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后,桃夭慢条斯理的收拾着文具和课本,她用她的盛世美颜成功的勾引了一群仰慕者,他们悄无声息的站在她的身旁,或只为看她一眼,或想让她看自己一眼,又或只为能和她搭上一两句话,仅此而已。
桃夭或许早就对这种现象习以为常,对于她旁边一脸着迷的崇拜者没有太多的感觉,只低着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嗯,那个,桃夭,我和你同路,我们一起回家吧。”
同路,我看那小子的家好像是在西边呢吧,而桃夭明明我们是往东边的方向,这难道不是南辕北辙?
有个三年级的长相出挑的男孩瞪了一眼那个说谎不眨眼的家伙,吓得那小子脖子一缩,溜了。
之后,他就一直站在旁边,等着桃夭收拾完了后,说:
“桃夭,你看你东西那么多,我帮你拿吧。”
“好的,表哥,谢谢你。”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抬头看我们一眼,好像根本不认识我们,或者我们根本就无法入她的眼。
李萧辰撇了撇嘴:
“有表哥了不起啊,我看也不怎么样吧。”
桃夭和他表哥冷着脸,不做理会,背起书本走出教室。
李萧辰碰了一鼻子灰,只讪讪的笑。
看来也有他李萧辰吃瘪的时候,我在一旁看着,憋不住笑出声来。
我们一群人出了校门口,瞬间一哄而散,像极了被关在笼子里的各类小动物们:什么兔子猴子山羊鸡鸭鹅老鼠乌龟啦,等等等等,终于等到了放风的时间,兴奋而雀跃着串出门,奔向东南西北各走各路,各回各家。
今天是圩日,小镇热闹非凡。
这里仍然按照古老的习惯,保持着每三日一集市的习俗,每到集市日,方圆百里乡村的人们都会来赶集。
购买生活用品的有东西需要卖的想见见的亲人又不方便去家里的甚至还有相亲的,老人相见聊半天,亲人相见唠家常,情人相见看电影,朋友相见逛大街,搞得这三日一集的集日,倒变成了某种程度上的集会。
年轻人的相亲见面,也多在这集日里。媒人前些天就会拖人传个话,告知今日带姑娘来与他相见。
“午时一刻,三棵树下。”
那小伙子定会换上最漂亮的衣服,脸刮得溜光溜光不留一丁点儿的胡渣,看起来英俊潇洒,天没亮就会往镇上赶,就是为了给姑娘留下美好的印象。
第一眼看见合眼缘的喜欢的会留下多聊聊,或者相邀去看场电影。看不上眼的,自然是各走各路,各回各家。
三棵大榕树,是全镇最俱标志性的印记。
在三棵树镇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不知年月不知风尘,或许在天地混沌未开化之时,我们最古老的祖先,跋山涉水的来到这片荒无人烟的土地上,又累又饿又渴的倒地就睡。
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一只绿色的孔雀绕着他们飞行了三圈,然后落在地上,咕咕的叫。醒来后,发现地上有三棵榕树种子,只一刻的功夫,种子就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祖先们认为,这是吉祥的征兆,这地方肯定是块风水宝地,于是决定就在此安定下来,开荒种地,繁衍生息。
这里与外界隔绝,是难得的世外桃源。
到了明朝后期,北方由于干旱和常年的战乱,很多部族为了逃离战火与艰难的生活开始南迁,他们跋山涉水,越过了十万大山,终于来到这片蛮荒而宁静的地方,安居乐业,从而导致这片地方的人口激增,自此,三棵树便发展成为一个小镇。
三棵树镇是南方各乡村到达省城的必经之地,它就像是一座门户或者一座桥梁,成为连接省城与乡村的枢纽,而北边毗邻的梦江是正是南方重要的河流之一浔水的一条支流,灌溉着这方圆百里的广阔的土地。
又历经百年,清末年间,在这片蛮荒之地发生了一件震惊中外震憾古今的大事。由于清朝末期的暴政,战乱与外族入侵,使得人们的生活水深火热苦不堪言,盘踞在十万大山之中的蟒蛇之王洪秀全,终于壮大成才为惊世之龙,振臂一呼,怒发冲冠,呼风唤雨,成立了太平军,成千上万的群众响应,组织了浩浩荡荡的大军北上直捣京城,这便是史上最著名的太平天国起义。
太平天国起义在发源地紫荆山和金田,便离三棵树镇不远,当时家家户户都参加太平军的局面,声势浩大,历久犹存。而野蛮与正义并存,英雄与流氓相融,由此可见一斑。
