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的活着、满怀壮志的努力着,竟却是怀揣着一颗坦然赴死的心?!
静龙突破层层浓云,急速坠落,影影绰绰间,只见冥镜一声低啸已纵入上空,直冲黑炎归处。幽魂应声而出,盘旋在铁辰风周围,与其交锋,蓝黑交错,电光火石。
冥镜,你可是在为我伤心?
静龙欣慰一笑,疲倦地闭上了双眸。
冥冥中早有注定吧——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赤峰山巅那纵身一跃的瞬间,就此陨落,摔个粉身碎骨吧!
岂料,薄唇一抹凉意侵袭,她微微睁眸,只见自己被揽在怀中,一只大手狠狠抹过自己的双唇。黑云拂过,那张熟悉的脸庞,清冽的眼神映入眸中,静龙惨然一笑,却已被铁辰风俯身狠狠吻下。
铁辰风的吻,霸道强势,深长浓烈,不容她喘息;铁辰风狠狠的拥抱,揪痛着静龙每寸肌肤,她隐忍着疼,没有反抗,反而闭上了眼眸,欣然接受。
一切尽在不言中。
唯有深深回应这个吻。
许久,许久……铁辰风才放开静龙,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天空之中仍旧纠缠激斗的冥镜幽魂,顿时皆陷入了沉默。
“相爱却要相杀,这是否就是命中注定?”静龙感慨一叹,抵不住心中化不开的忧愁。铁辰风没有回答,已喝令收回了幽魂,从而望着脚下惨景,冷冷道,“你为何不相信我?”
静龙对此凄婉一笑,坦然直视着他,一针见血,“是你不相信我。”她伸手轻抚着铁辰风冷峻的脸庞,“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人。”
“既然如此,为何你不选择依靠我呢?”
“因为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我最敬仰爱戴的是教主哥哥。只要我活着,我便不可能违背他的意愿。而你亦不可能任我与漫云族为敌……即便现在的你信誓旦旦,当慕容慠水出现,一切皆会不同了。”
慕容慠水?
他是谁?
铁辰风的心仿若一瞬间被拉扯了一下,纷乱的记忆又开始在脑海中活跃起来。他努力抑制着,紧紧抓住了静龙的手,“我只问一遍,你可愿随我离开?我们不再理谁主天下!为了你,我的黑炎绝不会成为漫云族的武器!”
笑容凝固在静龙的脸上,她伸手之间,青血独角已然在手,铁辰风不容幽魂躁动,目光坚决笃定。
“除非我死,否则只有九阴归位,我才能功成身退。这是我承诺御天的——”
“——不许提他!”铁辰风再次狠狠吻住了她,周身呼之欲出的黑炎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静龙不知他为何对御天如此妒恨?
也罢,此刻去纠结又何苦?
若上天注定她与铁辰风之间是互相制衡的一对,那么就相守一起,不问世事也不错。铁辰风好不容易战胜心魔,清醒过来,至少现在不能再违逆他。
心中主意已定,静龙圈住铁辰风的双臂,渐渐落实,脸庞紧紧依靠在他肩头。然,却在抬眼间看到了远处云雾深处的那个九色光影若隐若现。静龙恍然若失:御天莫非是为了成全我?莫非他是愿放我随心而去?
不容她异动,铁辰风放开她,捧起那张让自己魂萦梦牵、神魂颠倒的脸庞,深情而对,“就此与我避世,好吗?”
静龙默然颔首。
九玄天鼎的天空,渐渐归于平静。铁辰风的黑炎安分地燃在两人的足下,越行越远。静龙倚在铁辰风的怀中,心却无法平静下来。不经意间再次回首望向这片残垣景象,眼中一怔:依稀云来云去之间,那抹似有若无的九色光环缠绕下,身影已从云中脱颖而出,一双冷凄的眸子正目送着她。
九幽之火的声音,由心而发,在静龙的耳边忽然响起,震荡心魄。此次,没有堕入九幽,九幽之火的声音清晰分明,他并未叫嚣、并未狂啸,而是沉着颂咏,如凄凄挽歌,如近似远,重重叠叠而至,字字沁入心肺。
“日月为纲,四海为纪;九土星分,遂初慕容。煌煌天下,蔼蔼百族;不失玄黄,唯血继限。御天刑诀,神启九阴;幽冥无界,潇潇王道。芒芒七百年,辗转侧;乾坤依旧,天地易主……叹!天道茫茫,唯我独尊,不由人;笑!人道渺渺,潇舞为王,不由天。”
静龙与铁辰风渐行渐远,头顶的天空,安详归宁,而身后的那边天空早已是风云际会,天地变色。随着那声声唱诵,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离自己越远越远的御天正从容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惊骇世俗之颜尽显,随之那一头银白的长发从根到末,瞬间绯红慑人。他仿佛成为了另外一个人,张扬威严、狂气撩人。
——御天,你到底怎么了?
