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言殊和云容月撕了传送卷轴离开,之前那寒曜与一缠满绷带的女子也走下山门。
小童毕恭毕敬:“左护法,右护法。”
寒曜嬉皮笑脸:“快起快起。”说着,他又斜了身旁的女子一眼,“花簌,终于见着人了,怎么样?”
花簌平静道:“果真一副天人之姿,对待宫主也极尽耐心。”
寒曜:“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倒是好多年前就遇到过圣子,人品倒是极好的,这么些年过去了,倒是比以前温柔了许多。”
花簌转身离开:“我先回去了,还要继续盯着燕家。”
*
云容月与纪言殊撕了卷轴后,就稳稳地站到了乌兰一小镇外。
纪言殊:“这里离我那院子还有些距离,我们御剑过去?”
云容月看了一眼还算繁华的小镇:“我们先进镇子吧,刚好我要凑齐药材,回尘性烈,还需一些药物中和。”
纪言殊是无条件听从云容月,立马点头:“那圣子,我们去看看吧。”
两人进了小镇,随意转了转,相谈甚欢,两人姿容极佳,身形修长,气度不凡,让人一看了便猜想是不是那天上的仙人,引得一众人频频回头去看。
云容月很轻易地就会被纪言殊逗笑,他道:“前面有个药铺,我们去看看吧。”
纪言殊点头,两人走上去,刚好里屋几人在推搡,一青影被推了出来,纪言殊眼一眯,立马上前,单单一掌稳住那青衣人。
“唔。”那青衣人痛苦地哼了一声,勉强站稳身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云容月上前,看着青衣人和前方的店家,疑惑道。
“两位公子,不要搭理这人,没钱还要赖在我们这药铺买东西,这上官府去说也没理的!”店家一看云容月二人,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义正言辞道。
“你们才无赖,我明明交予了你们一灵参,你们偏偏说它是最下等的药材,既然如此,为何不肯归还于我?”青衣人缓了一口气,听到店家这句话,气得脸色煞白,大声喝道。
云容月抬头盯着那桌上的药物。
店家冷哼一声:“本来就不值几个钱,我给你二两碎银已经是对你宽仁了。”
“这是贞杉人参,能大补元气,复脉固脱,为拯危救脱要药,可改善心悸怔忡,胸闷气短,脉虚等心气虚衰症状,更能与一些烈性药物相中和,并能保其不失去药性,这百年贞杉更是难见,市面上少说也是要五百两银子的。”一道温和淡然的声音响起,白衣少年风姿卓绝,笑容淡雅,目光从那人参上移开,轻飘飘得看向店家。
“额……啊,”店家感觉自己被那一眼盯得冷汗直流,他不停望向身旁的一小厮,小厮立马了然。
“我们老板记错了,这才是他带来的人参,贞杉人参本来就属于我们的,只是恰巧放到这桌上了。”小厮从一旁拿来一个长相极为可怜的小人参出来,甩在青衣人身上,“这玩意儿二两银子也不值,不要就算了。”
“你……你们……”青衣人被这两人行为气得差点一口气都要上不来了,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哥哥,这两人好生无耻。”纪言殊悄悄覆在云容月耳旁道。
云容月耳朵处敏感,顿时一片绯红,他不好躲避纪言殊,只是克制道:“嗯。”
“哥哥,看我的吧。”纪言殊完全没意识到云容月的异样,小声道。
云容月诧异间,纪言殊已经站了出去:“既然双方僵持不下,不如让我出个主意吧。”
店家望向纪言殊的眼神惊疑不定:“怎么说?”
纪言殊没太多表情,只是解释道:“我这有一鉴真水,两方只要喝下就能分辨真假。”
小厮惊异道:“还有这种东西?那要如何分辨?”
纪言殊吊儿郎当地晃了晃手中的小瓷瓶:“看谁化成了毒水,不就知道了么?”
小厮和店家一脸惊骇。
纪言殊笑眯眯:“谁先来?你吗?”说着,手中瓶子就往店家那凑近了些。
店家疯狂往后躲去,怒吼:“闻所未闻,而且你又是何人,凭什么插手此事?我要报官了!”
