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乏力,腹中一阵阵绞痛。薄情知道自己的日子快到了,军医也找了,说自己劳累过度,让自己不要再出战,多做休息。他终究也只能无力一笑。
他知道自己会死,军医不知道,正如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出战实非自愿。
“朕知道自己的身子,传朕旨意,三日后,夜袭风国军队,这次,朕亲自带兵……”薄情的唇角漫上一丝轻柔的笑意,那是他这些日子从未有过的温柔。
“陛下,您的身体……”
“不要紧。”薄情轻轻咳嗽了几声,声音依旧带着不为人知的轻松笑意,“一切都不要紧,若是朕死了,就让雅继位吧……还有那个女孩子,雅喜欢,就让她做皇后吧,朕已经不想争这些了。”
“陛下正值盛年……”军医和一群将官跪着说着,才说了半句,便哽咽不能继续。
“你们心里也是知道的,凶多吉少。”薄情叹息,“别哭了,一群大男人磨磨唧唧不像样子,朕去后,你们也就散了吧,也不必辅佐雅了。如果你们想,去也无妨。”
“陛下不要这样……”
“朕身子的事情,不要告诉兵将们,朕若出事,你们也不要和风国军队硬抗……你们拼不过萧尘的,你们自己也知道。”
“陛下……”
“那是薄雅自己做的孽,是他的报应。”薄情的目光游离开来,带着几分飘忽,他看向营帐的大门,看了很久,终究是挥了挥手,让所有人离开了。
军营里,哪里有桃花呢。
早就不是桃花盛放的时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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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瑾,夜深了,休息吧。”
韩瑾摇了摇头,她心里到底是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的厉害,却不是大难临头的感觉,而是一份不知为何的悲凉。
“陛下……陛下……”
嘈杂声似乎很远,韩瑾的眼神顿时带了几分杀意:“到底还是来了,迎敌。”
“阿瑾……”
“是薄情。”韩瑾挑起一抹轻蔑的笑,“我早猜到他要来,心也跳的厉害,到底是今晚。”
这么多天,韩瑾是第一次披起战袍亲自出战,与薄玉一般的银色战袍带着几分清丽孤傲。
她很快见到薄情,同样的盔甲和同样的孤注一掷。
身边的喊杀声似乎都远了,她提起长枪,斜斜一指。
似乎是故意让开了一条路,又或者她长枪下已经染尽了血色。薄情却是笑了,她注意到他的矛尖已是血红。
这么多年,你没有变,我也是。
薄情隔空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韩瑾点了点头,快步上前,她的招式向来狠厉直接,薄情虚虚一挡,借力向后腾起,韩瑾不愿给他这机会,快步上前,却似乎听后面的声音在喊自己,她猛然一惊,如此一来,她已快入敌阵。
可薄情就在眼前,她回头看去,红衣少年来的那么快,甚至没有披上铠甲,不知是不是提前得知,敌阵中突然万箭齐发。
“小心了,表妹。”
其实她回头只是那么一瞬间,可薄情几乎离自己不到三米,他的矛尖几乎要刺进自己心口。
“阿瑾——”
她又听到他在叫她。不知是搏命还是本能,她奋力刺去的同时,也前冲半步,最次,也是同归于尽吧。
她只在最后一刻看到了薄情的双眼,那是从未见过的温柔,在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从前相处的温柔少年,那个一直被叫做薄大哥的少年。
肩上一阵撕裂般的痛,两人来势都是极快,长矛同时刺穿了薄情和她的身体,薄情几乎狠狠撞入她的怀里。
“救你一次,记得还我……”
肩膀很痛,她只是愣着,最后一刻,薄情到底是放了她。
薄情的头靠在自己另一边的肩上,很沉,他似乎靠了很久,又似乎,只是萧尘来的那一刻。
萧尘只挡了致命的几箭,他的身上中了四五箭,他将箭杆折断,把韩瑾抱在怀里,连着那支长矛一起,快速向着己方冲去,身后依旧箭雨密布,他似乎背上又中了几箭,但也顾不得了,不是致命的地方,疼痛也不过尔尔。
薄情到底是死了,那柄长矛毫不客气的刺穿了他的心脏,也刺穿了她的左肩,这只左手也算是废了一半,虽还能用,也不能再运力了,到底,左手也无需运力。
薄情的眼睛到现在她都忘不了,长矛被拔出后,她拦住了要丢掉它的萧尘。
“到底没了兵器,留下吧。”
那柄长矛就留在了她身边,她似乎也不想去关注萧尘的伤了,尽管她很感动,但她已经不想理会这种感动了。
萧尘他,也许还好吧。
到底还活着。
那自己还能活多久呢?
她回头看着墙角的长矛,血已经干了,肩上的伤也快结痂了。
可惜不知道薄情的伤,是不是也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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