——你是早有预谋的!当你与我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轻易答出了自己的名字、暴露自己的身份,你便是早就打算放我离去了,对吗!?
铁辰风没有回头,却不容静龙挣脱,眼里一抹阴冷,反将她搂得更紧、抱得更深,以快如闪电的速度,带其撤离了此处。
御天,缓缓下落,眼眸却一直不偏不倚望着远处空荡荡的天,忧郁凄冷中透露着不曾有的情愫……
仿佛又回到了那日的姜府,望着她静静躺在葬神塔的废墟中,奄奄一息,早已死了千年的心,竟然跳动了、痛了、失控了……仿佛又回到了锁月洞的幽空之境,自己以鲜血喂食着她,血液的流失,却换来了心中的无比痛快……
——“静、龙……”他看着已成为一片废墟的月舞洞,仿佛又看到自己方才不久紧紧拥吻她的那一幕,嘴角不由扬起一抹走样的笑意。
“咳咳咳,”不知何时,佟不知已被绿盈背着来到了御天跟前,“若非老朽再次亲眼所见,实难相信御天的真实身份。”
御天没有回身,目光深邃而难以捉摸。
“什么真实身份?”绿盈一脸费解,佟不知却抚着胡须,显得高深莫测,娓娓道来,“绿盈仙子,我们方才经过九玄天鼎正殿,你可对正殿之上那副巨画有些许印象?”
正殿之上,巨画之中,一人侧面而立,殷殷血泊中,隔世林海之景。画中题诗,所指乃是潇舞在隔世林海以恋狱铸心,一笑千军万乘杀的所向披靡之态。
“潇舞……她不是个女的吗?”绿盈自言自语,历代九玄天鼎的尊主皆是女者,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潇舞是名女子。莫非不是?绿盈惊诧不已,目光左右之下又紧紧回到眼前那个红发背影上。
“老朽若猜得没错,阁下是决定不再做冷眼旁观、默默守护王道的神——御天了!阁下是要做回凡人,亲自领导九阴幽冥血族了!”
不容绿盈怔在原地,双手一松,佟不知吃痛地跌倒在地,御天缓缓转过身,幽冷的眸子中仿若燃着火一般闪耀夺目。
“那静龙怎么办?”绿盈不禁脱口而出。
“由她去!”御天冷冷道,不带一丝情感。绿盈难以接受,不禁反驳道,“她对你一片忠心赤诚,对血族再统天下更是满腔热血、置生死不顾。我不信静龙会就此罢手!佟不知,你说呢!”
他们虽然来的晚,却也是看得最为真切。静龙被铁辰风绝然带走,而御天却是袖手冷眼以对。绿盈不相信静龙会为了儿女私情,摒弃了自己的信念!
“绿盈仙子,老朽以为静龙的离开,若当真能够牵制黑炎不再出世,那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你!你这个老头子!”绿盈气结,甩袖欲走。却不料潇舞比她更快一步,红发依稀而过,人已经没了影。绿盈更是气绿了脸,狠狠跺着脚。
佟不知则摇着脑袋,拍了拍动弹不得的两条腿,劝慰道,“哎呀,绿盈仙子,你何必动气?莫非你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什么!”绿盈烦躁地白了他一眼。
“你说一个千年不死、法力无边,被世人敬为神的御天,为何一瞬间,甘愿摒弃永恒的生命,选择做回一个人?”
“为什么?”
“因为他动情了。”佟不知一针见血,令绿盈当即一怔,又恍然顿悟,“我就说嘛,当初在唯武山,我就觉得他对静龙不一般。可是,他既然喜欢静龙,为何不从铁辰风手中将其夺回来呢!”
“哎,问世间情为何物?静龙钟情铁辰风,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他又岂会不知?他这算是成全吧,懂吗?”
他为了成全静龙,所以自己必须站到静龙曾站在的位置?为此,放弃神的力量,放弃永恒的生命,也再所不惜?
想到此处,绿盈不禁抬头望向茫茫天际,眼神坚定,“我不信!我不信那个能让我屈于她、听命于她的静龙,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王道!我不信!”
——“我也不信!”不知何时,丁宁突然也出现了,接着是韩夜,还有零零星星九玄天鼎的部众们。
原来在神泉之底暂时避难的他们,此刻已经陆续出来了……
△△△△△△△△△
当时他们才到了神泉之底,丁宁与韩夜,看着长老们亲手将薛蓉的遗体放置于尊主棺椁之中,一一对其祭拜。丁宁接过陈长老递过的香,也行了祭拜之礼,回身却见韩夜呆在原地不动。曾经的韩夜,以尊主为信仰,经过方才一战,韩夜的信仰彻底粉碎,心灰意冷。
故而丁宁并不强求。
“奇怪了,神泉之底本应该有守墓人的?怎么我们下来这么久,却不见人呢?”陈长老不由环顾四周,疑道。
简长老抚着胡须,若有所思,“香苡受催老丹挟制,不可能离开神泉……”
“可这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却寻不见她人影呐!”方长老指了指周遭。
“此刻管她何用?”何长老的目光落向了丁宁与韩夜,双眉紧锁,“敢问天月、少月,两位阴主,重新执掌九玄天鼎,是否真乃御天之意?”
