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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星下的孤勇》第九十八回 大胜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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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的战场上,晓港瓮城已陷,东西两侧皆有长河军阻拦,无法杀出城外,而援军也迟迟未见,旋锋军的处境已经是十分艰难了;加上主帅威信不足,营部之间默契未熟,根本难有协作,如此封城据守,等于坐以待毙。

攻城之势越来越猛,最后就只有朝南的城门还不见长河军的踪影,旋锋军商讨再三,绝大部分的将领都主张保留兵力,主帅訾宏伯无奈之下,率兵从南门杀出,弃城而逃。

无心恋战的旋锋军很快就被解除了建制,各个将领倒是在朝堂上难得团结,怪责赤日军见死不救、怪责主帅资历不足,原因十分的充足;

赤日军肯定不愿背锅,他们确实是几日后才收到手信,还未等他们整装出发,就已经传来旋锋军败退的消息,于是反咬一口,讥笑旋锋军短短几日都支撑不住……

南海的朝堂中又是掀起一片混乱,各有各的道理,大家都知道那些将领不听使唤,差点就连原属的军队也不愿回收。

东面战线已成为了最艰巨的任务,南海再也不敢用新军顶上,可那些老牌军队互相推搪,谁也不愿意对上势头正凶的长河军,据说都在朝堂上讨价还价、拉扯利益。

这些都是听回来的后话了。

——————

晓港城已经攻破,长河军自然是要入驻的,军营也随即搬迁,自然又是一番整理与安顿。邢鲤庭把这些内务都交给聂和笙去办,自己则叫上雍峥,登上城墙,朝南面远眺而望。

“你说,我们攻打到蒙圣,到底还需要多久?”他忽然问。

“我不知道,”身旁的雍峥顿了顿,回道,“孤军深入是不可能长胜的,眼下还得看洪德其他军队是否跟进,若是他们死活不动,那长河军也就顶多占着晓港而南望,还得提防西、南两面的袭击。”

“唉,”邢鲤庭负手叹息,“纵然我有进取之心又如何?也耐不住其他人有意拖延。可朝中之人只会催我长河军牵头,牵了一次又一次,他们可有进过一分一寸?!”

雍峥沉吟片刻,说:“我们已经突入南海战线之内了,或许……朝堂中主战的大臣会帮忙鼓动战线平齐的,但是……”

“但是什么?”邢鲤庭见他迟疑,侧头问道。

“我怕长河军名声越盛,想沾光、分羹的人越来越多,自然就会想方设法的插手……长河军迟早会被掣肘,发挥不能自如,慢慢就会计较得失,不得爽快。”

邢鲤庭嘴角一扯,脸上却不见笑意:“无需迟早,已经是了……有人已经用王上的旨意来干预,早就把手伸进来了……”

雍峥不语,浓眉略蹙。

邢鲤庭用手一挥,继续说:“你说,这晓港一役,分明是对手不成气候,胜是当然的;若是面对一支成熟的军队,绝不会如此轻易的拿下……才堪堪的反击了几次,就放弃了,我甚至不知道这个旋锋军主帅究竟有何建树。”

“可是,当初提议变更追风营建制、插手长河军务的那些人,并不管这些外因,只会抓着战果,据此邀功自傲:你看,我这策略厉害吧!我的建议正确吧!然后就会变本加厉的指手画脚。”

“其他人一看,长河军有能力打赢仗,只要参与了,就有肉吃啊!自然不甘落后,也要给长河军说道一点。”

“可悲的是,我不敢拿战局大势和将士们的安危来博弈……既不敢用败仗塞住他们的嘴,也不敢直接得罪那些人,怕粮草后勤供应出错……唉!”

“我原本只想独立成事、安稳打仗,可越是成名,就越多纷扰,怕是多过几年,长河军便会偏离我的初衷。眼下我只想快点一统南海,然后安守一方,不求再多的功名……我最初的斗心已经逐渐消磨,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唉!雍峥啊!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邢鲤庭连连唉声叹气,用手在城墙上拍下一掌,眉宇间丝毫没有胜仗之后的喜悦,反而有些苦闷忧愁。

雍峥继续沉默,他也不知道,只能听着邢鲤庭抒发,让他稍稍减缓一些压抑。

——————

谋事帐内,气氛可就不一样了,好歹是攻下一城,谋士们又有份参与,此刻正是高兴,眼下也未有下一步的目标可以研究,便谈话闲聊起来。

“我听闻,那旋锋军本是南海想模仿长河军而设,找来了年轻的将领,满心以为会为战局带来新气象,可不曾想过旋锋军散乱不整,不堪一击,弃城而逃,反倒成了笑话。”

“呵呵!当然是笑话了,邢统领是那个訾宏伯可以比的吗?”

“我们邢统领,未及弱冠,就勇夺武状元,那个什么訾宏伯,听说是哪个军队偶尔出彩过一次的小将领,突然就被选上了,也就稀里糊涂的上任了,其他人根本都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如何服众嘛!”

“服众这个嘛……也不是这样说,主要是长河军的人都是邢统领亲自招揽的,从头磨合,自然更贴服一些;那旋锋军都是从其他部队里抽调来的,各有各的脾气习性,哪里是匆匆忙忙几个月能镇住的?”

“那也得幸亏邢统领当初没有用其他军队的旧人,不然光是内部消耗就是大麻烦,面对功国将军更容易畏畏缩缩,如此之下,何来后面的一连串胜仗?”

“也不一定啊,以邢统领的雄才伟略,也是能调教出来的!何况还有聂先生的紧密辅助,这种事情,自然不在话下!”此人讲完,把话头扯上了聂和笙,转而讨好的说,“您说对吧?聂先生。”

聂和笙无意掺合闲聊,正翻阅着什么,听到“紧密”二字,忽然有些双耳发烫,又被提及了,他只得慢慢的放下手上的东西,抬头看了众人一眼,说:“一切都没有如果,结果已成,就是我们选择并走出来的路。”

堂下自然又是一番吹捧。聂和笙摇了摇头,重新翻看手头上的书本,心中却有些走神。回想起开战的最初,邢鲤庭还挺高兴的,可眼见旋锋军从后方脱出之后,脸色便越发的阴沉,大概是因为此战打得不够畅快吧。

打退了敌军固然是胜,但对手不够强大,也是没什么意思的,大概和比武一个概念,邢鲤庭是武林出身,自然喜欢有来有往的切磋。他猜想。

不过聂和笙当时也没问,紧接着就是忙碌的军务整顿,他的视线几乎就不曾从纸张、地图上抬起过,直到今日才算安排妥当。算下来,二人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单独说上话了。

他用白皙的手指插入头发之间,默默的绕起一缕低垂的鬓发,凑到面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拂扬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邢鲤庭不来,那他便主动找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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