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改同光四年为天成元年,后宫内职量留一百人,内官三十人,教坊一百人,鹰坊二十人,御厨五十人,其余任从所适。诸司使务有名无实者并停。分遣诸军就食近畿,以减馈送之劳。秋夏税子,每斗先有省耗一升,今后只纳正数,其省耗宜停。天下节度、防御使,除正、至、端午、降诞四节量事进奉,达情而已,自于州府圆融,不得科敛百姓。——《旧五代史》
却说郑毅,看见前面有团光火在闪动,心生疑惑。旁边新磨大叫:“不好,见了鬼了!”延徽见红光中竟是一白影上下跳动,飘飘忽忽,影影绰绰,阴森的暗夜里,可不就是个无常鬼?郑毅冷笑道:“我到希望真是鬼,这样就可以知道那边和这边有什么不同了?”
郑毅催马向前,猛追上去。那前边的“鬼”见状,也加快了速度。由于距离较远,一时不得近身。延徽追上来道:“兄弟,大事要紧,且不要耽误了正事。”郑毅想在理,遂放慢了速度。岂料,前面那“鬼”,也慢了下来,一回头,吐出一条二尺长的红舌头。新磨骇得不禁叫了一声,道:“兄弟,我们还是绕道而行吧,这是个吊死鬼,前面该有阎罗大王等着呢!”延徽道:“哪里还有什么道可绕了?必须加速前进才是!”他高声喊道:“朋友,你是哪一位?我们是过路人,可以结伴同行!”此言一出,新磨急得直翻白眼。那“鬼”更是乖戾,竟高声狂叫了起来。声音又尖又长,凄厉悲戚,如同鬼哭狼嚎,令人头皮发麻,心悸阵阵。
郑毅大怒,狠抽坐骑。心想,我倒要看看你玩什么把戏。后边延徽直喊“兄弟小心,恐怕有诈”。郑毅铁心前追,那战马训练有素,犹如离弦之箭,飞一般。前面那“鬼”也赶忙加速,却落了下风。两马差距逐渐缩小,不一时,二者之间只有五十步左右。那“鬼”见状,翻身下马,窜入林中,同时将手中的灯笼掷了出去。郑毅早有准备,一跃而起,左手抓住灯笼,右手中的马鞭唰地打向那“鬼”。不偏不斜,正中那“鬼”高高的尖帽上。帽子歪掉下去,月光下,一蓬乱发散乱出来。
那“鬼”惊恐地叫一声,却已不是先前的腔调:“哎呀,妈呀!”郑毅箭步过去,抓住他的领子,借着月光一看,竟然是赵三。
“你装神弄鬼意欲何为?”郑毅呵斥道。
赵三小眼睛转了两转,作出哭丧的脸道:“我老娘生病了,我回家看看,怎么公子你也有事不成?”
郑毅骂了声“放屁!回家为何偏在晚上,为啥装出这个样子?”他一把扯起赵三的领子,拎鸡一般回到路上。
新磨上下打量着他,道:“你不是赵三吗?你干嘛装个无常鬼?”延徽指着搭在马背上鼓鼓的褡裢质问道:“怎么有这么多的银子,不会是偷的吧?”赵三不语。
郑毅道:“你一定是个背主的奴才,卷了钱财跑的。”新磨最恨忘恩负义的人,闻此言,上前狠抽赵三几个大嘴巴,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拔出小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赵三吓得连连求饶,磕头如蒜。郑毅一把抓住赵三的领子,问道:“你想去何处?”赵三被勒得直干咳,吭哧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郑毅一松手,他跌倒在地上,妈呀妈呀地直喘。新磨举刀喝道:“快说,否则让你脑袋立刻搬家。”赵三的脸变成了苦瓜,他连声说道:“我说,我说,乞怜三位英雄饶命,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郑毅说你从实讲来,饶你一条狗命。
赵三道:“不瞒三位,从此往前七八里地,有座山,又高又陡,叫做钻天峰。山上盘踞着一伙强人,领头的叫胡岩,今晚要夜袭赵家庄,小人知道消息,特此逃命。”
郑毅道:“他胡岩为何要打赵庄,你又如何知道这个事情的?”赵三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小眼睛晶晶闪亮,尖脑壳左右乱看。郑毅从新磨手中抢过刀,冲着他的脖颈一刀砍下。赵三就感觉一阵剧痛,不禁魂飞魄散,心里说道:“坏了,坏了,这下子是完蛋了。老祖宗啊老祖宗,你怎么安排我这么个差事啊?这下子好了,脑袋搬家了。”这句话是伴着苦与叫说着的,故那三人也没有在意。其实,这只是郑毅用刀背噌了一下。
“我说,我说。”赵三清醒过来,摸一摸脑袋还在,看郑毅并无杀他之意,便又说道:“这胡岩是青州节度使樊昆的外甥,因仰慕我家庄主的威名,多次前来劝其入伙,我家庄主不同意,故生歹意。”
原来如此,郑毅一方面钦佩赵敬的忠义,一方面庆幸自己得知此事,可以避免这场劫难。至于赵三这种卑鄙小人,只有杀了他,才可以解心头只恨。他举起钢刀便要砍,就在此时,对面一阵喊杀声传来。
新磨喊道:“不好,阎罗王真来了!”