丁宁与韩夜互视了一眼,韩夜灵目一动,“莫非何长老有异议?御天再次横空出世,选择了天阳阴主,那么天阳阴主之意便是御天之意。”
“可莫非当真要将九玄天鼎非血族之人驱逐吗?不谈其他,就我们七位长老,唯有我与陈长老血属九阴幽冥一族,其余长老皆不是。莫非要将他们都逐出九玄天鼎?”何长老一语道破,倒是令在场的其余长老们咋舌。
“这……”韩夜也为之一怔,她未料想到七位长老中竟然有血族人。长老们在九玄天鼎身份尊贵无比,因为能够登上长老之位,实属不易。如今真的要遵循静龙之言,肃清九玄天鼎,确实无从下手。
“非我族类,必须离开!就算是长老,也不例外!”丁宁言语犀利,判若两人。
“为什么!凭什么!”躲在角落漠然不语的冷月星无言忽然挺身而出,与丁宁争锋相对。
“九玄天鼎本就是血族所创!”
“可这数百年的传承,却是无数非血族人的心血所筑成。如今说驱逐就驱逐,怎可如此不顾道义?!你们与我一样,也算是从小在九玄天鼎长大,怎忍心看着同门被驱赶个干净!丁宁,你方才还是与我一同守阵的冥王星,怎么一转眼就变得如此冷酷无情了!只是仅仅因为我们身体流淌着不一样的血吗!”无言慷慨激昂,令在场的弟子们皆各个热泪盈眶,忿然作色。
丁宁摇了摇头,冷然一笑,伸手指了指头顶,“无言,方才上面发生的一切,可看清楚了?看真切了?”
“我知道尊主行事有诸多不是,但是——”
“无言,我所指并非尊主的个人行径!而是漫云族!漫云术,好比天人之术,若非血族,凭你们,生死不过一瞬而已。漫云族染指九玄天鼎,便是与九阴幽冥血族不共戴天,接下来的战斗,唯有我们血族能与之抗衡。无言你何必要让你们这些非我族类,为我血族白白牺牲呢?”
“可是……”
“我知道你对九玄天鼎有深厚的感情,这里就是你的家。可是经此一役,这里已经成为战场。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同伴,羿音、欧阳红、良无命还有梅雪……清韵山庄一战,还有你们洛阳一行人最后只剩下你一人……”丁宁铮铮望着无言,眼中的哀痛真实,“动天会的背后是由漫云族一手操控着,我想你应该了然于胸。我很庆幸自己身为九阴幽冥血族之人,唯有凭借这腔热血,我才可以与漫云族一战生死。所以,同伴的仇、司徒昭的仇,由我来报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无言动容。
这么久了,还是丁宁第一次提及这个名字。这个深深烙在心头的痛。
无言紧紧闭了闭眼,两行泪水潸然而下。
“也罢,九玄天鼎有你在,我便安心了。”无言转身退开。
韩夜当即乘热打铁,“陈长老身为长老之首,更该好好安抚九玄天鼎中非我族类,让他们好生离去,不要做以死殉教的傻事。我与俊少会重振九玄天鼎,将散落在天下各方的血族召回来,共同对抗漫云族。”
各位长老皆面面相觑,陷入了沉默。
……
丁宁平日里行事冷漠自负,除了会与铁辰风抬杠,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理会。谁也未曾料想过,如今由他主持大局,竟然有条不紊,缜密周全。首先他让长老们尽快再次恢复九玄天鼎的结界,同时让韩夜逐个以喂食九玄神水,看血液是否呈蓝,来区分族类。将血族之人归册。而对非血族之人,他安排分给钱财珠宝作为盘缠,让他们离开九玄天鼎,另觅生路。大致安顿了九玄天鼎的部众们,此刻已是深夜。丁宁独自一人站立在正殿之上,望着眼前的巨画入神,而韩夜则将绿盈与佟不知引领而来。
天月阴主、少月阴主、荧火阴主,三位阴主时隔三百多年重聚,心中皆是道不尽的难以名状。
不过对于静龙,他们三人的态度是出奇的一致。三人决定,由绿盈与佟不知先行寻找静龙的下落,待韩夜与丁宁整顿九玄天鼎内部之后,也会出来协同一起寻找。静龙是他们信念所归,他们必须当面问个明白。
就在三人主意已定之时,佟不知惊叫了起来,“御天!”
