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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凋年》第十九章:洞门深锁碧窗寒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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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年来,李轼整日泡在藏馆之中,那藏馆之中所藏甚富,既有《大学》《中庸》之类的文章,也有命理术数之类的简牍,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书籍却也不必一一赘述,只是这里藏书大多只是摘要,并非完本,听闻余逢说乃是百年前鬼谷门中大乱,许多典藏在混乱中都已经遗失了,这些摘要也是上几辈门主所写。李轼差异道:“这许多书籍外界也有全本,为何不搜罗来呢?”

余逢叹道:“那位门主说凡学问但知要理即可,若要资质聪慧,自可从要理中自行学得精髓,若资质愚钝,便又精深的学问也只能取得皮毛,反而有辱典籍,还不如只放一些入门浅显的,其余的自行参悟,各凭悟性吧。所以鬼谷门人层次不齐,但也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即便门主在外被人杀死了,但后人还可以从这些要理中推理、领悟到鬼谷根本,虽然这些口诀什么的不过是极浅显的,但要旨和根本却贯穿始终。”

李轼得余逢指点,潜心观看内功心法、拳经、剑法一类,其他书籍也只是累极调剂时随意看看。

那拳经、内功心法倒的确简单,都只是薄薄的一本,只是简单说明了修炼之法,其精要之处却无明言,便问余逢,余逢说道:“鬼谷一门,所学庞杂,内功乃是根本,所谓为师者,只在入门点拨,修行全凭自己。鬼谷门的门人虽然武功出自一脉,但是成就各不相同,所达到的高度也各有不同,练成的绝技也有差别,有的精通术数,有的剑法卓绝,有的八卦易礼高深,等等,不一而足。所以鬼谷一门所出高手武功固然奇高,但是也有时候研习多年只不过是个二流角色,但是鬼谷门从未断绝就是各种奇术入门很易,简单口述便可以传承了。要学切忌贪多,专精其一方为正道。”

李轼方才明白,为何王离明明不传授自己武艺,自己在此处深学却也不阻拦,原来如此。这反倒激起了李轼的斗志,别人能够凭一本简略的武功文本练就绝世武功,我难道便输了?心中一发狠,这几个月钻研的更加勤奋了。好在他服用很多九曲还神丹,此物药性雄厚,李轼得以化解吸纳,内功本已有成,此时再得到了鬼谷心法,受余逢点播,修炼起来竟然进境神速,余逢也啧啧称奇,说道王简小时候也没有他这般神速。内功根底已筑,余逢便为李轼讲解拳经,一边演练一边也与李轼拆解。

“鬼谷门中拳法只讲拳理,不谈招式,只要精通拳理,招式自成。”余逢对李轼说道:“不可拘于武功招式,旁人往往以为学得了精妙的武功招式便可以天下无敌,学会精妙的剑法便可横行天下,其实大错特错,比如那些名门大派,哪一个没有精妙的招式,可是那些门派人数众多,却难倒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个个武功都高过了掌门吗?招式不过是个死物,关键还是发招的人,若是大宗师出手哪里需要什么精妙的招式,便是最普通的招数别人也抵挡不了。”

李轼点点头道:“所以这里的拳法、剑法全都没有招式。”

“错,招数还是有的,你才学了几天就敢说这样的话,你道这世上那样的大宗师很多么。不拘泥于招式不是说不用招式,初学的时候务必苛求于招式,招式所指劲力、准头都不能有所偏颇,等到招数练熟,劲力、意蕴随心所欲,不论攻击敌人何处位置都能一招制敌,招数原本的准头反而不必太在意了。”

李轼一想连连称是,文学大儒不都是熟读诗书之后才成功的吗?精妙的文章人人都会诵读,可是成为大家的却毕竟是少数,兵法传了上千年,可是征战名将却也不多,那都是对文理、对兵法学得通了,才能达到的境界。当下说道:“所以要弄通拳理、剑理还是要依托于招式,将各种招式练得炉火纯青之后却又不可拘泥于招式,所谓心随意动,意动行至,收发自如。”

“不错,你小子还算有点悟性,随我来吧。”

李轼忙转头,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站在门口,心中砰然一动,这不正是王离吗?王离见李轼转头,扭身便行。

余逢连忙示意李轼快快跟上。眼见李轼跟了出去,心中也暗暗欢喜,王离终于要传授李轼剑法了,想想都觉得激动。自李轼来此半年多的时候,王离每日都在暗中观察李轼,见他与武功颇有悟性,便叫余逢稍稍指点,见到李轼进步神速,终于按捺不住,想要把自己这一身所学尽数传授,就如同厨师遇见了好的食材忍不住便要拿起炊具,王离自负一身未逢敌手,年岁渐老,终不免会把一身所学带入坟墓之中,尽管王简剑法不在他之下,可是毕竟两人心有嫌隙,隔阂多年,人既年老,终免不了寂寞,此时又见李轼根基好、悟性高,这些年如止水的心也如古井泛波,起了一丝涟漪。

李轼跑出屋外,却见外面风雪更密了,纷纷扬扬,天地之间浑然一体,却已不见王离的身影。李轼仔细看那地上,却有浅浅的一串足印,顺着足印看去,果然见山脚边上有一白色人影隐约晃动,李轼心中佩服无比,这王离须臾间便走了那么远,真是厉害。当下提气急追,李轼跟随余逢习练轻功,此时也有小成,好在这山谷也不算太大,王离在山脚下等着,李轼也不过片刻便到了王离跟前。

王离点了点头,说道:“走吧。”说完转过草屋,沿着屋旁沿绝壁拾路而上。

此处草屋乃是王离平日打坐所在,背后乃是一百丈绝壁,李轼却也是知道的,只是担心有碍王离清修,是以从未靠近过,也是第一次才知道这草屋背后居然还有一条小路直通背后山顶。

小路靠着山崖而建,一边是岩石山壁,另一边便是悬崖,路虽然不窄,却因为冰雪覆盖,甚是湿滑,稍有不慎,脚下打滑便有摔下山崖的危险。王离信步而走,却是如履平地,又快又稳。李轼刚运起轻功,正待要跟上,脚下却滑的厉害,差点摔了个跟头,看那石壁甚是光滑,也没有双手可以借力的地方,不敢再托大,只好老老实实的一步一步的踩的实在了再往前走,这样一来便慢的多了,也累得多了。爬上山顶竟然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身上也是大汗淋漓,头顶上热气腾腾。

山顶上光秃秃的一片,别说树木了,却连杂草也没多少,山顶一角立着一座坟,王离正看着那墓碑出神。李轼走近一看,那坟墓乃是由许多大石垒成,墓碑上斑驳不已,显然已受风雨磨砺多年,碑面却空无一字,王离用手抚摸着碑面,似是在怀念什么。李轼心想:这墓中不知道埋的是哪位前辈高人,却没有留下名字。又看王离神色,心道:难道此中人物是王离的夫人或者至亲好友?一想又觉不对,王简的母亲的坟墓明明是在山谷下面。那此处又会是谁,何以埋在这么高的地方,山路如此难行,尸身却又如何上来,即便如王离、余逢武功高强,可要带一具尸体上到此处只怕也不是易事。哎呦,不好,难道这人是死在这上面的?王离如此孤僻,莫非是错手杀了他的好友?可是看他神色中殊无半点愧色,难道又不是?各种想法涌向心头,莫可名状。山顶气温比山下又低了许多,之前的汗也收了,一阵冷风吹过,李轼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忙暗运内功,让气息在体内游走,终于暖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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