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心头发颤，“你是为了维护我才这么说的？”

韩止脑子越发清醒，“我认床，没到新地方都睡不好。你昨晚睡得很好，一直都没起来，这件事肯定和你没关系。”

白薇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知道韩止什么时候有了认床的习惯，但只要和她无关，她就能轻松一些。

两人镇定了几秒钟，飞快套上衣服，开门看发生何事。

门口，呈“大”字趴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穿着睡衣，手掌蜷成小拳头，脚面绷直。小女孩正是艾伦。

一旁的苏婧全身发抖，第一次见到死人，而且还是在她家出事，她显然吓得不清。

米亚披着凌乱的头发，眼眶通红，跪在地上，捂着嘴，肩膀不停抽动。

走廊上又传来“腾腾”的脚步声，韩佑跑出来，头发还在滴水，套着西装外套，外套下是浴巾。

白薇出于职业习惯，蹲下，很冷静地打量尸体，想戴上粉胶手套检查尸体，摸摸口袋，口袋中空空如也。韩止瞬间明白她的想法，从独立的卫生间中找出一双清洁用的粉胶手套，给白薇戴上。

白薇翻过艾伦的身体，只见艾伦的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又圆又大，眼球几乎从眼眶里吐出来，嘴巴微微张着，像是在呼喊……

米亚大叫一声，扑过来捶打白薇的手，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苏婧愣了片刻，赶紧拉住米亚，对白薇解释，“她们国家认为，死者的身体是不能触碰的，会惊扰死者的灵魂。”

白薇点头，“我是法医，我在检查小姑娘的死亡情况，本意并不是惊扰死者灵魂，而是为她找出真凶。”

苏婧翻译白薇的话，米亚听后，睁大眼睛看着白薇，眼神非常古怪。

警察很快赶过来，拍照取证，把一行人带到警局问话。

审讯白薇的是三位中年男士警官，白薇的英文早就还给老师，因此不管警官问什么，白薇只是沉默，连一丝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开玩笑，这种时候，一个小小的举动失误，就能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在陌生的国家，她不得不谨慎。

审讯工作进展地非常不顺利。

就在警官敲桌子瞪眼时，两位身穿西服的年轻男士进来。一位是翻译，一位是律师。翻译和律师要求先面见白薇。

审讯室只剩他们三人。

翻译全程解释对方的话，去除沟通障碍后，白薇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律师告诉白薇，米亚是具有本国国籍的居民，艾伦是她收养的孩子，周围邻居对她们风评很好，基本排除仇杀的可能；而两人的人际关系很简单，也排除情杀的可能。米亚和苏婧认识，而且关系很好，警方认为苏婧没有作案动机，所以把目光锁定在白薇身上。

现在的情况是，警方已经调查出，白薇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且白薇不受本国法律保护，接下来不管警方是否得到有效证据，都会把白薇的转交到大使馆，并强行对白薇进行心理治疗。

白薇长长叹了一口气。

警方的举动，无异于已经认定她是凶手。

律师最后安慰白薇，这是万事按照律师行事的国家，有律师在，可以保证她的基本权利。让她一定不要随便回答任何问题。当然，警官问话的时候，律师一般都会在场。

韩止同样接受审讯。听到警方已经认定白薇是凶手，韩止很愤怒，一再强调，白薇不是凶手。警方只是冷冷地回应，直系亲属的证词不具有法律效应。

韩止大声辩驳，“我们一家人都是国家的纳说人，国家应该保护纳说人的合法权利……”

三位审讯官被骂了一遍，继续刚才的问话。

韩止意识到无法有效沟通，干脆一摆手，拒绝回答他们的任何问题。

律师和白薇说完话，去警署办理保释手续，除了白薇，其他人都被成功保释出来。

韩止、韩佑、苏婧、米亚等人从警署出来，心情都非常不好，苏婧安慰米亚节哀顺变，韩佑和韩止并肩而行，走到停车坪，掏出一包烟给韩止，韩止没接，韩佑自己抽了一根。

韩佑狠狠抽完一根，继续抽第二根，女人们已经上车，韩佑对苏婧说：“你先回去，我们说件事。”

苏婧开车离开，韩佑问韩止，“小薇有心理疾病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韩止眼神很冷，“你也以为是她做的？”

韩佑骂了句脏话，“我这不是不清楚情况吗？虽然家里发生命案，但那到底是别人家的孩子，如果因为这件挫事连累小薇，我还怎么见老夫人？”

