湖面上升起一片轻柔的雾霭,刚过了立冬,天气略微还有些寒意,四周被风吹得摇摆不定的树枝,落下一片又一片的枯叶,虽是枯叶,但却给人感觉那般的温暖,景由心生,此刻的一草一木在相爱的两人眼中皆是美好的
停泊在湖中央的一叶偏舟,帘子微微挑起,舟外一名深蓝衣裳的女子面色红润,嘴角洋溢着笑容,似小女人一般的依偎在身旁男子的肩上
这名男子正是寞凉
那时的他脸上没有沉重,没有仇恨,甚至就连那张漆黑的面具也被取下,左脸处一条刀疤格外的可怖,想必一定是非常入骨的疼痛才能留下这么一道深深的疤痕,但在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顾虑,敢于暴露自己的痛处,这些皆是因为身边有挚爱之人
若你都不嫌弃,别人的眼光又何足挂齿呢
“星儿,我们成婚吧”
本应该是无比期待与高兴的一句话,星尘向往了许久的一句话,但此时好不容易听到了,她脸上却没有半分兴奋,反而红了眼眶
星尘紧咬着嘴唇,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身子缓缓坐直,垂眸不语
寞凉,我等了这么久,谢谢你让我听见了这世间最最动听的话语,只是现在,我没有那个福分接受了........
“星儿?你怎么了”寞凉似是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有些紧张地侧眸看着她
长长的留海恰好挡住了她的眼眸,半晌,星尘微微张口,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宛若五雷轰顶一般,寞凉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为何?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星尘有些无力地起身,背过身子开口:“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错的是我,我不应该为那样视人命如草芥的女魔头效命,既然我已经脱不了她的掌控,更不能连累你受到伤害......因为我啊,最爱你了
“你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啊”寞凉情绪有些失控,不安的心情如滚滚江水般涌上心头,没了理智般地紧紧握住她纤瘦的手臂:“这么不想和我成婚?那我们不成了,只要有你在成不成婚我根本不在乎!”
星尘白皙的手掌早已被自己掐的血流不止:“寞凉,不要来找我,我们......结束了”她奋力甩开了他的手,脚尖轻微一转,乘风而起,随着微风的划过,那袭蓝衣翩跹,她走的如此决绝果断,似乎不留下丝毫情感,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剜心有多痛,割爱有多痛,痛到手心已经鲜血淋漓,一点一滴地滑落到衣袖上都毫无知觉
舟上寞凉如同死灰一般跪倒在地上,他不明白,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也许到了此刻才发现根本就没有完完整整的了解过她,只知道自己有多弱小,弱小到连追回她的力量都没有......
黯居内
“星尘,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那一抹红衣,以及脸上充斥着的妖媚蚀骨,明明仅有十岁的百芜花却已然是高高在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黯居主人了
星尘跪于地上,微垂着眼眸:“我已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了,今后定誓死追随主人,还请主人高抬贵手放过他”
百芜花略带冷笑地走到她面前,轻佻起她的下颌:“本座说的话自然算数,但你也别妄想再见到他”随后便挥了挥袖摆离去,带着一股胜者的气息.......
星尘似卸掉了所有的伪装,无力地瘫在地上,眼中泪水似断了线一般止不住地落下,她也曾幻想过有爱的人在身旁的未来会是怎样的美好灿烂,可惜
星尘永远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存在
接下来的一年里,寞凉四处打探所谓黯居的位置,却都一无所获,就这么颓废懒散的苟活着.......直至有一天他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即便一介凡夫肉体,即便武功不济,他也义无反顾地忍受着四周岩浆灼热的气息走过了那唯一能到达黯居的路
不顾一切地到处喊着星尘的名字,被一次又一次的殴打都没有退缩
寞凉躺在地上,嘴角微微渗血,身上不知道被打断了多少根肋骨,似乎就快要这么晕过去了
直至鲜红的颜色刺痛了他的眼睛,这才勉强抬眸看着眼前的百芜花,唇齿不清地吐出两个字:“星尘.....”
百芜花冷笑一声,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颈:“星尘?三个月前便被我亲手杀死了”不给寞凉说话的机会,手指一挪便轻易卸下了他的下颌,令他无法出声
“你给我听着,若不是你她本可以不必死,也不知道从哪听来了你半死不活的消息,竟连命也不要了的想逃出去见你,可笑吧.....你明明是这么没用的一个人,她却愿意为了你把命都豁出去,有意思吗”
寞凉瞳孔逐渐放大,眼中血丝密布,即便不能开口,所有的愤怒悲伤痛苦也尽在眼中
百芜花一掌打在寞凉肩头,见他无力地滚了一个圈,眼中溢满了讽刺讥笑,挥开衣袖双手背于身后:“我答应过她饶你一命,便不会杀你,若你真有那个能耐,我会等你来为她报仇的那一天,若等不来,只怪星尘走了眼......”
寞凉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在她说完话之后便消失殆尽,再一次睁开眼睛却已离开了黯居
如同死人一般躺在床榻上不吃不喝了整整三日,在这三日里他回忆起之前的种种过往,终于是认清了自己的挚爱已不在人世的事实,想着百芜花对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想着自己的无用,接下来的日子里要做的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支撑他活下去的念头唯有替星尘报仇
寞凉生为南鸣山人,出生时黑雾缠绕,村子里的人都将他视为不详之人,身有异术,但自己向来不愿意去修炼此物,一心认为他所有的不幸都是因天生异术而来,五岁时父母逝世,自己每日都被同村小孩欺负,被大人厌恶,脸上这丑陋不堪的疤痕也是因此而来
一群看似天真可爱的孩童,如地狱魔鬼一般,将自己视作玩物,手握小刀毫无顾忌地四处乱划,下手无足轻重,身上又何止数道疤痕,但让他无法接受的便是左脸
这么多年以来看见后还能不嫌弃自己的人.......除了她怕是再也遇不到了吧
一年复一年,风雨交加,电闪雷鸣,酷暑严寒
寞凉只是一直在重复同一件事,那便是习武练术,从一开始的连剑也握不稳,到后来的疾如闪电,稳健潇洒,他的变化愈发的大,唯一不变的只有那些被他尘封在内心深处的回忆
还有那面再次戴上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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