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新辉,洒满天涯。
天涯到底在何处?
有月色的地方,就是天涯。
新月的光辉倾洒在蓬莱仙岛上,丹崖上,血树上。
皎月如水,蓬莱如银。
轻风拂过,引得苍松翠柏像恋人般耳鬓厮磨。
风无羽静静地凝视着天涯尽头的新月。
今夜,静的出奇。
月夜,出奇的静。
夜空,有星,点点。
“老疯子,数到多少颗星星了?”
话音未落,残如血已来到了风无羽身边,随着他的角度仰望着天上的繁星。
风无羽扇着扇子,仍凝视着新月,喃喃道:“我的眼里只看到了月亮。”
残如血浅叹。
“莫非诸葛神金也是如此?”
风无羽转过头,看向残如血,淡淡道:“若真是这样,倒还挺有趣。”
残如血苦笑道:“莫非高手过招,都是通过这么高雅的方式进行的?”
风无羽提起忘尘笑饮了一口,淡笑道:“或许是的,此刻诸葛神金非但在赏月,也一定在饮酒。”
残如血长叹。
“哎!恐怕他能安心地赏月喝酒,而你就不能了。”
风无羽手中有酒,酒壶已触及唇边,酒却没有入喉。
“噢?为何!”
残如血低声道:“我刚才去了一趟蓬莱雅阁,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风无羽失声道:“一个人……也没有?蓝衣候,海哉也不见了?”
残如血点头道:“无论是他们俩,还是不可泄露,都不见了。”
风无羽已怔住。
“那他们会去哪儿?尤其是身负重伤又毒蛊发作的海哉和蓝衣候。”
残如血竟已哑然。
似乎风无羽都想不通的事,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风无羽猛地喝了一口酒,逍遥扇一收,又猛地打开。
“不好!”
风无羽的意识忽的变得敏锐,喝道:“快去血棺,恐有变故!”
残如血恍然大悟,点头道:“对!我怎么就没想到。”
风无羽不待他说完,伸手一撩披风,纵身一跃,已掠过血树梢头,直取墓穴入口。
这个入口是他和异居一起发现的,是通往墓穴最近的入口。
残如血血色长袍一闪,紧随风无羽身后,已进入了墓穴暗道。
……
剑已在手,风自寒。
红烛摇曳,泪难干。
古墓,墓穴,血棺。
无脸鬼和断肠人经过一个时辰地调息,内力已恢复八九,二人经过商议,决定再次对血棺实施火攻。
云亦箫冷冷地抱着剑,冷冷地横胸而立,冷冷地看着二人。
二人又要催动内力从新发火,只觉背后生寒。
无脸鬼冷冷道:“云少侠多日不见,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
云亦箫把目光收了回来,冷冷地凝视着手中的剑,并没有回答。
断肠人握紧了双刀,冷笑道:“莫非你也想像风无羽一样,坏我们的好事不成?”
云亦箫仍凝视着手中的剑,没有说话。
剑,仍在鞘。
没有出鞘的剑,却比出了鞘的剑更冰冷。
无脸鬼脸色一沉,同时也握紧了残月双钩。
“你这人怎么比风无羽还难缠,傻站着话也不说,到底想怎么样?”
云亦箫忽的笑了笑。
“你们要做什么,跟我要做什么有什么关系?”
无脸鬼缓缓地松了松手,缓缓道:“最好是这样,否则伤了和气可不好。”
云亦箫勾唇冷笑:“我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交情可言,所以不至于伤不伤和气的说法。”
断肠人脸色一变,冷喝道:“云亦箫!那你到底想怎样?”
云亦箫注视着断肠人,冷冷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看到你们发火,我就有些发火。”
断肠人点了点头,忽的笑了。
“哈哈!那你是要把火发到谁的身上,我们这里有两个人,给你选择的机会。”
云亦箫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你最好识时务些,否则一打二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哈哈哈!至少我得试试!”
