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器伤口，虽然不是致命伤，但也意味着外力侵害，韩虞对此很敏感，也很奇怪巡捕房之前为什么没有提及。

“这还是摔下来划伤的。”

跟着韩虞的小巡捕意兴阑珊叹气，“在现场楼梯对面，有一排栅栏，尖头很锋利，那上面还有死者血迹。”

是被栅栏尖头刺伤的？

韩虞仔细回忆了一番，似乎确实正如那位小巡捕所说，那这个伤口也就没什么特别了。

除此之外，白菲身上有几处骨折和淤伤，导致她死去的是颈骨折断——这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死者的典型原因。

没有什么疑点。

尽管早知看尸体是这个结果，韩虞还是有点失望。

出了巡捕房门口，他看到周尔雅正站在太阳下，优雅地吃一碗加了红绿瓜条的绿豆汤。

“冰镇过的，口味不错。”

周尔雅好意与他分享：“你要不要尝尝？”

只剩下小半碗，周尔雅似乎还意犹未尽，神情间颇有忍痛割爱的感觉。

“不用客气了，你自己吃吧。”

韩虞知道美食就是周尔雅的命，尽管出于两人的交情，周尔雅或许会分他一点儿，但还是不必贪这一口：“尸体没什么异常，有一个锐器伤口，不过是楼梯对面的栅栏造成的，我没看出什么成果……”

“锐器伤口？楼梯对面栅栏？”

周尔雅微蹙眉头，似在回想，最后才认真地点了点头：“你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疑点啊！”

这哪儿有什么重要了？

韩虞觉得跟不上周尔雅的节奏，反问道：“我想了一下，那段楼梯过道特别窄，从楼梯上摔下来，很容易就会擦到栅栏的尖头，受伤一点儿都不奇怪，你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在脑内模拟了一下白菲摔下来的过程，在楼梯上滚落导致擦伤，并没有什么意外之处。

“你也知道那段楼梯特别窄。”

周尔雅笑了笑：“既然那么窄，为什么还要修这么锋利尖头的栅栏？”

韩虞一愣。

回想起来，那个楼梯的对面，就是一个窗户，在窗户前面拦一道栅栏的作用确实没什么意义。

一开始他觉得是为了美观，但是为了美观增加危险——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难道是后加的？有人为了要对付白菲，特意修了这一道栅栏？”

韩虞胡乱猜测。

“没有。”

周尔雅摇头：“这栅栏二十年前就有了。”

那你还说什么？

韩虞忍不住苦笑，二十年前，白菲最多是个刚刚出娘胎的婴儿，难道有人在她还没出生以前，就算定了这位姑娘以后会考入女子大学，当话剧社的女主角，在道具室与人幽会，失足落下楼梯？

简直荒诞无稽。

韩虞努力想要理解周尔雅，但总是不得要领，不过令他好奇的是周尔雅居然知道女子大学二十年前的情况——那时候，他也不过才七八岁吧？

“说起来，你怎么知道那儿就有栅栏？你以前来过女子大学？”

韩虞忽然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周尔雅对校舍的熟悉远远在他之上，对画室似乎也更有感情。这么说来，他以前肯定参观过女子大学。

“是啊。”

周尔雅没有否认。

“那时候校舍才刚刚整修过，那道栅栏也是才修的，算下来，真的差不多要二十年了。”

韩虞无奈，他觉得周尔雅又陷入了回忆中，但这些事与案情实在无关。

“二十年前的栅栏，与二十年后的死者总不会有什么关系吧？我们还是找找别的线索，我越来越觉得，这可能是一场意外。”

韩虞很沮丧，他们怎么都找不到凶杀的可能性，照常理推断，这只能是一场意外。

“不。”

周尔雅反而坚定起来，“那可不一定。二十年前的栅栏，让我开始理解凶手的动机。”

韩虞大惊：“你这会儿已经猜到凶手了？”

自己还全无头绪啊！虽然周尔雅总是能够另辟蹊径，找到案子的诡异真相，但也不至于在这种一点线索都没有的情况下就能直接指认凶手吧？

“没有，我只是想到了一点东西。”周尔雅笑了笑，“知道可能的动机，未必就知道凶手。”

他顿了顿，又对韩虞说：“我们得找一点女子大学二十年前的资料，可能又得麻烦你去与那位邱主任沟通。”

为什么破个案，又得从二十年前开始？

韩虞无可奈何，毕竟周尔雅的奇怪思路已经数次证明了正确，他也只能去尝试一下。

不过想到那位威风凛凛的邱主任，韩虞还是有点胆怵：“不行的话，还是我们一起去。”

“她比较喜欢你。”周尔雅迅速地推脱了责任。

“我觉得你出马，能够成功的几率更大。”

你哪只眼睛看见那位邱主任喜欢我了？

韩虞觉得那位邱主任讨厌所有男人，甚至有可能有*人格。

不过他总没有办法违拗周尔雅的意思：“我去试试吧。”

当然不是今天，按照邱主任的时间表，明天早上九点去找她才是合适的时间。

两人回到侦探社，刚坐下来喝了杯茶，慕容的电话就来了。

“安林好多了，你们要不要到医院来？”

安林是唯一的目击证人，正是因为她的恐惧，才让慕容怀疑这个案件并不简单，这才来找了周尔雅。

——她在案件发生之后，一直处于歇斯底里的状态，不能问话。

经过了一天多的时间，她终于恢复了些，慕容第一时间就给周尔雅打了电话。

“好，我们马上来。”

周尔雅对安林的兴趣显然超过尸体，他接过蔡副官递过来的大衣，匆匆披上，就带着韩虞出门。

安林住在博爱医院，蔡副官开车十来分钟就到了。

才到医院门口，就见人头攒动，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们来回奔波，照顾着送来的急诊病人。

“怎么了？”

韩虞从车窗探出头问。

蔡副官给了答案：“听说刚才学生游行的队伍和军警起了冲突，好多被打伤的学生都送过来了，所以才有点混乱。”

“怎么这样！”

韩虞愤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