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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天演义》第九十九章 彝山节日合家欢 寨中父女两难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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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连心,谁说不想呢,关志云想起夏鱼儿说过的话,女儿好象是寄养在这附近的猎户人家,他刚要追问,无极已被彝家汉子簇拥着顺路去了。

“哎…哎…哎…等等我啊。”关志云叫道。

无极与夏鱼儿相视一笑,自顾行路,毕朋卫知关志云伤了元气,见他跟来,忙上前搀扶,二人尾随在队伍后面赶往芙蓉寨。

行不多时,隐隐听到一阵歌声从大山深处传来:

“没有美酒别唱歌…阿表哥…,没有美酒别坐席…阿表妹……请你喝你就喝…不喝别来彝家坡…阿表哥…!”

“…远方的客人啰……,请你留下来哟…,我家的美酒哟……飘香醉山寨啰……彝家的小伙哟……壮如牛啰……,彝家的姑娘哟……赛芙蓉哟…唉……。”刚阳的男高音和柔美的女高音,一唱一合,一扫众人心中的阴霾。

天性使然,几个年青人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大家看那里。”清施指着山顶叫了起来。

只见半山腰的山丫口上,耸立着一道门楼,两座自然形成的石山护卫在门楼两旁,门楼正好建在隘口上,在这崇山峻岭中显得古朴沧桑。

精雕细刻的门柱上,画风独特,带角的牛头镶嵌对称,飞檐峭角上的琉璃瓦,显得别拘一格,使这大自然中的鬼斧神工,平添了点睛的神韵。

站在宽大雄奇的门洞旁,眼前豁然开朗起来,脚下是一片开阔的山凹,一条宽阔的石板路穿入林荫,隐入在座座石山之中,路旁的古树上,三步挂一牛头,五步悬挂一虎图,一路延伸进去,在古树绿荫的掩映下,直抵石墙褐瓦构建的民居。

回头往来路方向看,白雾霭霭,峻峰起伏,一览众山小,心情莫名的开朗起来。

“这牛头和虎图,它代表什么意思?”清施的话,使人们回过神来。

阿宽过来说道:“我们彝族人是六祖分支,'诺惹'和`曲惹'是六系中支系最旁大的两支,诺惹崇拜牛神牛祖,是牛人和牛族的代表,以牛头作为图腾,悬挂牛头,以示尊贵吉祥。

曲惹崇拜虎神虎祖,是`虎的民族',以虎作为图腾,代表勇敢坚强,不屈不挠的决心,牛头和虎图同时悬挂,表示这个地方是诺惹和曲惹混合居住。”

“诺惹和曲惹又是什么意思?”清施好奇地问道。

“很久以前,先祖领导一支英勇善战的彝族军队,经过艰苦卓越的战斗,取得大片的土地,建立了部落联盟,统治滇中、黔西和蜀南一带,推举了酋长,与外界不开亲,汉族人把`诺惹'称为白彝,`曲惹'称为黑彝。”

“六祖分支,意思是你们的祖先是六兄弟么?”清施大有刨根问底的姿态。

“是的,彝族人本来都是同宗,汉人把彝族人分为“黑彝”、“白彝”、“红彝”、“花彝”、“青彝”、“干彝”,也就是我们彝族人的六个先祖的分支,在这方圆百里的地方,居住的多是诺惹和曲惹。可以说,天下彝族人都是一家人。三国时,我们的先祖孟获作为酋长,统领着方圆千余里的部落,属地含滇、黔、蜀,后来,被诸葛孔明设计,七擒七纵,先祖诚心归服了蜀国,发生的地点就在山下一个名叫三宝的地方,离这儿有百余里地。”

说话间,众人转过山凹,一阵阵喧闹声传来,紧走几步,仿佛一下子又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里,展现在眼前的几座石山上,是或站或坐的红男绿女,在石山包围中,有一片平坦的草地,两条硕壮的水牛正在酣斗,青褐色的牛背上,标上的数字十分显眼,一条牛标的是数字八,一条牛标的是数字二十一。

清施拉着夏鱼儿挤上一座石山,却见一帮男女围住一个平台起哄。

“我押八号。”

“我押二十一号,”

这些人是以斗牛作为筹码,在押注赌博。

清施回头招呼无极,左寻右看,只见人头攒动,哪里还寻得到她们的身影。

她拉住夏鱼儿,钻进赌圈,摸出两个银洋,想着押在几号斗牛身上,夏鱼儿拉住她的手,摇摇头道:“清姐姐,别玩了,赌博不好。”

清施撇撇嘴道:“哟,真看不出来呀,你还是个良民啊,小玩一会,有什么不好的?”