云亦箫这么说着,却没有拔剑的意思,他深知这二人的身手,绝非是风铃客栈里一剑封喉的那些女人。
断肠人大笑。
“啊哈哈!好,有魄力!那我就用手中的刀,会会你手中的剑,二打一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以免传出去贻笑大方。”
断肠人仍在笑,他似乎底气十足,信心百倍,因为他手上有刀。
刀,双刀。
手,双手。
一手握一刀,刀光连闪,刀气生风,断肠人身形一掠,向云亦箫奔杀了过来。
速度之快,身形如幻,比他四肢没有复原时,更加刚猛,更加凌厉。
剑光忽闪,云亦箫手中的剑已然出鞘,他拔剑的速度快,出剑更快。
影随疾风舞动,眨眼间已向断肠人刺出三十剑。
剑剑狠辣,都只刺向四个地方,双肩,双膝。
断肠人大怒,云亦箫每一剑都刺向自己曾经的痛处,双刀急变,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一时间,二人地厮杀就非常地滑稽。
虽然很滑稽,任谁都绝笑不出。
刀光剑影里,刺,斩,挑,闪,挡,变幻无穷。
刀刀激进,刀刀断肠。
云亦箫见他怒火中烧,刀法开始变得凌乱,心中不禁诡笑。
此时,云亦箫的目的已经达到,手腕连翻,剑锋猛地划过断肠人地膝盖,转而直取他的腹部。
与此同时,断肠人劈向云亦箫双肩的双刀也忽的连变。
一刀封咽喉,一刀斩心脏。
云亦箫身形顺着双刀侧滑,手中长剑已飞快地划过断肠人的腹部,剑尖已抵在他的咽喉。
仅差丝毫。
剑锋冰冷。
残月更冷。
无脸鬼手中的残月双钩比残月还要冷。
冰冷绝情的残月双钩,此时已环扣在云亦箫的脖子上。
仅差丝毫。
断肠人还没死,云亦箫也就还活着。
凉风乍起。
风自然不是扇子扇出来的风,是自然的风。
风更冷,竟比残月双钩更加冰冷。
白影翩然,挥舞着逍遥扇,冰蚕丝的另一头,正缠着无脸鬼的脖子。
云亦箫还没死,无脸鬼也就还活着。
残如血面向风无羽的背影,负手而立。
似乎在他的眼中,只要保证风无羽的后背足够安全,便已足够。
……
轻风拂过。
石壁上的残烛几乎熄灭。
风无羽当然足够安全,他扇着扇子,喝着小酒,怡然自得。
断肠人没有死。
无脸鬼没有死。
云亦箫没有死。
所有人都还活着。
甚至连一寸肌肤也没破,一滴血也没有流。
一场没有丝毫血腥味的厮杀,就这样告终。
风无羽半倚半躺地坐在石椅上,觉得很惬意,淡淡道:“二位似乎已等不及了。”
断肠人苦笑道:“我们实在是担心等不到月圆之夜,毒蛊一旦爆发,大家都就活不成了。”
风无羽看向云亦箫,淡笑道:“云少,你信不信?”
云亦箫从他手里夺过忘尘笑,缓缓地喝了一大口酒,缓缓道:“无论何时,我只相信你手中酒。”
风无羽很快就夺了回来,浅酌一口,点头道:“所以,想必二位是想率先拿到灵血,以便用来和我们谈条件。”
无脸鬼的瞳孔忽的收缩,冷声道:“想不到你竟然这么看我们!”
风无羽扇着扇子,淡淡道:“噢,你是认为我错看了你们?”
无脸鬼把头一仰。
“当然!莫非你经过诸葛神金这一战,竟把你搞成了敌我不分的人?那你的疑心未免也太重了。”
风无羽忽的站起,大笑。
“哈哈哈!说来你们也许不信,这是我听过最荒唐的笑话!”
无脸鬼的脸色一沉,变得就像一张鬼脸,冷冷道:“我总觉得我们复原回来,从一开始你就对我们心存疑虑,莫非这也是我的错觉?”
风无羽忽的跳起,狂笑。
“啊哈哈哈!”
风无羽忽的又不再笑,而是淡淡道:“这一次,一点也不好笑,不错!我的确有很多疑惑。”
无脸鬼皱眉道:“比如说?”
风无羽扇着扇子,淡笑道:“我所认识的无脸鬼,他有一个习惯,而你却没有。”
无脸鬼的嘴角不禁微微牵动,沉声道:“什么习惯?”
风无羽注视着无脸鬼,一字一字道:“无脸鬼决不会像你有这么多问题,而他面对不明白的问题时,总是习惯用双钩勾在一起,默默地思考,默默地听断肠人说。”
无脸鬼忽的笑了。
“哈哈!无羽兄弟你多虑了!我那是心里积郁成疾不想多言,现在身体复原,心理也逐渐明朗,话自然就多了起来。”
风无羽挑眉一笑。
“噢!是吗?或许我不够真正了解无脸鬼,我想断肠人一定对无脸鬼足够了解,何不看看他的想法!”
断肠人迅速地看了一眼无脸鬼,再缓缓地看向风无羽,缓缓道:“我却很赞同老鬼的说法,确实是身体复原以后,我们在心理上的变化也非常大,有些得意忘形吧。”
风无羽扇着扇子,忘尘一笑,却没有开口。
云亦箫冷冷道:“很明显,这个理由并不足以说服我们。”
断肠人冷笑道:“那你想听什么样的理由?”
云亦箫笑了笑:“我想听的是,二位把海哉和蓝衣候藏在了什么地方?”
这一次,断肠人并没有回答。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和另一个人的身影。
“多谢云少侠挂怀。”
蓝衣候说着,竟从石壁暗门里走了出来。
和他一起出来的,当然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海哉。
蓝衣候和海哉竟和正常人一样,丝毫不像毒蛊发作的人。
风无羽看着二人泰然自若的样子,失声道:“你们竟是一伙的?”
海哉摇头道:“谁能先取到灵血,我们就帮谁。”
风无羽已怔住。
云亦箫冷笑道:“断肠人,我听到了想听的,却看到了不想看到的,很显然,这个理由也不足够。”
断肠人瞳孔忽的放大,断喝道:“那你还想要什么理由!”
云亦箫冷冷看着手中的剑,冷冷道:“你手中有刀,我手中有剑,岂非就是最好的理由?”
断肠人手里的确有刀。
双手,双刀。
一只手握着一把刀。
“你似乎不服?”
云亦箫点了点头。
“若不是无脸鬼帮你,你早该是个死人,换作任何人,恐怕都会不服。”
断肠人双刀挥舞,冷喝道:“来!公平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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