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静地给李所长打了个电话，“我已经决定好了，辞职，和你一起走，请给我环宇的联系电话，我想和他们谈谈。”“真的太好了，顾总，我就知道你高屋建瓴，肯定不会失去这个机会。”李所长在电话里压低声音，却压不住那份高兴，

一连几天，顾小曼，李所长和环宇公司联系，谈判，一切都很顺利，待遇，职位，都很合他俩的期望值。最后一次谈话，李所长邀请环宇负责人事的经理到一家隐蔽，安静，却又情调十足的茶屋，专门找个清雅的包间，三个人好好谈谈，最后敲定所有的细节和计划。环宇要求他们在一周内到广州报道，李所长一口答应了，小曼也不好开口，两周？是否太急了，总觉得还有许多事情未了。

送走了环宇的客人，李所长对小曼说：“我看你刚才想说什么，我知道时间是急了点，可是机会就是这样，你一犹豫，抓不住它，它就飞了。”小曼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毕竟是蓝天的老人，交接工作这么急，我怕蓝天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你呀，就是傻，这地球离了谁还不是照转，我们就是打工的蚁族，说好听点，是高级白领，个中辛酸，你我最明白。不过，我会办好交接，毕竟蓝天给了我成长的平台，而且，从未亏待我。”李所长其实是个实在人，这次跳槽也是迫不得已。

顾小曼决定了辞职，心中却有深深的愧疚。本来不应该这样的，不知怎的，就是觉得这般走了，挺不仗义，乔子健对她那份情意，虽说她从未接受，但如今一走了之，挺伤人的。她决定单独和乔子健谈谈，不是在办公室。

乔子健接到顾小曼的电话，十分惊诧又受宠若惊，电话里她的声音一改平日的果断干脆，有点软软的，颇有女人味。“乔董，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在晴雨西餐厅吃饭。”他的呼吸有那么两三秒的停止，“好啊，我一定准时到。”他感觉他的声音略微颤抖，难道说忆江南已经说动了旧曾谙，这不会是真的吧。

乔子健到得很早，他看见顾小曼一身淡紫色的套装，长袖上精致的蕾丝很别致，裙子很长，走一步似乎扬起轻轻的风，外罩一件白色大衣。这套衣服顾小曼是第二次穿，第一次本来是想赴乔子健的约会，结果......她穿什么就像什么，在乔子健的眼里，她今天风情万种又不失大家闺秀气质，在西餐厅里，好像三十年代上海滩的人物。

顾小曼熟练地点了几个这家餐厅的招牌菜，要了一瓶红酒，价格不菲。乔子健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这么破费，为什么？

顾小曼端起高脚玻璃杯，深红的酒在灯光下光芒幽幽。“乔董，我敬你，感谢这么久以来您的关照，我顾小曼得到您太多的帮助，一眼言难尽，我也不擅长说话，就喝了这杯酒，但愿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她一饮而尽，嘴角边一抹浅浅的微笑。

乔子健转动酒杯，说：“无功不受禄，顾总今天这样隆重，到底是什么事情？”说完心中先慌了。顾小曼心中其实很不是滋味，毕竟辜负了人家。她从提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乔子健。“对不起，乔董，希望你能理解。”

乔子健看着白纸上四个龙飞凤舞的洒脱熟悉的字“辞职报告”，脑子一下子嗡了一声，若晴天霹雳。根本看不下去，问：“你要辞职？到哪里？”乔子健失态的表现令顾小曼吃惊，一向处事不惊的乔董今天甚至没有看完报告，里面写得很清楚，她到广州环宇。

一时顾小曼不知说些什么，低头呡了一口酒。乔子健意识到失态，勉强看完辞职报告。广州，她不露声色居然跑得那么远，那么远，真是狠心啊。她就是一块捂不化的冰，捂不热的石头，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人，只有那个人。

乔子健说不出话来，作为顾小曼的领导，他知道，今天顾小曼请他吃饭，已经是很尊重他了。员工辞职，他应该很有风度地说：“可以，祝贺你，找到更高的平台。“因为木已成舟，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是，面对顾小曼，他真的说不出来。