“姐姐,我的家里有一条家训,是不准沾赌的。`戒烟赌以敬堕',这人啊,一旦沾上大烟和赌博,无论赌大还是赌小,都会使人堕落的。”

夏鱼儿的一句话,惹得清施叫了起来:“这样玩玩你也小题大作,算了算了,不玩就是。”

“蝼蚁虽小,可以覆船…”

清施打断夏鱼儿的话,没好气地说道:“好了好了,妹妹,你说这些不觉得酸么。”

场中斗牛正是激烈,气氛被推上高潮。

一个回合刚刚错开身子,胜负难分,两头牛又分别折回身来,勾着头向对方猛冲过去,其势猛烈,引得场外观众一阵狂呼。

“轰”的一声,两颗牛头撞在一起,八号斗牛被撞得前蹄跪倒,后蹄支撑不住趴在地上。

两颗牛头相撞,二十一号斗牛冲势过猛,后半截身子直扬起来,一个翻身,从八号斗牛的身上翻滚过去,惯在地上,扬了扬头想爬起身来,最终徒劳倒下。

八号头牛好象受伤不轻,挣扎几下想爬起来,后腿一软,也轰然倒在地上。

司仪员从一到十大声报了一遍,两牛趴在地上一挣不起身来,他敲响铜锣叫道:“八号和二十一号,同时倒地不起,平局。”

有人叫了起来:“平局,这是多年难遇的奇迹啊。”

场上欢声雷动。

铜锣又是一声响亮,裁判员拖长音调道:“斗牛到此结束,通过角逐评比,第三名是七号斗牛,请七号斗牛主人到主台领奖。”

人们安静下来,一名精干的汉子挥舞着手中的红布走到司仪员身旁。

“第二名,十三号斗牛,请十三号斗牛的主人上台领奖。”

第二名上场的是个老头,人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第一名,八号和二十一号并列,请八号和二十一号上台领奖。”

清施见斗牛已经接近了尾声,便觉索然无味,她拉着夏鱼儿挤出人群,迎面撞上阿宽。

“两位姑娘,我正四处寻你们呢,原来在这里啊。”阿宽道。

清施问道:“郡主在哪里,我们正在寻找她们。”

阿宽笑着指指对面的平台道:“诺,你们是贵客,那敢怠慢啊,他们正和酋长说话呢,我是特意过来寻二位的。”

顺着阿宽手指的方向,在一座石山下,支起了一排排庶阳伞,桌椅排列整齐,无极坐在椅上正与一老者说着什么,关志云、毕朋卫和吉夫坐在旁边,罗缘坐在桌前四处张望,象是在寻找她俩。

清施最怕的就是正襟危坐的会客,一系列的繁文缛节,想起来就令人头痛,看样子,罗缘也是坐不住了。

清施心下笑道:“罗姑娘,你就多坐一会吧,别怪我不来叫你。”回过头来说道:“阿哥,你不用跟了,我们想四处走走。”

“好嘞,两位姑娘,可别走远了,后面的表演还很精彩的,一会错过就可惜了。”阿宽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夏鱼儿上前拦住阿宽道:“请问阿哥,你们彝族斗牛,本是为了祈福消灾、合族同乐的表演。为何还设博彩啊?”

阿宽道:“姑娘说得是,至于博彩,不是我们族人设的,应当是江湖人士自发组织的,姑娘是输了么?”

夏鱼儿道:“没有,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我再问你,你媳妇英子呢,她来了么?”

