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就是这样。”蔡副官叹息，他见小汽车开不过去，只能在医院大门旁找了个地方停了，小跑着给周尔雅拉开了车门。

周尔雅看到血迹斑斑的2伤员，低下了头，绕过人群，站在门诊厅门口一角。

韩虞忍不住，还伸手帮着抬担架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他身边：“慕容呢？安林在哪个病房？”

“我让蔡副官去问了。”

周尔雅同样也讨厌药味，他尽可能降低了呼吸的频率，如非必要，他惜字如金。

“周尔雅！”

慕容从另一边跑了出来向他们招手：“怎么才来，快跟我来！”

她扎了个辫子，更显青春活力，一路从楼梯上跑下来，气喘吁吁，神色也非常着急。

“安林的情况怎么样？”韩虞迎上前问了一句。

“不大好。”慕容神色不好看，“刚才吃晚饭的时候还好，太阳落山她就有点害怕，吐了一回，又说看到了鬼，现在情绪还算稳定平静，但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那我们赶紧上去！”

韩虞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奔了两步，回头看见周尔雅还在慢条斯理地东张西望，只能无奈跺了跺脚，跟紧了慕容。

安林的病房在楼道左侧第三间，她瑟缩躲在被窝里，张鹤鸣正在陪着她。

“刚才巡捕房的人来过了，问的乱七八糟，还吓着了她，你们要是没什么重要的问题，最好还是不要刺激她。”看见韩虞，张鹤鸣先是一通抱怨。

正是因为巡捕房的人漫不经心，才会让安林更受刺激。

“我知道。”

韩虞小心地观察着安林。

这确实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小姑娘，她的脸上满是恐惧的神情，看到陌生人，眼神中更是充满了畏缩。

张鹤鸣轻轻拍着她的肩背，以示安慰。

“就是这样。”

慕容很无奈地向韩虞摊开了手，压低声音说道：“我们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害怕，除非是真的见了鬼……”

“我来问问。”韩虞心里也没底，他觉得照顾小女孩情绪这种事或许周尔雅能够做得更好，他相对就笨拙点。但现在是赶鸭子上架，周尔雅还不知道在哪儿晃悠，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安林同学，你好，你不要担心。”

韩虞努力挤出和蔼的笑容：“今天来，是想问问那天晚上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安林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捂着耳朵往被窝里面钻，张鹤鸣与慕容赶紧扶住了她，安抚了好久，她才停止尖叫。

张鹤鸣瞪了韩虞一眼：“你怎么问得这么直接？不是说了叫你小心一点吗？”

“对不起……”

韩虞也束手无策，这小姑娘也太受不了刺激，连这都没法问，那能问什么？

“先慢慢引入，让她放松心情。”慕容出主意。

韩虞想起周尔雅问白芳姑，几乎只字不提白菲的意外，但也同样问到了很多重要的讯息——看来自己真得学学这方法。

他咳嗽一声，绞尽脑汁问了问：“安林同学，你和白菲的关系好吗？”

这大概是安林喜欢的问题，她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抬着头似乎是在回忆，眉梢眼角露出了快乐的余韵。

“白菲学姐，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她的声音稚嫩，面庞也显得青涩，与其他同学相比，她的年纪是最小的，看上去也不是很成熟。

慕容小声补充：“安林算是白菲的小跟屁虫，天天都跟着白菲，不知道白菲对她怎么样，她对白菲可是真心诚意。”

韩虞想了想，又问：“那你们平时都一直在一起吗？”

那天排练停电，其他人都在后台，只有安林和白菲在外面——白菲是为了幽会，安林陪着她，确实说明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想到这一点，韩虞又看了看张鹤鸣，待会儿还要顺便问一下她，道具室的钥匙是不是她提供给白菲的？

安林甜蜜地笑着：“我和白菲学姐形影不离，她也什么都不瞒我。”

小女孩的心思单纯。韩虞又追问了一句：“那白菲谈恋爱的事儿，你也知道喽？”

听到韩虞说白菲谈恋爱，张鹤鸣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安林点头：“我当然知道，不过白菲学姐不让我跟别人说。”

她突然闭嘴，很认真地保守秘密。

这下韩虞没辙了，之前问陆小萍，是对方认识到白菲已经死了，保守秘密变得没有意义。现在对安林根本没法提及白菲的意外，这该恩么问下去？

这时候周尔雅刚刚好整以暇走进来，听安林这么说，顺口就接着问：“我看是白菲没告诉你吧？她和南华大学孙文理约会，总不至于你也知道？”

这种对小学生的激将法有用吗？

韩虞正将信将疑，安林已经不服气地开口：“每次孙大哥来，我都给他们望风，我怎么会不知道？”

还真有用！

原来是这样。

韩虞与周尔雅对视一眼，这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其他人没有与白菲在一起，独独有个安林的原因。

那天晚上孙文理与白菲约好了见面，孙文理也确实通过密道进了道具室。

但是白菲并没有来得及给他开门，事实上在孙文理抵达之前，她已经摔下了楼梯。

“不可能。”

周尔雅继续在否定安林：“那你知道他们平时是怎么见面的嘛？”

你还真玩上瘾乐此不疲了！

韩虞腹诽，不过似乎也只有这种方法才有效。安林鸡啄米一般点头：“我当然知道，南华大学周六放假，一般孙大哥都是晚上八点到道具室，九点离开，白菲学姐在那儿与她见面，我就在楼梯下给他们看着，要是有人过来，就学猫叫通知他们。”

白菲出事那天确实是周六，这种说法也与孙文理可以互相印证。

这个安林小跟班还真是忠心耿耿，能够在楼梯下晃悠一个多小时，亏她有耐心。

“那前天孙文理怎么没见到白菲？一定是你没有好好看着，被人发现了！”

周尔雅完全回避了白菲的死亡，也不再使用提问，用陈述性的语句等待安林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