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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传奇》第四章 洞庭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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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自唐失其政,天下乘时,黥髡盗贩,衮冕峨巍。吴暨南唐,奸豪窃攘。蜀险而富,汉险而贫,贫能自强,富者先亡。闽陋荆蹙,楚开蛮服。剥剽弗堪,吴越其尤。牢牲视人,岭皞遭刘。百年之间,并起争雄,山川亦绝,风气不通。语曰:清风兴,群阴伏;日月出,爝火息。故真人作而天下同。——《新五代史》

这日,郑毅来到洞庭湖畔,但见湖面烟波浩渺,渔人舟旅,往来不绝。郑毅牵马就上了一艘货船。这艘船很大,装载着许多从北方购得的货物,如马匹、丝织品、瓷器等。船家告诉郑毅,穿过洞庭,再沿着水路行走两日,就可以到达长沙府。郑毅随便吃点东西,便回客房,很快进入了梦乡。

郑毅的母亲开了一个小手机店,父亲是出租司机。手机店生意不错,逐渐扩大规模。父亲早出晚归,收入也可以,全家其乐融融,这是郑毅八岁之前的生活。这时候的他,无忧无虑,尽情享受着少年时光的美好,品味着青葱岁月的甘甜。不料,突然有一天,幸福的大厦倾颓了。先是,店里经常出现一个开着黑色轿车的顾客,是母亲大学的一个同学。可这个同学不像是买手机的,而像找母亲聊天的。母亲逐渐找理由拒绝他,他就千方百计讨好母亲。天天来买手机,今天一部,明天两部,最后拿着一个蛇皮口袋,把店里所有的手机都塞了进去,然后丢给母亲一张卡。再后来,家里就有了无休止的的战争。生意渐渐冷淡下来,房东收回了屋子。有一天,那同学又过来,围着母亲转圈。这时,父亲出现了,一把螺丝刀扎进了同学的大腿,血水流了出来。后来,场面就乱了,好几个人过来打父亲,父亲浑身是血。母亲歇斯底里地喊叫,却无济于事。小郑毅吓得躲在墙角里哭……

不知过了多久,郑毅醒了,就听见旁边有两个人在谈话,是洛阳口音。郑毅循声看去,是两个商人的装束。他一听,竟然谈论这钵盂村的事情,什么钵盂村遭到官军围剿,有个叫刘三妹的,自缢身亡什么的。郑毅一惊,竖起耳朵细听,那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再后来,二人出去了,大概怕影响大家睡觉的缘故。

郑毅赶忙起来,跟了出去,想问个究竟。

正值午夜,月明星稀,湖波轻涌,无边的水汽弥漫了整个湖面,包裹了这艘大船,让它在休息时充分享受到水的滋润。郑毅来到舱外,却不见那两人的踪影。他四外张望,似乎一切都在眼底,可却都只是朦胧的一片。他警惕起来,小心探寻着,视觉和听觉甚至嗅觉,都派上了用场。突然,桅杆前面出现了一道寒光,那是钢刀反射的月光。这道光直射到他的脸上。

果真中计了!

郑毅,死死盯着那道光,慢慢前行,却把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身后。他初中时学过蒲松龄的《狼》,他明白,当一狼假寐于前,必有一狼伺机于后。他的步子很稳,一点一点儿。直觉里,前面的刀光离他很远,后面的刀光却紧紧逼近。他的眼珠努力左右转动,他的耳朵在极力捕捉一丝声响。

果然,一阵脑后恶风袭来。他猛地一低头,耳边钢刀呼啸而过,“嘭”地砍在桅杆上。他头也不回,目光还盯着前面,右脚却后蹬过去。只听“啊——”的一声叫,接着是身体重重着地的声音。前面的人已经闪出,一阵乱砍。郑毅看到一张疯狂的脸。他脚步一转,到了对方身后,左手扣住那人的咽喉,右手拧住胳膊,那人痛苦地惨叫,钢刀落地。郑毅腿一抬,膝盖一顶膝关节,那人摔倒在地。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杀我?”郑毅踩着那人的脑袋。

那人不吭声。

郑毅冷笑,稍一用力,那人便求饶了。“我是秦王派来的,他没说缘由,只说事成有赏。”

郑毅道:“胡说,我和李从荣并无冤仇,他怎能杀我?”

