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里的粮食混杂在一起。有麦粒、青稞、不知名的植物种子、豌豆等,细苗觉得豌豆和麦粒的颗粒相差太大,便让人将豌豆提前拣了出来。
细苗告诉熊猫怎么推着磨转圈,熊猫连连点头,他生怕羽蒙没懂,还让羽蒙推着磨转了几圈,让细苗现场纠正。细苗抿着嘴,太多人在一旁围观,她虽然竭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端着粮食的手还是在微微颤抖。
细苗负责喂磨,这事得心灵手巧的人才能做好。首先,喂磨的时机不好把握,推磨的人沿着石磨不停转圈,喂磨的人不可能站在圈内,那怎么把粮食喂进去呢?细苗需要站在圈外某个固定位置,这位置离内圈的距离不能多于半步,趁推磨人绕过身边的那一刻,迅速跨进内圈,将粮食喂进磨洞,立即后退到站定的位置,以避免和转回来的推磨人相撞。第二,每次喂进去的粮食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不然会磨得不均匀,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和推磨人的节奏一致,推磨人走一圈,她喂一次。
按理推磨对比喂磨简单粗暴多了,可熊猫却喊吃不消,他大概推着磨转了三四圈,就甩开磨杆扶着腰喊好累好累。一边马上钻进一个羽民人来,接过磨杆就开跑,他跑得那么轻快,让熊猫甚至怀疑他在推空磨——这当然不可能,细苗依然一圈一喂。不过他跑得确实太快了,差点和细苗撞上。
他这飞奔的速度,让磨面的效果打了折扣:完整的颗粒,压成两半的颗粒,碾得又扁又细的颗粒……就是没面粉!怎么会这样?熊猫惊讶得眼睛都直了。
细苗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以为磨一遍就成粉哪?至少还磨两遍呢。”她边说边跨进内圈,咦,磨盘怎么不转了?那人停下干什么?她是如此专注,完全没发现头人已经来到了现场。
现头人阴沉着脸,冷冷地看着大家,羽民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羽蒙!”头人厉声喊道。
熊猫清楚地看见羽蒙的身体晃了一下,他心口咯噔一响,羽蒙不会扛不住吧?那……但羽蒙没说话。
“羽蒙!”头人提高了嗓音,“你喜欢和我作对,是不是?”
“头人。我们不是鸟,也不是神,为什么不过人的生活?”羽蒙仰望着头人,语气中挑衅的意味明显。
“你……你……”头人脸色发青,额头上长长的竖纹深深地皱了起来,看起来颇有些恼怒羞成怒。但羽蒙似乎铁了心,直勾勾地看着他,拒不认错。僵持片刻以后,熊猫见头人狠狠跺了下脚,拂袖而去。
羽蒙真牛!熊猫对羽蒙竖了个大拇指,开心极了。奇怪的是,羽蒙不但不为自己的胜利庆祝,而且连熊猫做出的欢喜姿态也不接受,他摆摆手,神色凝重地看着磨槽。
放弃啦?不会吧!熊猫看着细苗,细苗看着熊猫,两人暗暗担忧着。
“继续磨吧。”羽蒙似乎经历了艰难的抉择,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后,做出了决定。
细苗双手将磨槽里的颗粒归拢,将它们全装进刚刚空出来的簸箕里,准备第二轮碾磨。这次从磨盘里洒落出来的颗粒细碎了许多,但依然没成粉。到第三轮的时候,熊猫特别大声地告诉大家,“最后一遍了。最后一遍了哦。”
这一次,颗粒果然全部变成了粉末,大家看着磨槽,纷纷啧啧称奇。细苗抿着嘴,心里乐开了花,造石磨、磨面粉,这都是她的主意,全实现了,等下一步把饼做出来,那就大功告成了。
细苗让人找来一个不漏水的罐子,开始和面。揉面是个慢功夫,熊猫以前没有和过,但他看细苗慢条斯理的样子,总担心她出什么差错,心里急得不行,又不敢说出来,只好围着细苗焦急地转圈。
细苗揉好面,取了一小坨放在灶边温度高的地方,剩下的部分分成两块。她用其中的一块摊了薄饼,没有油脂,做出来像烤饼一样。另一部分扯成薄薄的面块,下水煮熟。
她将两样成品都交给羽蒙,让羽蒙分给羽民人尝鲜。
羽蒙率先扯了一块薄饼扔进嘴里,然后心满意足地咂着,弄得一旁的羽民人全都围了上来。他只好将饼扯成很小很小的块,分给身边的人。
端起面块的时候,羽蒙眼睛都要掉进汤里了,他不顾烫嘴,用手捻了一块就丢进嘴里,三两下吞了下去,还不忘叫嚷着“好吃,好吃。”面块太少了,而且煮进了汤里,实在不好分,羽蒙便给那几个推磨和造磨的羽民人先尝了。
所有尝过这新奇食物的羽民人都欣喜若狂,他们对身边的人反复强调说“好吃,好吃。”弄得那些没有尝到的人羡慕不已。
熊猫不明白细苗为什么要留一坨面团在灶上,细苗小声告诉他是为了发酵。
“发酵来干什么?”熊猫很不解。
“蒸馒头啊。你不是说要教会他们蒸、煮、煎吗?”细苗认真地回答。
有人跑了进来,抓住羽蒙,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蛋……蛋……”那人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蛋怎么了?”
“不……不……不见了……”
“不见了?不见了多少?”羽蒙失声尖叫,他的情绪迅速影响了周围的人,大家全都慌张得变了脸色。
“全……全都……不见了。”那人说完这话,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啊?”除了熊猫和细苗,现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全都不见了?那我们……我们没……没后代了……天啦!”
羽蒙听着周围痛苦的哀叫,眼睛里渐渐燃起了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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