纪言殊一脸无辜:“阳盟中人。”
店家险些吐血,盯着这两人,知道撞上铁板了,咬牙道:“两位大人,你们大人有大量……”
纪言殊立马变脸,眼神冰冷:“到底喝不喝啊?别浪费时间啊,我们还要赶路。”
店家立马把那贞杉人参递到青衣人手里:“看来是小人弄错了,是小人的错……”
青衣人抱着怀里的贞杉人参,还有些懵。
纪言殊收回小瓷瓶,就回到了云容月身边:“哥哥,你看你需要什么?”
云容月摇摇头,就往外面走,纪言殊跟青衣人跟上,青衣人一脸感激地看着纪言殊,深深作揖:
“多谢公子,不然尽丞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纪言殊在外人面前要有多冷漠就有多冷漠,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就翘着唇在云容月面前邀功。
“你呀!”云容月笑眯眯地点了点纪言殊的额头,看向那名叫央尽丞的男子,“请问你的贞杉人参还出吗?”
贞杉人参性寒,能中和烈性药物,是云容月所需药材名单之一,但市场上极为少见,没想到此行能遇到此等物品,倒是意外之喜了。
“恩公若是需要,百两银子就可拿走。”央尽丞看了看怀里的人参,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云容月还没说话,纪言殊就从怀里拿出一个鼓鼓的袋子,丢到央尽丞怀里:“我们要了。”
央尽丞点了点,皱紧了眉:“这……我说了是百两银子出就是百两银子出,恩公没必要这般顾忌我。”
这里面的银子刚好就是人参的市价,不多不少,却是比央尽丞所说的价高出了整整四百两银子。
云容月偏头温柔地看向一旁的纪言殊,少年正色道:
“我并不是你恩公,做这些事情也不过是阳盟中人的本分罢了。”
央尽丞一怔,刚想说什么,纪言殊已经跟云容月往前面走了。
云容月笑眯眯地看着老老实实抱着剑和人参的纪言殊,打趣道:“小恩公,鉴真水让我看看呀。”
纪言殊被这一句小恩公戏弄得面颊泛红,他把瓷瓶扔给云容月,嘟囔:“哥哥就会逗我,一瓶甜水罢了,蒙蒙人而已,谁叫他们这么……仗势欺人!”
云容月又是一阵手痒,揉了揉少年松软的头发,便开了瓷瓶,不禁暗叹暗月宫也是财大气粗,天山雪莲竟也被他们制成甜水。
纪言殊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哥哥,你尝下味。”
云容月拗不过他,便是浅尝一口,登时忍不住挑了挑眉,味道竟是极好,他看向纪言殊时,少年又是得意地朝他扬了扬下巴。
云容月一阵好笑。
身旁几个小娘子正收着摊子:“赶紧收拾回家罢,奴家还想去看看灯会哩。”
“鹄书镇十年一次的灯会,错过了又要等下一个十年,今日,奴家也要回去了。”
“小姐姐,这地瓜怎么卖?”纪言殊一下被吸引,走上前拿了几个地瓜道,“灯会又是什么?”
小娘子看着纪言殊这俊俏的脸,笑吟吟道:“为了祭拜天女娘娘而举行的十年一次的灯会,小郎君可是外来人?那要留下来好好玩耍,说不定还能碰上自己的天命真女。”
纪言殊连忙拿过地瓜,就像被人赶了一般,飞快窜到云容月身边,只听见那几位小娘子银铃般的笑声。
“阿殊想参加灯会?”云容月道。
纪言殊小心翼翼地剥着地瓜,有点可惜道:“不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云容月听着少年心口不一的话,以右手握拳,抵到唇旁:“可还有一些药物没收集完,听闻这鹄书镇灯会上有不少好东西,想来还是要多待一个晚上的。”
纪言殊一脸惊喜,一下没注意就被地瓜皮烫到了,顿时浑身一激。
“一点都不注意,明明都是暗月宫宫主,还是小孩心性。”云容月很自然地接过纪言殊的手,从锦囊里拿出药膏,轻轻为他敷上一层。
纪言殊一动都不敢动,看着云容月的侧颜,轻声道:“反正你在我身边,我就可以做个小孩。”
云容月没听清:“什么?”