这么久了，他像个初恋的少年远远地守着她，在网上，在现实中，她浑然不知。这样的女人，还留恋她什么？他居然喉头一硬，这样的失态多少年没有了。他想说：“好的，祝你顺利。”然后拿起酒杯和她碰杯。他举起了酒杯，说了话，却是另一番味道：“小曼，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留下来？”一滴眼泪不争气地从他左眼流了下来，他慌忙拿起纸巾，一边擦眼睛，一边说：“对不起。”他急忙起身，匆匆向洗手间走去。面对明亮的大镜子，他看见镜子里的他脸上如此悲伤，失意，眼圈发红，脸色发白。他拧开水龙头，用手捧着冰凉的水往脸上泼，他想清醒一下。风度，风度，他对自己说，顾小曼不是他的什么人，她只是她的下属。他擦干了脸，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微笑，微笑！”

乔子健的表现让顾小曼很意外，甚至不知所措。他喜欢她，她是知道的，可是他那么失态的表现她没有想到。这个人，还真是深情，她竟然有一点点感动。马上想到，这顿饭该怎么吃下去，尴尬，无语，忐忑不安。

没想到回到座位的乔子健迅速恢复了乔董的风度，他微笑着说：“对不起，刚才失态了。顾总要高就，好啊，前途似锦，我应该祝贺你。”他绅士地举了举酒杯。继续说：“顾总和我合作很愉快，可惜我这里平台小了，不过，我可能很难找到如此敬业和能干的总审计师了。”“谢谢乔董夸奖。人才济济，你这里有梧桐树，还怕没有金凤凰。我会把手上的工作处理完，保证顺利交接。”顾小曼说的是真心话，蓝天是她事业的起点，感情深厚。

两个人居然和谐友好平静地吃完了这顿饭，谈了许多工作上的事情，顾小曼讲了今后在广州的打算，乔子健也讲了公司发展的计划，他还想开一家投资公司，只是资金筹集还需一段时间。两个人一起走出了餐厅，乔子健看见顾小曼紫色的长裙摆走起路来摇曳多姿，“以后再见很难了。”他的心头掠过一丝悲伤。

乔子健很有风度地问顾小曼需不需要送她回去，顾小曼说不用了，她想一个人去逛逛。两个人点头告别，好像两个好同事，好朋友，没有一丝丝男女之间的纠葛。

乔子健的表现让顾小曼有一点点怕，她情商不低，知道他对她压抑深沉的感情。她更想逃离，这段感情她没有勇气也没有兴趣走下去，两个人处在一起，加上公司的传闻，还有那个茉莉，以后难免磕磕碰碰。工作就是工作，感情就是感情，她最忌讳这两样纠缠不清。他对于她来说，就是来不及开始，她便让她匆匆结束的云淡风清。乔子健，你不懂我的过去，我的经历，这样的结局，最好。

乔子健坐在汽车里，呆呆地出神，他使劲砸了一下方向盘，碰着了喇叭，尖锐的刺响让他更加心烦意乱，他彻底输了，他悲哀之至。

顾小曼回到家中，梳理着这段时间的安排，学校，公司，广州的诸多事宜，一一用笔列举。辞职似乎给自己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假期，一下子空余出许多时间。她准备尽快完成她的网络文学创作。打开电脑，思绪万千，往事如烟，写下来，全写下来。

十二、求婚

有一天接到小洁的电话，一听她的声音便知道她心情大好。“真真，我跳槽了，到了一家会计师事务所，虽然我的注册会计师还差两门，但是在这里工作真的很带劲。有一种驰骋沙场的感觉，特充实，特满足，只要好好干，待遇不低。你来碧城看我吧，你肯定认不出我了，姐现在是女强人一个。”能让小洁如此开心的工作，令真真新奇。加上很久没见小洁了，挺想她的，周末就和赵颜到了江城。

从汽车站打车到小洁的住处，一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繁华热闹。赵颜忍不住叹道：“和碧城相比，d市就是个大农村。要说机会和发展，还是留在大城市好。”赵颜这个人，总有那么一点点怀才不遇的书生气。

