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没有名字的家伙。
没有家,没有过去。
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样。直至今日,他才发觉自己从未忘记过去。
一个杀手不能留有任何软肋。
玖以为自己早已失去所有软肋。直至今日,他才发现自己不适合当一个杀手。
怀中抱着青衣,脚下是参、肆、伍的尸体。
玖的眼中有些迷茫,青衣的样子和师姐重合了,驳杂了,他甚至分不清真假,记不起师姐的样子了。
看着怀中像是沉沉睡去的青衣,如同当年,他眼睁睁看着师姐在自己的怀中逐渐冰凉。
“谁若拦我,我杀谁。你若拦我,我亦会杀了你。”
“要想知道一个疯子的想法,最好的办法是杀了他。”
“我不想知道。”
“不杀我,你走不出去。”
“好。”
玖轻轻的将青衣放下,捡起丢在地上的刀。
“五招之内。”
//
对于杀手来说,杀人一直是件简单的事,切断喉管、打断后脊、刺穿双目、砍伤后腰……
玖杀人却有些麻烦,杀人前后沐浴更衣,算起来足足多了两个时辰。
或许那日被长安青龙卫盯上,是因为杀了那姓贺司丞后直接在他府里沐浴更衣的缘故?
玖也找不出其他原因,想了会儿干脆弃置身后。他讨厌麻烦。
今夜注定不安宁。
“那女人之所以能随时掌握你的情况,得拜谢你那位新来的小通传。”
“有件事得告诉你,回信里写的东西,都是我瞎扯的。存粹是看你平日里清冷的样子不舒服,想让你去感受感受活人的味道。”
“还有——条件翻倍,之前你答应的一条命,我要两条。”
从亭台而返,玖已经知道了他想要的所有消息,从江湖客地方买不来的消息。
玖曾答应过司徒浣的事,必会做到,彻底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就是把买家杀了。
万事皆休。
从亭台而返,玖没有回小院,而是折返去了另一个地方。
长安,白虎街,张府。
长安之内,文武百官只有一人姓张,也只有一处张府——尚枢辅司张齐鸿的府邸。
“两年前,朝堂新人司徒浣是张齐鸿最看重的学生,司徒浣的死我找过蛛丝马迹,没找到任何东西。我从未想过会是尚枢辅司的政敌下手,司徒浣的死确实让尚枢辅司大病卧床三月。最可笑的是,那位买家为了让尚枢辅司大病一场,想出这等法子。”玖蹲在墙头,单手扣住一人的脖子。此处是张府的偏门小院,玖抓住的正是欲图翻墙逃窜的阿白。只需稍微用力,此人便会死在他手中,玖迟迟没动手是想知道原因,新来这位通传出卖他的原因。
“司徒小丫头跟我说过,府里来了个新仆役。张辅司府里招了几个仆役都是寻常事,让我关注的是为什么那小丫头会对我说这种小事,除非是有心多次接触过那傻丫头。凡事没有巧合,能让她派出参、肆、伍来长安,你透露的东西不会太少,除了我和青衣以外,只能接触这个傻丫头了,从她身上,可以打探到所有关于我的情报。”玖絮絮道来。
“要杀,便杀。”
“若不怕死,何必要逃?”玖嘲笑道。
“想看着你死,和怕不怕死没有关系。”
“为什么。”玖问道,“说出来,让你死得容易些。”
“哈哈,你可还记得曾经死在你手里的那位通传?”阿白惨笑道。
玖愣神间,咔嗒的清脆声响起,玖忽然想起某事,赶忙捏住阿白的下颚。
已经晚了,咬碎了牙中藏着的毒囊,阿白脸上已浮现死态。
“你……不得,好死。”
死不瞑目。神情扭曲的脸在此时此刻显得分外可怖。
那份可恨,也随之悄然而散。
//
一个杀手绝不能在生前打算死后的事。
也没有人会知道一个杀手住在哪。
全拜这个通传所赐,玖的长安小院不需要多久,会热闹起来。
玖也开始想,若他死了能留下什么?
若他死了,还有谁能记住他,能记住多久?
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
玖只知道,他要让这个长安城先热闹起来。
他还要去找一人。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