随着三人目光一齐望去,只见殿堂之上,多了一人。此人侧面而立,与巨画中人的背影无异。不容丁宁惊措,他红发撩人,旋身挥袖之间,已坐稳尊主之位。
“谁也不准去寻她!”御天霸气地命令道。韩夜不禁感觉到有些窒息,这世间竟有如此俊美的男子?为何在自己的记忆中,从未有过这张脸孔出现过?
御天,千百年来总是遥不可及,以假面示人。
绿盈是早有见识过御天的绝世惊容,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忘神。佟不知着实看不下去了,于是在旁掐了她胳膊一把,这才令绿盈晃过神来,生硬地撇开了头,不服气道,“凭什么!是静龙豁出性命,一次又一次救我!我臣服于她,心甘情愿!但是你——”绿盈指向了高高上座的他,毫不留情地道,“无论是天罚之战时,还是如今,你又做了什么?你凭什么让我听你的!”
阴主的觉醒之兆,便是记得前世之死。虽然唯有天阳,乃是时隔三百多年后转世。但是对于他们三人而言,虽然得以阴灵转世,却从未觉醒过。一直默默度过了一世又一世。至今,他们才逐个觉醒,所以脑海中阴灵的前世之死,还停留在天罚之战时。
“不错!”韩夜索性背过了身去,冲着绿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就算我是少月阴主,可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同伴相继战死的画面!而现世中,是静龙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是她给了我梦寐以求的自由!这其中,都没有你御天!你凭什么让我们不去找她!”
御天的目光落向了正铮铮望着自己的丁宁,“天月阴主,那你呢?”
丁宁沉默了下,“你要我怎么做?”
此言一出,换来了绿盈与韩夜责备的厉目,丁宁却淡定相对,没有解释。
“找出余下的阴主们,为当务之急。她没有完成的,由你们替她完成!”言毕,御天反掌之间,三道白灵之焰分别摄入了三人的体内,“我将你们各自的白灵之焰完整归还。当我手中若只剩下她一人的白灵之焰,届时你们再去找她问个明白也不迟。”
“好!一言为定!”丁宁当即应诺。
——“丁宁!”
——“俊少!”
绿盈、韩夜齐声喝阻之时,御天已经转瞬消失在尊位之上。
韩夜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抓起了丁宁的衣襟,狠狠道,“为何要答应他?!我们方才不是都商量好了吗?!”
“同是男人,我自然懂他。”
愤然锁色的绿盈听他这么一说,竟不由自主看了看身侧坐在轮椅之上的佟不知:之前在月舞洞与佟不知那番对话,绿盈明白御天是对静龙动了情。但心中仍旧半信半疑。如今听丁宁这么一说,倒是有些笃定了。
“韩夜,退一步说,我们也算是帮静龙做本是她要做的事。她好不容易能与铁辰风在一起,何不让她安心幸福些时日?”
“可……”韩夜欲言又止,拽紧的手渐渐松了开,脑袋一阵微痛袭来,让她跌退了数步,幸得丁宁一把扶住了她。看着她痛得扭曲的脸庞,丁宁释然道,“白灵之焰会让你的记忆更完整,会痛,但痛过后会更清醒……”
★★★★★★★★
御天独自一人漫步在林间小道,不顾偶尔迎面而来的九玄天鼎弟子们纷纷让道,惶恐而痴迷地投以注目礼,他的眼神仿若什么也容不下,不做停留,直径而行。
直到了神泉,他望着清澈而平静的泉水中那一轮冷月,还有自己倒影的面容,才停驻了脚步。
千年来,为了掩饰他真实的身份,他总是以假面出现在王的身边、出现在九阴的面前、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直到天罚之战爆发,他度过一段最难堪的日子。即便如此,他从未想过放弃自己不顾一切得来的神力。可是时隔七百年后,王之后裔难寻,九阴更难寻,谁又会认得他是谁?于是他不再戴着面具。可当他找到生命中第一个徒弟,历经种种,被徒弟用白魔封印术封印了脸孔,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容貌是累赘、是祸害。
绯红的长发,如黑夜中一抹血月,耀眼夺目。
御天幽深的眸子专注于缓缓抬起的手掌,反掌之间,一抹白灵之焰在其掌心冉冉而起,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他眼神忧郁黯然,仿佛天地万物,不及对掌中那抹焰的留恋。
“天阳,留你在我身边,只为我那一点念想,不知对否?”