三个人约在小洁楼下的一家中餐馆吃饭。餐馆布置得很雅致，很清爽，略带一点点西式风格，有轻轻的音乐像流水一般泻了一地。餐具别致不俗，真真嘟哝说：“这哪像个中餐馆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看来你的品位现在是直线上升。”小洁莞尔一笑，“没办法，碧城现在流行这样。你一定喜欢这个调调的，还有赵学长，对吗？”“这里还真不错，你现在做得还可以吧。”赵颜一边夹菜，一边和小洁说话。一边吃一边聊，主题是会计师事务所的情况，知道会计师事务所是赵颜所爱，一问起来没完没了，真真都插不上话了。

一边喝着温热的茶水，一边看小洁眉飞色舞的生动表情，忍不住说：“小洁啊，你可别把我家赵颜骗到江城了，我要找你拼命的。”“看你说的，我这样漂在碧城，哪比得上赵学长在国家机关，走仕途，前途无量。赵学长如今事业爱情双丰收，才真的是人生赢家啊。”什么时候小洁说话这样虚滑，顺手揉乱她的头发，“叫你假，叫你假！”小洁急忙躲开，“我刚做的头发，讨厌！”

下午真真想和梁洁去商场逛逛，赵颜主动说他去新华书店转转，男孩子说起逛街就头疼。两个闺蜜手挽手在商场里闲逛，小洁轻车熟路来到化妆品柜台，眼都不眨买了八百多元的东西，看得真真心跳。“小洁，我太羡慕你了，你可真有钱！”“哪是啊，我和你不一样，在都市做白领，外在包装是必要的，其实我是勒紧裤带过日子。”小洁一边说，一边对着镜子试口红，朱红色的口红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诱惑人的光芒。“好看吗？”小洁微翘嘴角。“好看极了，我是个男人，会被你迷死。老实说，有新男朋友了吗？”真真审问。

“暂时还没有。不过，他一定比以前的好。因为，我变好了。”听着小洁自信快乐的声音，真真心中波澜起伏，想着死水一潭的工作，有虚度华年的失落感。小洁到收银台付钱之后，往真真手里塞了一只口红，和她那一只一模一样。“知道你喜欢，这个牌子在d市没有卖。抹在唇上，你的赵哥哥肯定会神魂颠倒。”小洁又开始胡说。本想感谢的话化作一记拳头，小洁躲闪着，嘻嘻哈哈的。两个人赶紧离开商场，在再这么闹着，商场里的保安会把她们赶出去。

两个人买了两个冰激凌，坐在街边的椅子上慢慢品尝。冰凉甜蜜的味道令人食欲大开。“真真，赵颜不是安于现状的人，我听得出他的志向。若是你在意这个人，快把他拴在身边，别让他飞走了。”小洁突然没头没脑地说。“怎么突然想起这么说。我觉得我们在一起挺好的，彼此单位都很好啊，他应该很满足。”真真的心思一贯比小洁单纯。

“我就是一种感觉，这种朝九晚五的工作，你那位青年才俊才华施展不开啊。”小洁随口说。“你……你是让我催他结婚？”真真问。“当然，就是这个意思。”小洁答得干脆。“可是，可是我们在一起也没多长时间，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近期结婚的事情。他也没提过，我一个女孩子，总不能巴巴地求他结婚？”真真还真是这么想的。“不说了，我也就是提醒你，珍惜眼前人，我以前就错过了一个人。现在想起挺后悔的。“小洁声音一下子低下去，一时间，两个人默默不语。真真默契地握住小洁的左手，那手冰凉冰凉的，手心里却是一抹汗水。

第二天中午和赵颜回到d市，觉得很累很乏，昨天晚上和小洁聊了几乎通宵。赵颜看真真睡眼朦胧的样子，说：“你干脆上床眯一会儿。”细心地替她铺好了床。“那你呢？”真真问。“我，看着你睡。”赵颜微笑。“不，你陪我睡。”真真搂住他的脖子。两个人合衣而卧，真真真的是太困了，枕着赵颜的手臂，迷迷糊糊睡着了。只觉得赵颜温柔地从她身后抱住她，两个人的头一个方向侧着，心中是特别地踏实和安宁。

一觉醒来，睡得太沉，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揉了揉眼睛，窗帘外居然昏昏暗暗地。“几点了？”嘟哝着问。没有听见回答。转身一看，赵颜睁着眼睛看着她，很专心的样子。那眼光让真真一时不好意思，“我这样子很丑吗？谁让你看我睡觉的……“话未说完，一个吻便堵住了她的嘴。真真还没回过神，被这一吻弄得浑身酥软，神魂颠倒，心境荡漾，又是那种心花怒放的感觉。“别闹了，讨厌。”心中有一丝震颤，偏用言语来掩饰。

