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吟丰的神色和表情瞒不过郭奕婷的眼睛。记者的敏锐和机灵似乎让她捕捉到了什么。京西铜冠、顾震海、李颖彤,这些名字必定与沈吟丰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想起那天沈吟丰的表现和说过的话,她断定沈吟丰所说的“情仇”一定与这些有关。
郭奕婷端起咖啡壶又把两个杯子续满,轻轻的把咖啡壶放下的时候,她眉角微蹙,看着沈吟丰轻轻的问道:“沈先生,你今天找我来不仅是了解京西铜冠的事情吧?你要知道的事儿我可是全部告诉你了,咱可是够朋友吧!可我问你的事儿你却只字不提,这是不是不公平啊?”
“呵呵,”沈吟丰不自然的一笑:“这有什么公平不公平呢,那我谢谢你,郭小姐。”
“沈先生,你的面部表情可是不自然啊!”
“是吗?怎么不自然了?”沈吟丰在这样问她的时候心里有了一阵难过,是的,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情缘,一段缘有一段缘的劫数。她不是你的,永远不可能是了,又何必去打扰她呢?牵挂着她就好,心里有她就好,爱她就好,她好就好。但问题是她现在一定很不好。
“我是真的谢谢你!”沉默了几秒之后,沈吟丰很认真的说到。
“谁让你谢了?虽然我们认识不久,我可是把你当朋友看了。”郭奕婷一副似怨含嗔的样子。
“那好,既然我们是朋友,那就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说。”
“我想介入京西铜冠的事情,所以,请你做些工作。”
“什么工作?”
“从你的介绍中,我发现你对京西铜冠的创业历史、崛起经过,几次的扩张,资金的流动,以及资本的积累和管理模式等,都讲的井井有条,详实周全,无论是术语还是数据,不愧为一个专业性报刊的记者。”
“呵呵,你真狡猾,为了人家帮你,先给我戴上个高帽子。”
“不,我既然要介入,就必须掌握这些方面的详细情况。”
“你要投资?挽救京西铜冠?”
沈吟丰一脸严肃的表情,紧紧的咬着嘴唇向郭奕婷摇了摇头。
“嗯?”
“我还没有最后决定,如果我决定了的话,恐怕就需要你的帮忙。”
“那好,如果摩根介入京西铜冠,那可真是一条重大新闻啊!”
沈吟丰摆了摆手,“事情没有敲定之前,千万不要露出任何消息,如果我作出决定,那就需要你的‘重大新闻’了!”
“好,我一定配合你!”
“我现在的问题是担心李颖彤的拒绝,再说,我也不便与她接触,毕竟……”
“其实,你完全不必有什么顾虑,你们之间的事情,虽然你不愿意告诉我,但是我已经分析出八九不离十了,无非就是你跟顾震海之间的情仇,跟李颖彤之间的感情,对吧?”
“你啊,太机灵!”沈吟丰对郭奕婷瞅了一眼,带着一种夸奖、欣赏和喜爱的神情。
“我突然之间明白了以前你说的那些话,我倒是很羡慕起李颖彤,一个女人可以得到你的帮助,其实是一种福气。我可没有这种福气。”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但是语气是伤感的。
“其实等一个人,并不意味着寒夜青灯、孤枕难眠,也并不是非要痴缠不放、修成正果。只是希望她能过的好就可以!”
“如果她现在很好呢?”
“如果她很好,我就很开心!”
“没有一点遗憾吗?说实话!”
沈吟丰正色道:“即使是很遗憾,如果她好,我一样会很开心!”说完,他又点起了一支烟。
“沈先生,你现在是心如止水,是吗?”
沈吟丰看了看她,把香烟狠狠的摁灭在烟灰缸里,说:“随着年龄增长,唯一能做到的是日常生活依然,但是做不到心如止水!我就是一个平常的男人。”
郭奕婷痴痴的看着沈吟丰,他目光里的温情很真切,很执着。讲话声音深沉而又富有磁性。
她就那样灼灼的注视着。心里暖暖的,似乎被他给感动了。仿佛为他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
这时,郭奕婷从茶几上拿起那盒中南海香烟。抽出一支,然后,便点着自己抽了起来。
郭奕婷慵懒地坐回在沙发上,指间轻晃着一支香烟,微微辛辣的烟草味在唇齿间游转,她眯着眼斜睨着沈吟丰,口中徐徐吐出一团白色的烟雾。
之后,她那剔透亮泽的指甲轻轻敲着茶几的桌沿,歪着头微笑着对沈吟丰说道:“你在我心里始终只是一个影子,却栩栩如生。”
“你呀,就是太情绪化了。”
“是啊,为了电影里的父子相认我会掉眼泪,为素不相识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开心的不得了;为街上落魄的老乞丐惆怅,甚至因为一首歌的凄婉,一张图片的动人,一朵花的凋零,一片叶子的堕落,本来的好好心情,却哭的天昏地暗一塌糊涂。而且,更多次,是突然的莫名其妙的想哭。”
“嗯,想哭就哭。”
“女人是水做的。这不是我说的,好像是一个擅长写男女之事的老男人说的。我只是顺便证明了这一点,另外还证明了那个老男人的确厉害。说到这里,如果你觉得我是水一样温柔的女人,那就错了。sorry,别忘了,还有发洪水的时候……”
“哈哈,”沈吟丰被她的幽默逗乐了,他看着面前收放自如豪放又洒脱的女子,朗声说到:“《老子》第七十八章有云: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我看你其实是标准的时代新女性。精明强干,有个性,有主见,独立而且崇尚自由,但又有一颗脆弱,细腻而敏感的心。这样的你,说的好听这叫外刚内柔,说得不好听叫外强中干,医学上,很专业的叫做人格分裂。”
“哈哈,看来你更厉害!”郭奕婷在沙发上手舞足蹈起来,像是一个因为什么事情而兴奋不已的孩子。她把头发甩到了后面,把烟掐灭了,然后对着沈吟丰很认真的说:“我曾经对一个男人说过,只有不爱你的女人才懂事。彼时我的朋友正和男朋友吵架冷战,跟我千百次的问为什么男人不懂得女人心。其实,女人大多数时候因为爱的深了而变得患得患失,因为爱的深了而变得蛮不讲理,因为爱的深了而变得不自信,甚至变得歇斯底里。这样的爱让两个人都绝望而罪孽深重。”
她的声音很高,有一点尖锐,似乎在诉说什么。
“其实男女之间是可以做朋友的!”沈吟丰淡淡的说。
“朋友?是吗?我一直很佩服那些做人红颜知己的女子,要智慧,要隐忍,要宽容,要忘我,要熟视无睹,要把牙齿生生吞到肚子里,咀嚼,消化,然后微笑。这活儿不是一般凡人做的来的。”
“为什么这样说?”
“愿意当一个男人的红颜知己,是因为爱那个男人,可是,为了能够在他的身边的时间长一点,只好不爱!”
这时,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郭奕婷不得不承认,沈吟丰是个有大境界、大情怀、大智慧的男人,而且是个宽广阔大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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