静龙,不同于其他女子,她没有因为这副惊骇世俗的容貌而动容、没有乱了一丝方寸。她所看到的是这副容貌之内、冷酷的外表之下,自己为九阴幽冥血族殚精竭虑的心……
“她忠于我,是因为她信任我、懂我……”
哪怕我是无脸的怪物,哪怕我化作一堆白骨,她依然义无反顾,为我而战……
举目望向满是星辰的夜空,那影影绰绰间,结界之光再次笼罩在九玄天鼎的上空,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哎……真是怀念啊!”随着一声幸灾乐祸的慨叹,石刹天一身青色长袍已然站在神泉的另一面,他仰首面对着那道结界,感慨道,“因为拥有千年的记忆,所以被结界笼罩的九玄天鼎是如此熟悉,好似没有变化过。”他渐渐收回目光,放低于眼前这片神泉,“还有这神泉,竟亦是千年未变……”最终他才望向了御天,“可你、我,终究是变了!”
石刹天的突然出现,御天没有一丝的惊异,反而冷冷迎上了他的目光。对视的一瞬之间,御天赫然消失,又赫然出现在了石刹天咫尺的距离。
“恋狱束光……”石刹天不屑一笑,他在御天的眼中看到了不曾有的涟漪,“御天,不,该称呼你潇舞。你也不过凡人一个而已。曾经的每一世,我都恨你,恨你自己无情,却也要让我活得与你一般行尸走肉。如今,你也懂得了何为爱却不得的痛?”
“我没有痛。”御天幽冷的眸子紧紧盯着石刹天,坚定毫无彷徨,“即便我褪去了御天之力,体内流淌着的始终是比你更纯正的九阴幽冥血!千年来,你带着恨,引领吾族一步步走向衰败,如今你以诈死,逃避自己王的责任,你已然没有资格再继承王之位!”御天毫不留情地话,令石刹天倒是为之一怔。
“既然你费尽心思就是要摆脱王的命运,那便如你所愿。”御天凑近了他,目光冷得慑人,“接下来你的每一世,都不再会承载千年的记忆!你,也得偿所愿变回了凡人一个!”
看着御天旋身拂袖而去的背影,石刹天不禁蹙眉追问道,“为什么?!千年来,你无视我的苦苦哀求,都不愿结束我可悲的命运!为什么!如此轻易地就……当真是因为静龙吗?”
身为天阳阴主,千百年来,每一世都与御天有着脱不了的干系,却从未存过情愫,反而一直是水火难容。虽然石刹天深知时隔三百年多年得以转世的静龙,与历代的天阳不同,但是惶惶千年,最终却是静龙,扳回了他的人生。一时之间,反倒是难以接受了。
“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我自己想做回潇舞了!九阴幽冥血族的第一世王者,本就该是我,而不是潇问!”
御天绝然而去的背影,映在石刹天的眼中,引发了他仰天的长笑……一切的一切,终有终结。即便是神,也会厌倦命运,也逃不过那些看似美好却虚无缥缈的****……
默默在暗处看着癫狂长笑的石刹天,心遥不禁咬了咬嘴唇,一行泪潸然而落,惨淡的笑容之下是那深情的眼眸流露出不曾有的沧桑。她欲前又止,转而拂泪离去。
☆☆☆☆☆☆
——“你如此痴情,他未必懂。”锁月洞前,心遥只见御天负手而立,好像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来,故而在此等待。
心遥的眼神异常镇定,完全不似那个懵懂痴情的天女教五大护法之一,她缓步走到御天的身边,拂袖之间,眉间一抹印记,泛出墨绿的光芒,那印记形如玉扣,呈墨绿色,其中有灰色的纹路如水般流动着。
与之印记辉映的是锁月洞洞口的封印,两人不约而同,直径入内,如进入了另外一个境界。
锁月洞内,并不如九玄天鼎中人传说的那样,是一个永世不出的囚禁之牢。锁月洞,实则是一处幽空之境,与义山悬崖深处的那幽空无异。
心遥能够解开锁月洞的封印,轻而易举与御天进入其中,着实能人惊诧。
望着浩瀚无垠的幽空,心遥怀念的一笑,“锁月洞的封印,当初还是我设下的呢。真想不到这次与我同来的不再是神秘莫测的御天,而是那个战无不胜、不惧一切的潇舞。”说时,心遥看向身侧的他,紧紧是侧面,都俊美至极,绯红的长发更衬出他肤色白皙如雪。
“静龙身上的那瓶王之血,是你留给我的?”御天淡淡问道,心遥当即心领神会,“不错,我本想静龙破除蛇覆咒势在必行。但最终你必须饮下王血、许下王愿,方可彻底破除蛇覆咒。所以,我让静龙将王血转交于你。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御天的真实身份竟然是潇舞……”
潇舞,流淌着的本就是最初的王之血。
“岁木阴主,”御天平静地称呼着心遥,忧郁的眸子转而投向了身旁的她,“你恨我吗?”
心遥愕然,又莞尔一笑,避开了他那令人神魂颠倒的容貌,“我恨你做什么?”
“拥有千年的记忆,不止石刹天一人。你身为岁木阴主,与其他阴主不同。你的衍生术,可以令你不断重生,甚至只要你愿意,面容都可以一样。肉身覆灭重生,意识不减不失,然每次的重生,必须由我的解读,你才能觉醒。如此的你,不恨我吗?”
