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人便到了地方,放眼望去,原来生机勃勃的小院如今已全被烧毁,只留下一地的断壁残垣。
“少爷,你回来了。”谢琦和苏易妍刚下了马,便见到杨管家迎了上来,他看了眼身着官袍的谢琦,又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这是给事中谢大人。”苏易妍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并没有多说,然后焦急的问道:“杨叔,母亲呢?”
杨管家回道:“夫人原本就病着,如今受了惊吓,又伤心过度,刚刚竟昏厥了过去。老奴已请了大夫,借了邻家的屋子暂且将夫人安置在里面。如今刚服下药,正在休息。”
苏易妍一听,心里更加焦急:“快带我去看看母亲。”
杨管家忙领着苏易妍去了。
谢琦知道他们此刻的心情,也不多话说,只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
苏家周边住的大多都是农户,如今苏夫人借住的这家是苏家的佃户,这些年一直租种着苏家的几亩田地。
苏易妍进屋一看,这间屋子虽然已是这家主人住的房子,依然很是破陋,房顶上有几处居然还露着风。
苏夫人正躺在床上,非常虚弱,看到苏易妍进来,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吃力的伸出了手,轻声唤道:“扬儿。”刚说了这一句,眼泪就又往下流。
苏易妍快步上前,拉住苏夫人的手,道:“母亲切莫悲伤,都有儿子在呢。母亲不要担心,好好养身体才是,外间的事情儿子会解决的。”
苏夫人听了他的话,心里稍觉安慰,只是仍是悲伤不止,苏易妍只得低声宽慰她。
屋内有女眷,谢琦并不好入内,只扫了一眼那屋子,便在院子里站定,苏家的几个家仆也在院子里休息。
因这里实在太过简陋,竟找不到地方让谢琦坐下,杨管家有些讪讪的站在一旁。谢琦倒不以为意,问道:“可去查了这火是因何而起?”
杨管家想了一下道:“今日是喜庆日子,城里到处都点了烟花炮竹。因我们家少爷今年高中,夫人便让我们也点了炮竹。后来有些零散小个的被周围的孩子们捡了去。村里的孩子都调皮,到处点炮。我们后来去看过,起火点是在东南角的柴火垛,有炮火的痕迹,想来应该是孩子们玩炮竹时不小心被点燃了”
谢琦点点头,又问道:“刚发现时火势就很大吗?”
杨管家叹了口气道:“是。因为我们夫人身体不适,最近都很早休息。因此天还没黑我们便用过了晚饭。起火时大家都在休息。待发现时火势已经控制不住,幸而当时还没烧到住人的房间。”
这家的主人是个庄稼汉子,在一旁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此刻也插嘴道:“今晚那火可真是大啊!说来也是倒霉,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干燥,除了上个月下了几场小雨,一直都没有再下雨了。那柴火垛也是干燥极了,一点就着,借着风势呼啦啦就烧倒一大片啊!”
谢琦听了这话,若有所思,没有再接话。就见苏易妍从屋内出来了,原来她安抚了苏夫人,听见外面的对话,便站在门内听了一会儿。
谢琦见她出来,问道:“苏夫人怎么样了?”
苏易妍摇了摇头,道:“母亲身子太虚弱了,需要好好调养。多谢谢大人关心。”
谢琦道:“我看这屋子有些漏风,怕是不适合苏夫人修养。”
苏易妍皱了眉,道:“我也正想着这个,更何况这是庄家大哥的屋子,我们也不好一直占着。”
那庄家汉赶紧说道:“没事,没事,夫人少爷随便住。”
苏易妍知道庄稼人最是淳朴,感激道:“多谢庄家大哥。”
谢琦瞥了那庄家汉子一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苏易妍又道:“只是我和母亲到底不好住在这里。我想着,不如先去城里找一家客栈暂住,只是这会儿天色太晚,一时也不知哪家有空房,倒也不好带着母亲到处奔波。”
谢琦道:“这会儿太晚了,虽然因为今天情况特殊没有宵禁,但到底也不好在城中四处走动。”
他停顿了一下,看到苏易妍正望着他,心里忽然有一丝忐忑,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不如,你们去我那里住吧。”
苏易妍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张嘴:“什么?”
谢琦道:“我家在城中的院子很大,原是我爷爷在的时候先帝赏的。如今只住了我一个人,倒是有很多院子都空着。你和苏夫人不如先去住上几日,先解了燃眉之急,再去找其他的住处也不迟。”
他见苏易妍有些迟疑,又说道:“那院子虽没人住,但我日前刚刚回京,也都是从里到外刚刚打扫了一遍的。一应用具都是俱全,如今住进去也没什么麻烦的。何况你还带着从仆,也不需要我多派人照顾你们,更是方便了。”
苏易妍和他其实也没过多的交集,今夜他却不断对她伸出援手,她心中实在是感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拿眼睛瞧着他。
谢琦看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心中却有几分歉意。今日的火灾实在有些蹊跷,他心中已有了几分怀疑,却不能告诉她。
他不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眼前的这个人是如此的纯真,如同初生的牛犊,无辜地被推入漩涡之中,却丝毫不知。而他,也在里面起了几分推波助澜的作用,以后她如果知道了真相,还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吗?
仿佛过了很长的时间,其实也不过只是一瞬,苏易妍开口打破了这份凝视:“如此,便多谢谢大人了!”说完,深深躬身行了谢礼。
谢琦伸出手,道:“我都这样帮你了,顺之兄还要对我如此客气吗?”
苏易妍只得道:“多谢稚圭兄。”
谢琦见她终于改口,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多时,青山他们终于回来了。季文带了几个家丁,还驾来了两辆马车。
因为苏家的家当都差不多被烧掉了,抢救出来的东西也不过寥寥。故而这几辆马车刚好够用,一辆坐了苏夫人和苏易妍,另外两辆放了东西,坐了几个人,又留下两个人收拾后事,苏家人便跟着谢琦离开了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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