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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相亲选我我最闲》第83章 请命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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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此时,殿外传来了些许吵闹。

殿中人正听着张开仪说着他那些复杂生涩的律法条文,开始并未注意到外面的动静,直到一道声音响起:“大将军司马良进殿。”

张开仪的声音戛然而止,老皇帝更是诧异地直接从皇位上站了起来!

这“病根子”怎么不装了!

牧青斐的震惊不比殿中的人少。她扭头去看,便见着她师父穿戴一身寒甲,面容冷峻从容不迫进来了,朝皇上拱手示意:“微臣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官居大将军,武将之首,免跪礼。

老皇帝这才回过神来,做回龙椅上,眼神颇为复杂:“平身吧。朕好些日子没见你,差点认不出你人来了。身子骨恢复得如何?来人,赐坐!”

司马良谢过圣意,并不推辞,坐了下来。

自他回京就称病抱恙,早朝更是一步不曾踏进来过,突然多这么个人,文武百官颇不适应,时不时偷看两眼。

老皇帝:“好了,你来了也好,丞相正在说完善军法的事,你主意多,替他参谋参谋。”

司马良:“微臣遵命,丞相,继续吧。”

张开仪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刚才的话。

他来就只是单纯上早朝来了么?牧青斐狐疑道。那么长时间他都能躲在府上不露面,恰好在今天这特殊日子便来了,实在凑巧得教她不得不怀疑。先前萧应飞和蔡厄两位将军隐晦提了他暗中与皇上较劲的事,杨情也说过类似的话,若那些话都是真的,那她师父这时候出现目的必然不单纯。

可惜了。

她突然想到了别处去。她最风光的时候,想要叩谢师恩,吃尽闭门羹。现在丢人的时候他却出现了。说不定从他看来,自己仍旧是个一事无成的小毛孩,活该有此下场。

张开仪:“……以上是我与牧将军等人一起商讨过较为满意的部分。大将军听完不知有何指教?”

牧青斐心里“咯噔”一跳——要拿她当挡箭牌了。

司马良的表情向来看不清喜恶,他道:“军中并非没有先例……可行性自然不必说,只是,军队换防如何换防须得费上一番心思,不能将好玉藏进了土中,更不能把破石头捧成了和氏璧,闹了笑话。”

张开仪愣了下,这怎么像是话中有话?他道:“大将军说的是。”

司马良似乎未说完刚才的话,眉毛拧了起来:“有些人满口天下苍生,拜了天地祖先与四方神,话说得冠冕堂皇,一听到丞相拟了这么好的律法,立马就钻空子捡肥差。这种人,丞相以为够不够资格算入你的变法中?”

张开仪被他整闷了:“当……当然不能。”

司马良冷笑:“听到了么牧将军?”

牧青斐冷不丁被叫道名字,险些没有反应过来:“我?”

司马良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背着手,一步一踏皆是威严,走到牧青斐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我最近听到些传言,说你打算弃了西廊,去富饶祥和的古羊县,我有没有冤枉你?”

牧青斐愣住了,皇上与文武百官皆愣了。

他眼神太过锐利,牧青斐只好应道:“徒……我确有想过……”

司马良语气更冲了:“怕死当什么兵?你不过二十几岁,就想着要过舒舒服服的日子,把我先前教你的东西都忘了?莫提你是我徒弟!”

他扭头对皇上拜道:“皇上,教出这等冥顽不灵的徒弟,臣有愧。她年少气盛难免有糊涂的时候,皇上莫气,臣定当军法处置。”

老皇帝此时才明白过来司马良的意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龙椅。

好你个司马良。

牧青斐直到出了大殿,仍未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她只道自己被司马良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可骂她那些话好像又与骂字不沾边。

“师父!”她赶紧加快几步追上了司马良,“徒儿知错了!”

司马良停下脚步,表情已没了方才朝上的尖锐,只是他似乎不愿看牧青斐,随意看向别处。

牧青斐见此鼓起了勇气:“您方才是不是在救我?”

司马良不答。她愈加笃定自己:“师父抢皇上的话,就是为了要拦下他将我调往古羊县。为这事我惶恐不安几日,若不是得您搭救,我此时就该认命了。”

司马良相貌四方,嘴唇微抿时尤显刚毅冷峻,有些唬人的威严:“以你这脾性入庙堂,这么些年没被人生吞活剥了,纯属侥幸。”

牧青斐没能听懂,道:“师父近来身体可安康?”

司马良:“……你是想留在京城,还是回你的西廊?”

牧青斐不知他为何问这个话,但毫不犹豫地回了话:“我想回西廊。”

司马良凌厉的眼神看来:“女孩子家,有舒服日子不过,为何要过风吹日晒、居无定所的生活。”

牧青斐眼眶突然有些红:“师父说话跟先前有些不同了。以前您常教导我,你教我一身功夫,若我不能护一方太平,与作奸犯科同罪。我都记在心里,不敢违背。”

“脾气一点没学到你爹那老顽固。”

司马良说完这句便离开了。

牧青斐原是就义来了,没想到一个早朝竟然风云变幻,捡回条命。李长空在外头等她许久,听到大臣们议论早朝的事,惊讶得要吞舌头。

“将军,大将军这又是何意,我听说他,他当众责你了?”他护着他家将军上马车,边问道。

问完就看到牧青斐脸上放了晴:“他不是责我,是帮我来了。”

李长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牧青斐:“上头那位不忌惮我,却不可能不忌惮他。他装病那么久,或许等得就是眼下的时机,应当是有要事非做不可。”

李长空听到这儿把声音一压:“大将军该不会想……反?”