但见对面,人声嘈嘈,马嘶烈烈,灯笼火把,亮如白昼,一下子涌来一二百人的队伍。为首的一位,银盔银甲,鲜明夺目,手持一根齐眉大棍。这些人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令郑毅他们插翅难过。
郑毅见状,忙低声催促让新磨快走,去赵庄报信。新磨坚持不走,说兄弟一场,不能同生,但愿同死。延徽说你不会武功,留下只是累赘。新磨无奈,策马转回。可没跑几步,便连人带马,跌入陷阱之中。原来这路上早已做了手脚,呼啦一声,冲上一伙人,举着火把大枪,哈哈大笑。
中了埋伏了!
郑毅咬牙切齿,悔恨没有听从延徽的劝告。再看赵三,早已跑入对面队伍中,嘴里还扯着一块骨头吃,正冲着他咧嘴笑。他义愤填膺,却也无奈,他让延徽从林中逃出。
延徽哪里跑得了,刚进树林,便被绊倒在地。他大叫道:“你们这些虾兵蟹将,快让你们主子来见我,就说韩延徽要和他当面锣对面鼓地讲话。”延徽想,这些人必是樊昆所派,自己要再次劝说。
那胡岩仰天大笑道:“我家主人英明神武,宏图大志,天下英雄归心,四方好汉臣服,劝你还是下马投降,随我一起擒拿那赵敬。”
郑毅气得银牙紧咬,心想天下还有这般无耻之辈。他挥动新磨的短刀,直扑胡岩。那胡岩横棍相迎。
郑毅以为可以干净利落地结果了对方,孰知一较量才发现,这胡岩并非泛泛之辈。一条大棍虎虎生风,风雨不透。戳点挑,劈刺扫,步步紧逼,招招致命。郑毅出道以来,武艺是与日俱增,凌烟阁众将领的手段早已烂熟于心,且融为一体。已很久没有遇到对手,今天却颇感吃力。一来他用的是新磨的小短刀,二尺多长,而对方用的是齐眉大棍。二来新磨、延徽都被捉,自己也有几分顾虑。两人战了数十回合,不分伯仲。郑毅暗忖,今天倘有闪失,不仅赵敬一家难救,就是李嗣源的忙也帮不上了,静儿更是无从寻觅。怎么办呢?有了,他计上心头。
再看那胡岩,又一次杀马过来。长棍一抖,莲花朵朵,直刺郑毅面门。郑毅不敢用刀来磕,一侧身,躲了过去。转过马头,二人再次面对时,郑毅右手短刀舞动,口中呐喊,马匹却不向前。左手左脚配合,暗中已拉满了一张弓,三只雕翎箭搭弦上,蓄势待发。
郑毅出行,为避免怀疑,没带武器。新磨刀短,觅于包裹之中。郑毅的弓,藏在行李之内,临行之时,郑毅将其取出,没想到,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胡岩见郑毅舞刀叫喊,作出迎战姿态。大棍紧握,斜陈身前。可对方的马却突然停下,纳闷间,但见郑毅仰面背贴于马背之上,三支箭分上中下破空而至,分别射向自己的头,胸和马的颈部。这是郑毅练就的绝招——一马三箭。
胡岩大叫不好,长棍一扫,哪里来得及?只听“啪”“嘭”“扑”的三声。也是他走运,一箭直贯盔顶,一箭钉在棍身,可他的马却没能逃过一劫,长箭一下子穿透了它的脖子,鲜血顿时顺着箭杆流了出来。
那马痛得引颈长嘶,前蹄腾空,差点将胡岩掀下马背。他的确好身手,立马从惊恐中缓过神来,一手拼命抓住缰绳,一手牢牢握住大棍,准备迎接对方的进攻。可眼前却没有了郑毅的身影,只有一匹马呼啸而来。人呢?等他回过味来,郑毅已从马腹底下翻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跃而上,抓住胡岩的腰带,刀横在他的项上。这一过程在极短的时间里完成,以至于在场众人连惊讶之声都不及发出。