历经千年的沧桑岁月,任你岁月流逝,朝代更迭,星辰变换,这三棵榕树始终屹立不倒,它们见证了三棵树镇的原始蛮荒,风和日丽,平和安详与血雨腥风,早已经不分彼此,互相攀爬缠绕着往空中四周生长,现在已高耸入云,直插云霄,撑出一片巨大的绿荫。
这里是全镇最阴凉最热闹的地方。孩子们在这里追逐打闹,老人们在树下或聊天,或下棋,成群的鸟儿在树上筑巢,叫声经久不断,风儿轻轻吹过树梢,留下经年不息的梦。
镇里在拓建公路的时候,为了保护这历史悠久的千年榕树,故意的绕了个弯。
1978年的三中全会平反了冤假错案之后,接着1979年开始的改革开放,即使是在这闭塞遥远的乡村也感觉到了希望的曙光。前进的步伐。
各种的物品的买卖丰富起来,打破了原来只有供销社垄断所有商品的萧条局面。
李萧辰迈着他的长腿走在前面,我在后面小跑样儿的跟着,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左躲右闪,左冲右突。
一路上,卖鸡的卖鸭的卖箩筐的卖山野水果的沿着道路摆了长长的一条,各种讨价还价的声音撒了一路。
一只鸡逃出了笼,受到了惊吓,在一大街的人腿中慌不择路四处奔跑,卖鸡的人跑在后面追赶着,扑过去,扑了个空,又扑过去,弄得神色慌张满身鸡毛满头大汗。
到了供销社的门口,却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几个人出入,有些尴尬落寞。
再过去,就到了电影院,在售票亭的门口外,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蜿蜒曲折的延伸到大街上。
而影院里的轰鸣声透过厚厚的窗幔传到大街上,与各种叫卖喧闹嘈杂声音混合在一起,震撼着这个沉寂了百年的小镇。
李萧辰拉过我的手,吃力的挤进那长长的队伍中:
“走,带你去看电影。”
“没钱买票呢。被抓住怎么办?”
“跟着我就行,放心吧。”
只见他挤到售票亭的窗口,踮起脚尖向那个正忙着卖票有些焦头烂额的年轻姐姐说:
“给我两张票。”
那个姐姐看了李萧辰一眼,说:
“萧哥,你放学了?”
“嗯,我想看电影。”
“我忙着呢,没功夫招呼你,想看电影自己进去,跟门口收票的三叔打声招呼就好了。”
我听着有些迷茫,他连看电影都不要钱啊?敢情这电影院是他家开的?
“你家开的啊?”
“差不多吧,他们认识我爸,自然就认得我。”
我们挤到门口,那个中年的男子只看了我们一眼,话也没说,就挥挥手让我们进去。
我有些惊诧,消化不了,敢情这小子的面子这么大啊,才比我大两岁的小屁孩。
这是我第一次进电影院,就着昏暗的光线,隐约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座位已经满了,两旁的走道上也挤满了人,人挤着人,人叠着人,水泄不通,我们被挡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见,只好吃力的往前挤。
一束强光投射在一块巨大的幕布上,影子鲜活生动有趣,就像是真的一样。
影院里正在播放《少年彭德怀》,彭德怀开了地主的粮仓救济穷人的画面正在上映,那少年凄苦决绝而又正义英勇的眼神,带给我幼小的心灵无比的震撼。
这世间,总有那么一种力量,去抗击现实中的某些残酷与丑陋,苦难与无奈。
我们只看了几分钟,这场电影就结束了。
这已经今天放的第六场电影了,仍然人满为患。
随着人流往外走,那场电影前面有一大截没得看,心里隐隐有些不舍离开。
下一场要过10分钟后才开始,看完的再回家的话天肯定黑了,只好先忍着,有机会再看。
街道上,刚才拥挤不堪的人群就像退潮的洪水一样,开始慢慢的向各方散去。除了镇上的和临近的几个村庄,很多地方都要走很远的路才能到家,现在往家里赶的话,远一点的地方回到家时天就已经黑了。
白露前后,天气已有丝丝的凉意,这白天开始变短,太阳下山的早。
这一路上都有人和李萧辰打招呼,认识的不认识的,里萧辰都一律的不做声。
“你怎么那么多人认识你啊?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是想通过我讨好我爸,我见得多了,见惯不怪。”
你爸究竟是什么人物,才会有如此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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