阿宽道:“来了,她在寨子里帮忙呢,是不是想你的俩个娃娃了,要不,我领你去看看。”

不等夏鱼儿张口,清施接过话来说道:“去看看吧,我也想小玉玲了。”

“寨子在这座石山后面,我有个叔伯,他家也住在寨子里,英子把俩娃娃安顿在叔伯家里,由伯母照看着,我这就领你俩过去。”阿宽道。

两人见阿宽如些热情,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清施将捏在手中的两个银洋递到阿宽面前道:“阿哥辛苦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阿宽接过银元,连声称谢。

三人沿着青石板铺成的村道往山寨行去。

由石条板垒砌的寨墙,足有三米多高,上部分用三合土夯就,墙宽近四米,墙体分内墙和外墙,内外墙之间设有石板路,外墙遍设瞭望口和炮眼,路上行人陆陆续续或进或出,真可谓是世外桃源,山中堡垒。

也许是二人貌美肤白的缘故,行人遇见清施和夏鱼儿,无论男女老少,无不行礼致意,然后驻足观望。

寨墙内,青一色的条石砌墙,飞檐翘瓦,木雕、石雕镶嵌,道路干净整洁。

路遇的行人致意后,有的说了一句:“阿梅佐佐啦。”

阿宽抢着回足:“佐佐啦,佐佐啦。”

清施和夏鱼儿如同听到天外之语,不知何意。

清施好奇地问道:“你们说些什么?”

阿宽笑道:“是我们彝族的问候语,阿梅佐佐啦,是问你吃饭了吗,佐佐啦佐佐啦,是说已经吃了吃了。”

夏鱼儿道:“我还饿着呢,什么时候吃的饭啊。”

阿宽笑道:“没吃饭,要说乌阻波啦。”

夏鱼儿颠怪道:“你干吗不说乌阻波啦,偏要说佐佐啦,我可饿急了。”

阿宽笑道:“这是客气话,如果说吃了,别人会很尴尬的,阿妹放心,一会儿会有专人来招待你们吃饭的。”

不说吃饭还好,一说吃的,清施和夏鱼儿都吞了吞口水,肚子也跟着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一阵香气顺风飘来,馋得夏鱼儿直叫唤:“好香啊,姐姐,你闻到了没有。”

阿宽道:“火把节的开销,都是酋长出的,寨里杀了几十只山羊,清炖红烧的都有,可以敞开怀来吃的,你看,羊肉香味都飘来了。”

一阵嘻闹声伴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阿宽突然叫道:“两位姑娘快些闪开。”

话音刚落,巷道中闪出一群年轻男女,瞬间把三人围在中间,他们的脸上和身上被涂成了油黑色。清施和夏鱼儿正觉莫名其妙,青年男女们发一声喊,一个个伸出乌黑的双手,冷不防的往三人的脸上和身上抹来。

清施和夏鱼儿腾身跃上石屋,身上还是被抹了几下,回头看时,二人差点笑岔了气。

这些小青年像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弄来了锅灰样的黑浆,没头没脸的抹去,阿宽双手护住头脸,连滚带爬地蹦出人圈,好好的一个人,转眼已经被抹成了一个黑人,仅见眼白和牙齿白,浑身有如油漆过一般的乌黑。

阿宽逃出人圈,青年男女也不追赶,嘻嘻哈哈的往寨外去了。

清施和夏鱼儿跃下地来,阿宽不怒不恼,忽然指着她俩哈哈大笑起来。

夏鱼儿摸出随身的小铜镜,一照之下,惊叫一声便蹲在了地上。

清施见夏鱼儿脸上,有两个泛着油亮的漆黑手印,她抢过镜子照了照,咯咯咯的笑出声来。

她逃得快,竞然被逃脱了,微微沁出汗珠的脸上整洁如初,只是衣衫上被抹下了两溜黑色。

夏鱼儿哀怨地道:“阿哥,哪里有水啊,你先带我去洗洗吧。”

阿宽笑道:“节目还没有开始呢,你现在去洗了也是没有用的,除非你现在就离开这儿,不然的话,一会还会被抹黑的。”

夏鱼儿哭丧着脸叫道:“什么,还要抹啊?”

阿宽道:“今天是彝族的节日,摸得越多越吉利,抹得越黑越幸运,在节日期间,人们是放开了的玩,彝族的年轻人呀,见人就要摸的,特别象你俩这么漂亮可人的模样,可是年青人争相下手的对象,你们可要小心了。”

夏鱼儿气哭道:“为什么要这样抹啊,我连替换的衣服都没有带啊?”