“恨?恨的太多,何止你一人?”心遥怅然一叹,不禁抚了抚眉心印记,“木代表着生命与忠诚。我忠于自己身为岁木阴主的使命。每一生每一世,在你的解读之后,我都活得清醒无比。当初我身为玉莲,听从你的命令,以死抛弃石刹天,希望他能够因此彻底觉醒。结果,他却更恨你,从而造就了蛇覆咒,迫你神眠十四年。转而我以心遥重生,在你的解读后,我必须再次接近石刹天,再次完成你的计划。”心遥眼神僵冷,“不知何时起,我是开始恨你了。因为唯有你知道,从潇问开始,我便一直爱慕着他,生生世世,沧海桑田,他却从未正眼看过我。直到天罚之战后,辗转三百多年的转世,他忘却了一切的记忆,从而爱上了我。”心遥眼中盈盈泪光,悻然道,“可是你却要我一再残忍的毁掉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你可知道,石刹天恢复了全部记忆,却依然爱我,这对我而言,是何等的幸事?!这是我期盼了多少年月才得到的眷顾!?你知道吗!!”
御天闭了闭眼眸,喟叹道,“如今我不会再强求他,也不会强求你了。你安心守候在他身边便是。”
“你当真肯放过他?放过我?”
“我从未想过要束缚谁。一直以来,我以为你们与我一样,为了吾族王道,抛头颅、洒热血,绝无怨尤。或许,我错了。我抛弃一切换来的不死之身,是为了九阴幽冥血族的王道荣耀长存。而你们要的,却皆与之不同。”
“御天——”
御天拂袖止住了她的话,背过了身去,“没有一腔热血,即便身为吾族人、身为阴主,又有何用?我既然以潇舞身份重掌吾族,哪怕以我一人之力,也要行王道、得天下!”话音刚落,御天将掌中一道白灵之焰击入了心遥的体内,“你的白灵之焰还给你。你走吧!”
“御天——”心遥犹豫不定,欲走又停。她的脑海中一场场生死别离的景象拂过,他们九阴在一起浴血奋战,在一起风雨同舟、不离不弃……每一次同伴命垂一线,是她以木轮术,将同伴的伤转移到自己的身上,直至自己的肉身死亡,她再以衍生术,借助其他肉身重生。直到那一次眼睁睁看着天阳焚烧王之后而死,她恨自己迟了一步!因为唯有天阳之火造成的伤,她无法转移。她救不了潇凡!她恨了天阳阴主整整三百年,可是当石刹天爱上了身为玉莲的她,她竟有一点感激天阳阴主的那把天阳之火,因为天阳之火烧去的还有石刹天的记忆。让她期盼了千年的爱恋,终遂了心愿。可是当得知了石刹天的亲妹妹就是天阳阴灵转世……心遥的眼神闪过一抹寒意,冷得令人发憷,“御天,当初在刑场,我救了石刹天和静龙。那时,我便悄无声息地在静龙的身体里种下了毒麟。”
“你!”御天转而投以不可思议且愤怒的目光。
毒麟,乃是九阴幽冥血族的禁药。是专门对付血族中的穷凶之徒。御天岂会料到心遥竟然会对一个当时还是小娃娃的静龙下手。
“我不知道为何至今她还没有死?为何毒麟没有发作、要了她的命?”心遥自嘲一笑,“所以最终该恨的人是你。你也想不到我会对同伴下毒手吧?”
的确是始料未及。
“之所以告诉你这个秘密,是我不想再扮演忠诚的角色,我只想做我自己。”握着拳头说出这番话,心遥当即离开了幽空之境。
毒麟——毒液在毫无征兆情形下走遍奇经八脉,汇呈麒麟之形态时,中毒者逐渐全身僵硬,血液枯竭、失尽精气而亡。当时幼小的静龙,是如何活下来的?为何自己每次助她疗伤,竟全然不觉她有中毒的迹象?莫非当初是谁为她解了毒?到底是谁?
☆☆☆★★★★★
与此同时,退守在关煞村的金正一行人,损伤惨重,大部分门派皆黯然而去,风易飘也带着穆文跃的尸体匆匆告别,直径回皇城了。此刻的金正独自一人在干涸的湖畔静静望着九玄天鼎渐渐趋于平静的天空。
黑白二龙虽身受重伤,却不危及性命。细细想来,当时静龙以恋狱铸心,意图将他们赶尽杀绝,到头来真的因此而死的人却皆是漫云族安插在魔教、天海堂中的部众……
“金正,血皇抵不过黑炎,你该去救他。”金雪林在驻扎的帐篷之中找不到金正的踪影,找了好几圈,才发现他独自一人在这里。
“血皇都抵不过黑炎,你以为你的弟弟有这般能耐?”