纪言殊摇头:“什么都没说,圣子你赶紧趁热吃吧。”
云容月看着纪言殊手里,他刚刚剥好的地瓜,眼中微微动容:“你不吃吗?”
纪言殊吊着手,不满道:“哥哥你快接吧,拿着我手都要酸了,我这还有一个呢!”
云容月接了去,地瓜金灿灿的肉泛着甜香,此时这地瓜还滚着热气:“阿殊真心细,以后真遇上天命真女了,想来姑娘家也是会很心悦的。”
纪言殊动作一顿,没想到圣子还真听到了刚刚那些话,他没吭声。
云容月还在继续说,他以前也还没问过这小孩有没有喜欢的姑娘,现下也忍不住问道:“阿殊可否有心仪的人?”
纪言殊兀自剥皮,只点头。
云容月看纪言殊回应得这么快,还有些惊讶:“那……”
纪言殊已经把皮剥完了,自己闷闷地要了一小口,含糊道:“他有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还没解决,而且也还从来没去想过这方面的事,我也会一直等他。”
原来是小孩心仪的那人还没开窍。
云容月很喜欢纪言殊这种处事风格,不会让人感到任何不适感,想着,他道:“祝阿殊早日抱得美人归!”
纪言殊顿了顿,立马笑开了:“呈哥哥吉言!”他又道,“那哥哥你呢?”
云容月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纪言殊是说他有没有心仪的人:“没有,况且哥哥还有许多事要解决,也是没心思去想此事。”
云容月说到最后一个字,却总觉得有些怪异,还没等他思索个什么出来,就听到纪言殊的声音。
“哥哥,我们上去看看!”
那是一个高塔,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往那里过去,想来是最高处看夜景。
“人太多了……”云容月话还没说完,就被纪言殊扯到剑上,两人御剑飞到塔上,那守塔人一脸惊惧,纪言殊笑着丢了几个碎银子。
周围已经有了不少人,看着这两人小声讨论着仙人几字,二人充耳不闻,靠着围栏往下看去。
现在夜幕降临,鹄书镇满街灯火,像是一片金红色的海洋,大树上挂满了小灯笼,和胭脂红的纱幔,恰是精致好看,夜景醉人。
“哥哥,好美!”纪言殊也看呆了,拽着云容月的手激动道。
“两位公子,可否要放祁天灯?这也是我们鹄书镇天女塔的传统。”一位老人走过来道,看着这两人慈祥地笑着,摸了摸白胡子。
祁天灯又名孔明灯,纪言殊:“要要要!”
付了银子,老人给了两人笔和灯:“两位公子可以在这上面写上自己的心愿,然后就在这放飞它,天女娘娘会看见并且实现这些心愿的。”
云容月当然不信这些的,但看着对面认真地想着的玄衣少年,他的眼睛被暖融融的灯光映照着,化成了满池温柔春水:“阿殊想好了心愿了吗?”
纪言殊抬头看他:“哥哥不许吗?”
云容月的心愿是圣衣谷,自然是不能向掌管姻缘的天女娘娘许这愿望的,但他也不能说出来扫了少年兴致,便道:“等下我去放荷花灯再许,这一次的愿望,我给阿殊。”
纪言殊朝着云容月笑出两个小酒窝:“那我也帮哥哥许一个。”
纪言殊说着,就开始挥笔,云容月看着纪言殊写,不禁赞叹少年的字,笔劲凌厉大气,没想到少年竟也写得一手好字,这字没下一番功夫也是练不成的。
“哥哥,我写好了,我们放了吧。”纪言殊吹了吹纸面上的墨,兴高采烈地对云容月道。
云容月这才看清纪言殊写的是什么。
阿月哥哥和阿殊年年有今朝。
云容月一脸惊讶,完全没想到纪言殊会写这些,他还以为是写给心上人的一些缠绵悱恻的情诗:“阿殊,这是求姻缘的灯。”
“我知道呀。”纪言殊一脸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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