清施道:“一会进去吃完饭,得赶紧走人,我可不想变成了黑人。”

阿宽道:“两位姑娘放宽心,这黑浆糊是木炭磨成粉后,采摘山中多汁的植物取其浆汁,经过专人的调制而成,看着黑漆漆的,用水洗洗就没有了,很好洗的。”

三人边说边走,巷道中不时有成双成对的年轻人走过,男的着一色的青衣长裤,女的满头戴着银饰,象似一顶挂满风铃的帽子。对襟花袄紧身,花领斜襟,花带束腰,衣袖裤管缀满刺绣条纹,看着十分美丽养眼。

夏鱼儿融景生情,突然想到张角,若不是这该死的腐败政府,她和张角应当是早已成家,卿卿我我的过上神仙般的日子,而今张角不知道在哪里受罪吃苦。

奔波这些年来,好不容易见得一面,又是生死离别,天各一方,想着想着,便垂下泪来,泪水一冲,本是乌花的脸,又多出两道花纹来。

清施见夏鱼儿突然沉默流泪,她当然知道就里,轻轻挽住她的臂膀,轻声安慰道:“妹妹放心,姐姐向你保证,一定会救出张角来的,难得今天遇到彝家火把节,咱们放松心情玩上一玩,不要忧心伤怀为妙。”

夏鱼儿点了点头,伸手抹抹眼泪,扭头看着清施笑笑。

她这一抹,脸上更是花得可爱,逗得清施忍不住弯腰大笑了起来。

七弯八拐,终于到了阿宽的伯父家里,一幢四合小院,青一色的条石砌成的墙体,进入院子,青石板铺成的地板,三厅两耳的结构,看上去十分干净清爽,不似一般的农家院子那样杂乱无章,说明屋主人十分勤快整洁。

“伯母,我回来啦”阿宽叫了一声。

随着应答声,从正厅走出一位古稀老妇,满是皱纹的脸上,堆满了慈祥的笑容,看到清施和夏鱼儿俩人,脸上表情渐渐凝住,淡淡地招呼道:“有客人啊。”

老妇黑巾包头,身着黑布大襟,束胸的纹腰上,一幅红白相间的腊梅刺绣图,绣得十分精致,两朵惹眼的银花对称地别在图案的顶端,一条银链绕过脖颈,两端分别挂在银花上,袖口上钳入一圈梅花刺绣,绣花的裹脚布配上尖尖的绣花鞋,穿着精练整齐,整个人看起来,又显得有些头重脚轻的样子,(古时裹小脚的女人,通常都显得头重脚轻。)

夏鱼儿一眼瞥见正屋厅堂中,有两个孩子依靠在倾框里,咿咿呀呀的玩耍,正是小玉玲和她一并救出的那个小男孩。

她跨前一步便想进屋,老妇伸出瘦手,拦住夏鱼儿道:“姑娘,请到这边坐吧,别打扰了我的孙儿孙女玩耍。”

夏鱼儿一愣,旋即笑道:“阿婆,你真会说笑,这是我的侄女,我们是专程过来接她的。”

老妇突然提高音调道:“屋里是我的孙儿和孙女,姑娘如果是来找事,此间不欢迎你。”

这时,关志云从院门外进来,开口说道:“阿婆,她们是来接我女儿的,请你老别误会。”

夏鱼儿见是关志云、毕朋卫和罗缘,身后跟着一个彝族青年。

她正要说话,却听那老妇冷笑一声道:“老身活了七十多岁,见过骗吃骗喝骗财骗色的,却是第一次骗娃娃的,你又是谁,也想到此骗人吗。”

关志云见老妇如此无理,强压心中勃然怒气,说道:“阿婆,您老若是喜欢我女儿,你可以认她作个干孙女……”

关志云话还没有说完,老妇冷啍一声道:“废话,我的孙女我当然喜欢,阿宽,送客,老身不欢迎他们。”

关志云道:“既然如此,晚辈只有硬闯了。”

清施待要阻止,关志云已然闯上前去,不曾想到,那老妇双手在胸划个圆圈往外推出,关志云猝不及防,一股强力袭来,身形后翻,一个鲤鱼打挺站稳了身子。

瞬间的变故,令三人大吃一惊,看似弱不禁风的老妇,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阿宽使个眼色,和那彝族青年闪出院外去了,留下五人和老妇僵在院中。

最为生气的莫过于关志云,眼见厅堂中的女儿近在尺迟,他却不能上前,身形徒起,一招“梅开二度”,迎面撞向老妇。

他仅用了二成劲力,只求夺门而入,并不想伤到老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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