“可是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金雪林焦急万分,却是束手无策,“你若不去,我去便是!”
“姐姐!”金正当即喝住,“血皇定能全身而退,你不必担心。”
“何出此言?”金雪林折身而返,将信将疑。
“我是在七玄洞遇见血皇的,当时她坦言已经解除了九玄天鼎的结界,助我们攻破九玄天鼎。”
“血皇有此能耐,不足为奇。你到底想说什么?”
金正淡然一笑,竖起了一根食指,“她用了一词:解除,而非破解。可见她与九玄天鼎之间的渊源,要比你我想象中更深远。”
金雪林若有所思,一时语塞。
不知何时,两人再此齐首望去,九玄天鼎的结界再次恢复了。
“看来,我们该是离开了!”金正淡淡地道,垂着的手不知不觉已经攥成了拳……
看着湖畔处这一对姐弟,云雨纷嘎然止步。原本她是打算悄然离去的,可是金正对她有恩,她思来想去也该辞行。如今看到金正正与金雪林在交谈,心中不由想起了贺俊卿:还是不告而别的好,否则让贺俊卿迁怒金正,又平添是非。想到此处,云雨纷默默朝着林中而去。
步行不远,却只见眼前一男一女的身影。其中男人的背影,甚是眼熟。云雨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他们面前。
“会主!?”云雨纷愕然。
搀扶着一个白发两鬓的老婆婆,过黎秋释然一笑,“云雨纷,好久不见。”
“怎么?会主怎么会出现在此?这位又是……”云雨纷一脸茫然。
“她是我的妻子——香苡。”过黎秋紧紧揽着那白发苍苍的女子,眼里的深情却不因她的苍老而消退,反而更浓郁。
曾几何时,云雨纷从贺俊卿和秀儿口中得知过黎秋当初救自己不过是在利用自己恩将仇报,她是有恨,有不解,也为云泽天当初救过黎秋而感到不值。可事到如今,她看到过黎秋与这位老婆婆相偎相依,情深意切,却是一点也恨不起来了。
“当初我与香苡相爱,被薛蓉拆散,她明逐我出教,暗派人追杀。香苡与她也算是同门姐妹,她却迫其服下催老丹,囚于神泉之底不见天日,只能做一个守墓人。后来我被漫云都都主所搭救,我答应组建动天会,供其驱策,只为有一日能攻陷九玄天鼎,救出香苡。”过黎秋含情脉脉地看着香苡,感慨一叹,“可惜,都主渐渐变了。他不再理会与我之间的约定,还派了不少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与初次在赵王府见面的忘尘,竟会敞开心扉,谈及过往种种。她竟然承诺于我,有朝一日攻九玄天鼎,她定为我破结界,让我救出香苡。出乎意料,她真的做到了。我与香苡,终是团聚了。”
回忆起那夜,过黎秋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当忘尘亮出冥镜,他仿佛就看到了九玄天鼎结界被一剑破空的景象,他仿佛就看到自己立在神泉面前,迎接心中日思夜想的爱人。
“可惜,我离开神泉,因催老丹,瞬间已风烛残年了。”香苡干咳了几声,哀伤道。
“那又如何?有我在,好过你孤身一人呆在神泉之底数十年。不是吗?”过黎秋轻轻掠开香苡额前的那缕白发,深情款款,“我不在乎你的容貌,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香苡。”
“黎秋……”香苡泣不成声。
看着这一幕,云雨纷含泪旋身而对,她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云泽天临死的惨状。是啊!她又何尝会在乎?若只是一颗催老丹的话。
“云雨纷,”过黎秋唤住了她,“请将这个代为转交给金正。”
云雨纷摸了摸泪水,转身而对,只见过黎秋将一尺青棒交到了她手上,“我知道金正也是漫云族的人,让他将这个交还给都主吧。”
云雨纷犹豫了下,终还是接了下来。
看着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渐行渐远,云雨纷心中怅然若失。举步之间,手中的那根青棒,却令其踌躇不前。
也罢,终是要告别辞行。
云雨纷喟叹一笑,人又折返湖畔边。此刻的湖畔边,只剩下金正一人了。云雨纷将青棒交给了金正,并把树林中的遇到过黎秋的一事如实相告了。金正颇为意外,看似贪恋美色的过黎秋竟然是如此痴心重情之人。但更令他讶然的是静龙忽然而至,一招破开仙罡结界,竟然只是为了兑现与过黎秋的一个承诺而已。他们所有的人,皆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其最终目的竟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香苡!这个静龙,到底是沉浮极深,还是行事一向不计一切。
看着金正沉溺在思绪之中,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云雨纷默然离开。
——“云雨纷,你去哪里?”金正看着她默默走了有一小段路,不禁回首问道。
“我自然是要离开这里。”云雨纷没有回头,金正这才发现她的肩头背着一个小行囊。
“为何?”