那人道:“也许他觉得你是他的障碍。”

“障碍?”郑毅马上明白了,他哼了一声,然后一口啐到那人的脸上道:“回去告诉你那个主子,皇帝是好,可老子不稀罕!”说完,一抬脚,让那人起来。

那人揉着脸,慢慢站起,口里不住谢着,手却在靴子间划拉,一只匕首已抻了出来。可匕首尚未抬起,郑毅的脚已经飞踹过来。他踉跄着后退,郑毅顺势而起,又是一脚,那人跌入湖中。郑毅还不解恨,抓起倒地昏迷那位,也扔了下去。事后生悔,怎么忘问三妹的事了,但愿是假的。他怏怏回到舱中,却发现自己的宝刀、弓箭和包裹都无影踪了。

郑毅义愤填膺,他破口大骂,话一出口,他就后悔自己的鲁莽,整个舱里的人都看着他。手足无措间,他触到了腰间一个东西。他想起这是临行前,梁震给的一个锦囊。他克制着情绪,悄悄打开,上面端端正正写着两个大字。郑毅不看则罢,一看大惊,随即惨叫一声,倒在铺上。

几个客商聚拢上来,探探鼻口,摸摸脉搏,毫无生机。舱里炸了锅,有人就喊,快来人啊,有人丢了东西,急火攻心死啦。

船主过来,用脚踢了几下,郑毅一动不动。他又扒开眼皮,瞳孔开始放大。他摇头叹息,可怜一个帅小伙,竟然是个短命鬼。他招呼几个水手将郑毅扔到湖里面。水手在郑毅身上摸到了半面铜镜与一块玉玦,递给船主。船主没有在意那铜镜,却捏着那玉玦,在油灯下观瞧。灯火下,明宗给郑毅这块玉玦,温润透明,熠熠生辉。这可是件罕见的宝贝。人们围过来,有的情不自禁去抓,船主一把将其塞进袍袖之中。

这宝贝岂不是被船主独吞了,众人议论纷纷,面有怒色,目含贪光。

船主正色道:“诸位,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位老兄,一无亲,二无门,我只能暂时代其保管了。”说完,一使眼色,水手开始帮着抬郑毅。

“慢着!兄弟啊,兄弟,你怎么就这么小性呢?哥哥和你开着玩笑呢,你的东西都在我这里呢!”外面跑来一个人,趴在郑毅的身上开始大哭,只是干打雷不下雨。

众人齐声喊道:“你是偷人财物,现在又想得到珍宝,装腔作势,谁看不出,分明是个无赖!”

这人一听,站起来,眼睛一蹬道:“什么,你们诬人清白,你们问问他,我和他是不是过命的朋友。”

船主道:“他都死了,如何作答?”

这人抹着眼睛跟船主要玉玦,老板哪里肯,两个人就撕扯到一处。谁知这人会武,把船主和水手都打倒在地,最后他操起七宝刀,架在船主脖子上。船主仗着人多,挺着脖子让他砍。

舱里也有正直的人,想说公道话,被旁人制止了,那意思说让他们闹去,反正东西也不是咱们的。他们狗咬狗一口毛,咬去吧。

这人正举着刀,后面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家伙你用得不好,你打花鼓还不错。”

这人一愣,待他侧脸看时,傻眼了,郑毅笑眯眯的看着他。

“怎么,你没有死?”

原来,那锦囊上写着“诈死”二字。郑毅依计而行,果真引出了盗贼,从话语中,郑毅还发现这人就是那个花鼓手。

见到郑毅,花鼓手吓得呆住了。一五一十,他交代了事情原委。

原来,那高季兴见郑毅不肯为其向明宗说情,便生歹心,想挑拨郑毅和马殷之间的矛盾。他有自己的如意算盘,马殷死,万斤茶叶便稳稳地归自己;郑毅死,他就可以联合李嗣源,攻打马殷,这就不仅是茶叶的问题了,那些财物,那么多地盘,都是自己的了。于是,他派花鼓手一路跟踪,想探个究竟。孰知,中途有变,花鼓手贪图钱财,反而漏了马脚。

郑毅问道:“你不是乞丐吗,怎么成了高季兴的人?”

那人道:“小人本是乞丐头子,被高季兴封为花鼓将军,专门刁难过往商客,敲诈勒索。”

郑毅道:“你回去告诉你主子,诚信是立国之本,坑蒙拐骗难成大业,到时候莫说小小地盘难保,性命也会搭上。”

鼓手连连称是。

郑毅又问:“那高季兴所说女子之事是否为真?”

鼓手道:“这却真有其事,她给了我家主人一批财物,然后就去往楚地,余下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郑毅问:“她有什么特点?”

鼓手想了想道:“似乎在右眉梢有个红痣。”

郑毅大喜,心想这回可没有错了。一夜无事,次日下午,船靠码头,郑毅就到了长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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