赵颜停了下来，无比深情地望着她，那目光接不得，有一种触电的感觉。“怎么了？”真真坐了起来，又有点乏，顺势俯在赵颜膝上。“宿夕不梳头，丝发披两肩。腕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赵颜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轻轻地抚摸着真真乱乱的长发。那种两心相通的默契，真真不想说话，只顾享受这美好得不能再好的恋爱时光。

“真真，我很爱你。”赵颜突兀地说。“那你为什么不向我求婚？”真真不知怎的，想起小洁的话，眼前的人有时真的有点雾里看花。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赵颜，赵颜，居然没有回答。

恋爱中的女人受不得半点委屈，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再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终究要归于现实，牛郎织女的遥遥相望，再天长地久哪比得上人间夜夜共罗帏。一场认真的恋爱毕竟是要奔着结婚去的。

看真真那个样子，赵颜的心一下子融化了，急忙说：“真真，怎么了，是我错了。你别哭啊。”不说还好，一时间多少新愁旧愁，还有人生种种不如意，真真居然抽泣起来，一时间想停也停不下来。

赵颜抽出一张纸巾，帮真真细细擦着眼泪，“傻丫头，哭什么，既然说开了，你听我好好说。我很爱很爱你，你是我理想的妻子，但是，我觉得我现在一无所有，拿什么来娶你？你家境优越，像个小公主一般，我却不是王子，我没有房子，没有钱，这样的我能娶你吗？我时常在想，我要好好努力，等我优秀一点的时候，才有资格向你求婚。”

“你才傻！你没有房子，我有。钱，我们不是都有工作吗？白手起家，从无到有，我对物质上没有太多的要求。赵颜，如果你真的爱我，我们结婚吧。”真真这样说着，觉得挺别扭，又加上一句“这句话应该你说！”“是的，我早就该说了，于真真，你嫁给我吧。无论贫穷或富裕，无论健康或疾病，我永远和你在一起。”赵颜说得又快又急，那种急切的感觉满满都是真心。“这还差不多。”真真不再哭了，微笑着，闭上眼睛，投进赵颜的怀抱。

两个人腻在一起，连晚饭也忘了吃，赵颜突然想起了什么，拉着真真就往外走。“怎么回事？到哪里去？”真真莫名其妙。“跟我走，别问。”赵颜故作神秘。两个人急匆匆出了门，打了个的，“到国贸。”赵颜的声音中洋溢着激动和快乐。到了国贸，赵颜拉着真真的手直奔珠宝柜台。一见那满眼流光溢彩，样式各异的首饰真真有一点眩晕的感觉。每个女子面对珠宝都会发晕。赵颜倒是镇定老练，和售货小姐一阵交流，小姐拿出一款18k红宝石戒指，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这位先生很有眼光，这一款是今年的最新款，高雅大气，周围镶着一圈很亮的锆石，光泽特别好。赵颜很小心地帮真真带上，“还真是好看，显得手指纤细修长，你喜欢吗？”“喜欢，当然喜欢。”真真一时间幸福得大脑一片空白。“就是它了。”赵颜对那位微笑的小姐说。“先生麻烦到收银台付款。”赵颜一路小跑去付款，留下真真站在那里对着手指上惹眼的那点鲜红出神。“你那位男朋友很有心，他来这里几次了，这一款是他选了很久，最满意的，小姐，祝你幸福。”微笑小姐的话令真真一阵心动，满心花开。

两个人出了商场，走在一条静静的小巷。“赵颜，怎么突然送我戒指？”真真好感动。“因为我要和你结婚，我没有钱买钻戒，只能表达一个心意，但是，我发誓，我是百分之百的真心实意，他们都说，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将来我会给你补上的。”赵颜正色说。“是吗？其实我更喜欢黄金。情比金坚，这句话说得多好啊。”真真一边说，一边看手上的戒指。赵颜无比温柔地看着小真，那眼神令小真有点不自在。“怎么了你？”“我看你看不够，所以今天一定要用戒指套住你。”两个人很有默契地轻轻一吻，这是一个多么令人难忘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