牧青斐瞪他:“胡说什么呢,师父不是那种不忠之人!”说罢她莫名其妙想到了盛煦,想他那句“联手”,又补充道,“他手握重权,如果想反早就反了,你以为他是盛煦那种拎不清的?”

李长空被骂得脸红:“那将军以为大将军预备怎么做?”

牧青斐:“……我要是有主意,还用得着受三个月的气吗!”

这日早朝的事,不止牧青斐,文武百官都在揣测司马良的意图。接下来几日,事情总算浮出了水面。司马良对新军法一概接受,唯独在易将一事上提出要循序渐进。

他草拟了名单,将武将分成了两拨人,分别给了一年和三年期限陆续交割所属地兵权。

据说皇上对这提议颇为不满,两人在御书房吵了几日后,增减了不轻不重的附属条件,皇上才总算盖下了玉玺妥协。

牧青斐听到好消息,趁胜追击递了封折子,言新法颁布在即,她作为西廊的将领不能干坐在京城,相亲一事骑驴看唱本再议,请命北行。

折子次日就得了回复,批了一个字,允。

牧青斐高兴,弟兄们更是狂喜不已,在院中点了篝火唱唱跳跳到大半夜,显然是闷坏了。

回程的日子与牧衍之和卢氏商议拟定在了三日之后。定好后她便带着李长空去了大将军府,这一回门口的护卫可算没敢再拦着她,恭恭敬敬迎她进去了。

司马良在舞剑,牧青斐等了一会儿,待他收势后上前递了汗巾,说了自己的安排与辞别的话。

司马良默默听着,突然道:“今后你在西廊遇着为难事,拿不定主意,尽管修书一封回来。除非你觉得你比师父有能耐多了。”

牧青斐本已经转身要走,乍听到这句话,惊愕得化成了雕像。

他终于还是认回了她这个徒弟。

她跪下,朝他磕了迟到的谢师礼:“青斐铭记师父教诲,定不敢忘。”

出了大将军府后,她如释重负。

终于结束了。三个月荒唐日子已过,她终于可以回她原来的生活,做她想做的事一展抱负。

李长空脸上亦难掩笑容,竖着手指头在点该带哪些礼物回去。算着算着他脸突然塌了下来。

“怎么,手指不够数了?要不要我再借你十根?”牧青斐问。

李长空:“……不是将军,我是……囊中羞涩……”说罢搓了搓手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牧青斐眉毛一拧:“才发军饷你就囊中羞涩?”

李长空心想哪有人给我发军饷,都被你扣得差不多了!他不敢说,只好苦着脸认错:“下回我省着点花。”

牧青斐突然笑出了声,丢给了他一包银子。

李长空打开一眼,眼睛差点闪瞎了:“好多钱!”

牧青斐:“都是从你那扣的。等回了西廊,你把赌钱的毛病戒了,能存下更多,将来好娶媳妇儿。”

李长空脸红道:“娶媳妇儿……也不是存了钱就能娶的。”

牧青斐白了他一眼,将他赶去买礼物,别在她这里赚可怜。

马车靠边停着,百无聊赖间她下了马车,去看街边卖的一些小玩意儿。正举着小风车吹着好玩,不经意间见正对面的店门口站着一个人,不知道站了多久,视线与她对个正着。

她举着风车有些无所适从:“你怎么在这里?”

秦闲身后出来一位中年男子,着一身墨衣,相貌清冷。那个男子朝牧青斐看了一眼,像未认出她是谁,与秦闲道了别便走了。

牧青斐只听见秦闲说了句“玉先生慢走”,随后视线又勾了回来,迈步朝她走来。

牧青斐心跳瞬间如雷响。

她觉得握着的风车都发烫了,只好丢下,手突然不知道往哪里放。此时人已到她面前,熟悉的声音响在头顶:“牧将军。”

同样的三个字,出口却是疏离。牧青斐兜头被浇了冷水。

“将军怎么在这里,长空呢?”他又问了一句。那双桃花眼说话时总带着淡淡的笑意,有些占便宜,轻易就能让眼中的人误认为自己被他珍惜着。

牧青斐突然醒了。对了,她已经将他推开了。

她近乎机械地回答着他的问题:“买东西去了。”

“在看风车?”

“嗯。”

“选好要买哪个了么?”

“选好了。”

“……”

两人说了好些毫无营养、规矩无比的话,直到李长空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两人才客气地互相点头告别。

走的时候是秦闲先转的身。

见秦闲这一面将她北行的喜悦冲淡了大半,晚饭也没什么胃口,但还是硬塞下去了许多,勉勉强强陪爹娘说了些话,听他们反反复复的叮嘱唠叨。随后她还去找了李长空他们一趟,企图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去,可待回了房,门一掩,她就再骗不过自己。

心撕作两半,疼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连灯都没点,摸黑扑到床上呜咽;“会过去的。我总能忘了他的,他也会忘了我,或者他现在心里就已经没有我了。人总是会变的。”

越想她却越得不到解脱,哭了一夜,直到哭累了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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