事实往往如此,成败就在一瞬间。
新磨延徽是最早叫起来,兴奋至极。
“快把他们放了!”郑毅大吼。
那胡岩脸上露出敬慕的神情,口中连称“佩服!佩服!”
郑毅胁迫他道:“少说废话,放了他们,我即刻押你到赵老前辈那里,由他处置,或许能免你一死!”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就在这时,那赵三又跑了过来。
郑毅怒目圆睁,骂道:“你这个卖主求荣的无耻小儿。”
赵三扑哧乐了,他向郑毅一拱手道:“公子息怒,请看这边。”
郑毅一看,不禁大惊。
但见赵敬从一顶轿子中走出,满脸堆笑,拊掌称贺。其他人也都放下了武器,哈哈大笑。新磨延徽也都被松了绳索。
原来是一出戏!
郑毅跳下马,上前施礼道:“老人家,这是为何?”
赵敬这才将事情原委一一道出。
原来,这赵敬曾是李嗣源手下的一员虎将,深受明宗喜爱。明宗披上黄袍,他不愿出仕,归隐山林。后来,得知王公俨樊与昆阴谋作乱,心生忧郁。那二人知他威名,多次邀他入伙,他不仅严词拒绝,还好言相劝。他见那二人权迷心窍,执迷不悟,遂时刻寻找除掉二人之计。今日,他见郑毅,风姿不凡,顿生爱怜。平直觉,他感觉郑毅并非商人。于是,经过多次试探,他印证了自己的判断。可这几位是敌是友呢?他又令赵三诱敌,儿子赵弘殷试探,导演了这场龙虎斗。
郑毅见此,也就报了自己和新磨延徽的名姓,道:“老将军深谋远虑,一片忠贞,晚辈佩服。”
赵敬道:“郑将军意欲何为啊?”
郑毅压低声音,将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赵敬。
赵敬欣喜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釜底抽薪确是妙计,正合老夫心意。不过老夫还有一物,可以促成将军的功业。”
赵敬一挥手,赵弘殷递给郑毅一个锦囊,里面是两封书信。原来,他早有准备。然后,他附在郑毅耳边,一阵低语。
郑毅一听,十分激动,他恭恭敬敬向赵敬施了一礼,道:“为了天下百姓,免遭涂炭,老将军如此伤神,郑某一定不辜负您的心意,功成之日,必将此事报知圣上。”
赵敬道:“今皇帝圣明,天下安稳,百姓解脱于水火之中,我辈又怎能忍看战乱重生?愿小将军马到成功!”
郑毅拱手欲别。
赵敬又道:“将军且慢,犬子弘殷,虽资质平平,但拳拳之心,胜过老夫。如今请带他同行,助你一臂之力。”
郑毅大喜,拉着赵弘殷的手,询问庚辰,竟是同岁,因自己生日在前,遂称其为弟。
赵弘殷对郑毅无比佩服,也是高兴异常。于是,四人拜别赵敬,登鞍上马,直赴登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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