韩家三个孩子都是儿子，韩佑知道老夫人想要个女儿，因此苏婧出现在她面前，老夫人就欢喜得几乎合不拢嘴，而老夫人一向最疼爱小儿子，肯定对小儿媳妇爱屋及乌。

韩止沉沉说道：“白薇有心理疾病的事，不知是怎么泄露出去的。这件事，一口咬定不存在。知道吗？”

韩佑心中一激灵，连忙点头——看来小薇确实心里不太健康，但韩止却极力否认。作为心理学博士，韩止的举动十分耐人寻味。但韩佑很信任弟弟，并没有多问原因。

韩止看向警署方向，眯了眯眼，天空的太阳亮的晃人眼睛。

“看来，我需要二哥的帮助了。”

韩止给韩祈打电话，说明情况，请求韩祈帮忙。韩祈是个视规则重于情感的人，闻言告诫韩止，“如果真是小薇的下的手，那么她就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韩止一字一句地说道：“二哥，昨晚我一直没睡着，我很清楚，她就在我身边，从来没出过家门。”

韩祈反问，“既然你一直没睡着，尸体跑到你门口，你都不知道？”

韩止说：“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说罢，脸色一变。既然房间的隔音效果好，早上他们为什么会被吵醒？

韩止连声说：“二哥，我已经找到白薇不是凶手的证据。但这边我们说不上话，你必须帮我，如果你真当我是兄弟。”

韩祈很无奈，“哥哥就该为你做牛做马吗？行了，我马上就到。”

有韩祈出面，做事方便很多。韩止终于见到白薇。

此时的白薇已经被强行送去医院精神科，韩止只能在玻璃墙外面，眼睁睁看白薇接受电击疗法。

神经系统是心理变化的物质基础。如果心里出现问题，某种程度可以通过外界设备干扰内环境，达到改变神经脉冲的作用。

韩佑站在旁边，看着病房中白薇因每一次点击而全身战栗的场景，也生出一份不舍，他觉得这样的场景不该让韩止看到。扭过韩止的身体，韩止果断打掉他的手。

治疗结束后，医生陆续从房间中出来，韩止一眼没看病房中昏迷的白薇，从韩佑口袋中拿出录音笔，大步朝医生走去。

警官就等候在医生办公室，医生向他们汇报情况，韩止闯进来，大声质问，“凭什么对她强行实施治疗？你们之前做过诊断吗？你们手中有证据吗？”

其中一位警官冷笑一声，“我们收到有力证据，指责那位女士患有严重的精神病，有病的人杀人也是犯法的。难道不是吗？”

韩止怒极反笑，一拳挥过去，警官还没反应过来，拳头落在警官头旁边的墙上，“那个混蛋说她有病的？你们得到证据？从案发到现在，不到两个小时，你们只对我们几个人做了审讯。能说出这样的话，应该是个女人吧？我不知道那女人是怎么对你们表述的。但那种事所谓的精神病，其实只是我们夫妻情趣。我们喜欢玩各种角色扮演，难道不行吗？”

被质问的警官一愣，朝旁边两人使眼色。

韩止身手矫健，提前后退一步，从口袋中拿出来录音笔，“你们没有有效证据，就对国际公民实行心理强迫治疗，我认为你本人具有严重的种族歧视，我的律师很快就会给你传票。如果我妻子因此受到心理和身体上的损伤，我一定把你告到倾家荡产。”

警官彻底被激怒，“她就是凶手，不管你说什么，她都是凶手。”

韩止即将走出门，听到这样的叫嚣，回头，轻蔑地看他一眼，“我气质从事法医时，你还在学校泡妞，我妻子为死者伸张正义时，你只会嚷嚷乱叫。我妻子不是凶手，而你，以后也不再是警察。这样的污点，将会跟随你一生。”

警官怒吼一声，冲上来要和韩止干架，被急匆匆赶过来韩佑拦住。韩止很快脱身，到病房抱起白薇，从混乱的人群中冲出去。

韩祈向围观的医生文明情况，警官仍冷笑，“证据，我马上就有了。”话音刚落，警官接了一个电话，连连失声，“怎么可能？”

白薇有心理疾病，应该有病例，或者主治医生，但全网通查，没有发现蛛丝马迹。而他们曾会见的彼得教授，一口咬定正常。

他们查彼得的最近通话，彼得丝毫没有收到任何传统口供的消息。难道白薇真的没病？(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