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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戏精的自我修养》第四百八十二章 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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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后的第二天,我们就一起去到了南溪市中医院求医,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老中医李先生。

李先生已经八十多岁了,早已退休,目前以培养接班人为己任,被返聘回这家医院,出任中医科的名誉主任。

他年事已高,手有些不稳,已经不再做施针的工作。给苏陈施针的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一个四十多岁面容严肃的女医生陈医生。

“鞋脱了躺下。”陈医生领着我们进了一间临时用帘子隔开的诊疗室,敲了敲其中治疗小床吩咐道。随后她看也没看我们一眼,就自顾自去准备一会儿要用的碘伏和针具。

我把苏陈扶到小床上坐好,替他脱掉鞋子。苏陈乖乖躺好,乖乖盖好,脸上露出苦兮兮的表情,“芋头我害怕。”

我差一点笑出声来,搬了个凳子在他身边坐着,握着他一只手十指紧扣,“我陪着你呐!没事不怕,不疼的。”

说完这句话,就遭到了苏陈饱含怨气的鄙视,“哼,站着说话不腰疼。”气得我在他脸颊上掐了一把。别说,他最近被我好汤好水养的白白嫩嫩,掐起来手感还挺好。

“那个医生是不是看起来很凶很凶的那种啊?”苏陈撑起身子附在我耳边小声问。

我瞥了一眼背对我们的医生,极小声地说:“有点。”

“她的声音超级像我小学时候的教导主任。”苏陈嘟嘟囔囔的,“我小时候调皮,那个教导主任就老掐我后脖颈,把我提起来横穿整个小学到初中部去找我妈。那时候我妈还是初中校长。”

我刚想接话表达对他的同情,陈医生就准备好用具折回来了,看到我还在,立马眉头一蹙,不客气道:“家属出去。”

苏陈一听立马孩子气地将我的手抱在怀里,央求道:“这是我媳妇儿。我从前做其他治疗的时候她都是陪着我的。您就让她留下吧。”

陈医生嫌弃地看了一眼苏陈,终究没再说话,算是同意了。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苏陈这个人的脸皮厚度,就比如现在。几分钟前才说过人家医生向小学教导主任的话,现在就能活泼可爱厚颜无耻地和人家搭讪了,“医生你也姓陈啊,太巧了。我叫苏陈,因为我妈妈姓陈,本家啊……”

陈医生没有理他,一针扎在他眉骨上。苏陈惨叫一声,瞬间安静如鸡。

陈医生下针很稳,一手拿着蘸着碘伏的棉签给皮肤消毒,一手取针飞快地认穴扎针,不一会儿,苏陈的眼眶周围就密密麻麻颤颤巍巍地竖着十来支针。

光是扎针还不算,紧接着她又推来一架带着很多线的机器,将电线末端的铁夹子一个个夹在苏陈脸上的针的尾端。

这样的场景莫名让人联想到很多谍战剧中的审讯画面,我紧张询问:“这些线是干什么的?”

“通电,他这情况,光针灸没用,迟早得瞎。”陈医生面无表情地开始调试仪器上的按钮,不大诚恳地安慰道,“放心吧,这个电量小,死不了人的。”

这根本就不是死不死得了人的问题好吧,我默默吐槽,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心疼。苏陈这个人,平时腿上擦破点油皮都要嚎叫半天的,现在眼睛四周扎着针,还要通上电,以他的德行,那得多疼啊。

果然,陈医生刚把开关按下去,苏陈就闷哼一声,握着我的手突然使劲,几乎要将我的指骨捏碎。我强忍着疼痛没叫,然后感觉到苏陈的手心里一下子汗湿无比。

想是也觉得自己手劲太大,苏陈摹地松开了我的手,抓住了雪白的被子。他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而失了血色,看起来苍白又无助,两颊的咬肌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鼓起。

我不敢想象这得是多大的痛苦,然而平日里娇气得要死的那个人,此刻满头细密的汗,却一声也没有吭。

我想起从前看到的许多和他合作过的前辈演员和工作人员的采访,对他的评价中用到的最多的词汇就是拼命。什么在威亚上一吊就是十来个小时,什么打戏把指甲打掉了也一声不吭……我那时候心想,苏陈这人缘是不错,现在才想起来,他有时候确实也是个狠角色。

“还挺能忍。”陈医生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走到门口对我说,“你陪着他吧,我半个小时以后再过来。”她开了门出去,想了想又不放心地折回来说,“这个可能有点痛,你注意着点他,最好找块手帕让他咬着,免得他脑袋发昏咬着自己舌头。”

医生说完就关上了门,留我在他窗边坐着。我备了湿巾给他擦额头上的汗,苏陈轻微地一偏头,“芋头,我有点渴了,你去给我买瓶水。”苏陈压着嗓子突然开口,“天然椰子水,其他的不要。”

“这个时候还这么难伺候……”我看着他脖子上渐渐浮出来的青筋,不觉又好气又好笑,“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呆在这儿。”

“快点儿!”苏陈有些不耐烦了,像往常一样凶巴巴地发脾气,“我都要渴死了。”

“任性!”我扯一扯他的耳垂,无奈起身往门外走去。刚出了门才想起可以在手机上叫城际闪送外送,我掏出手机下了一单,准备回去接着陪他。

手才触到门把手时,听到门那边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我吓得打了一个寒颤,想要推门进去,却突然间犹疑了。他想尽办法把我支出去,大概就是不想让我看到他凄惨的样子吧。

我扯了扯身上的长羽绒服,背倚着处置室的门,随意地席地坐下,仰着头看着医院走廊上方刺眼的白炽灯,听着门的那边压抑的愤怒的隐忍的悲惨的叫声,好像回到了妈妈去世前的最后那段时光。

人是那么的渺小卑微,再倔强不屈的人,在病痛的折磨面前,也总是会露出最狼狈的,最凄凉的,想要跪地求饶的,毫无尊严的模样。苏陈不想让我知道他软弱没有尊严的那一面,那我便不知道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等会儿再进去时,他就又是顶天立地的一条好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论戏精的自我修养》,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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