“不瞒金堂主,且不谈我已经毫无必要再任洛阳花主一职,就说贺左剑吧。金堂主恐怕不知,我此番本是随贺左剑去江南拜见姜爷的,岂料得知了云泽天陷于危难,我为了脱身前来营救他,不惜刺伤了贺左剑。此刻,贺左剑必定是掘地三尺也要找我出来,一刀解了他心中怒火。我若不走,不是让金堂主届时两边为难吗?”
对此,金正非但无惊诧之意,竟还失声畅笑了起来。
“金堂主为何笑?”云雨纷从未见过笑得如此畅快淋漓的金正,一点也不像以往那个淡漠中透着深不可测的金正。
“云雨纷啊云雨纷,也就你敢如此算计贺俊卿。他被刺,只能算他倒霉了。可是你不能走。”
“……”云雨纷茫然无知地看着金正渐渐收住了笑意的脸庞。
“暂且不说贺俊卿不会放过你,反之,若他不杀你,金雪林也必定不会放过你。这其中缘由,我不说,你自然通透。”见云雨纷依旧默然,金正走近她,取下了她手中的包袱,“你也算是我金正的红颜知己,若能为我所用,亦可用我。”
迎上金正莫测的眼神,云雨纷费解,“金堂主有恩于我,我不能——”
“若是有恩,那你如何回报我对你的恩情?”
“金堂主是有事要云雨纷去办?”云雨纷恍然大悟,可却迎来金正否定的眼神,他将云雨纷的包袱丢在一旁,目光如炬,字字震慑住云雨纷的心,“留在我的身边,成为天海堂第二夫人。我知道纳你为妾,委屈了你,可是唯有如此,你不必再担心贺俊卿的追杀,金雪林也不会动你一分一毫。”
“不!”云雨纷跌退了数步,恍然失措,“何苦如此?被追杀又如何?事到如今,我云雨纷还贪生怕死吗?何况金堂主岂不知我心归处?又岂不知我不堪的过往?!纳我为妾,绝非委屈了我,而是辱没了你堂堂天海堂堂主的名声!”
金正疾步迎上抓住了云雨纷的臂膀,目光坚定,毫不留情地道,“你心归处?他若爱你,那他便是你的归处。可比起九玄天鼎,你远远不及!”
“别说了!”
“为何不说?!我所认识的云雨纷绝非自欺欺人之辈!你所经历的,我都很清楚!你比任何女人都坚韧,不是吗?!要纳你为侧室的想法,并非一时兴起。只是怕委屈了你,所以一直没有道破。如今,我心坦诚,即便你当做是还我恩情,亦非嫁我不可!”不容云雨纷反驳,金正已点住了她的穴道,“不日我便带你回天海堂,正式迎娶你!届时若谁指指点点,我便剁了他的手脚、割了他的舌头!”
“金正!”云雨纷从未想过金正会对自己存着这样的心思。原本定下心来的一场逃亡,竟然成了一场即将到来的婚礼!
纵使心中一千一万个不愿,云雨纷却无法冲破金正封的穴道,唯有瞪大着盈盈眸子盯着他。
一阵疾风而起,从风之漩涡之中赫然出现了两个身影,一男一女。不用细看也知,普天之下唯有风影的风中穿身术,可一瞬之间到达千里之外,而她此术除了自己,唯有对唐竹起作用。
不容金正发问,风影已经一股脑扑入他的怀中,如孩童一般哭个稀里哗啦。这倒是让风尘仆仆的唐竹有些尴尬。
金正当即安抚了风影的情绪,这才把她拉了开来,可她只顾哭,断断续续地说不清所以然,于是金正目光直径落向唐竹,“还是你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唐竹将江南城发生的事情告之了金正,目光不由看向了一旁一动未动,被点住穴道的云雨纷,眼里有丝莫名,但见金正陷入了深思,便也不多问。至于风影转而一头栽在云雨纷身上痛哭起来,却全然未觉云雨纷被点了穴道。
金正心中暗忖:姜府固若金汤,究竟是谁能够将其毁于一旦?姜爷又去了哪里?月影又到底是死在何人之手?
“原本应该取回恒儿的骨灰,葬于我漫云都,可是秀儿不同意,我……”唐竹说时目光瞄了一眼伤心欲绝的秀儿,欲言又止。
“此事我会与都主说明的。”金正自然也是知道恒儿之所以选择留在叶不凡身边的那层情义,死者已矣,他们何必再拘泥于这些规矩。但此言一出,金正却不经意间看到了唐竹用犹疑不定的眼神正瞅着自己。
——“咦?雨纷纷,你这是怎么了啊!我哭得如此伤心,你竟也不安慰我一下?!”风影吸着鼻子,用衣袖抹着泪儿,这才抬头委屈地打量起面前的云雨纷,恍然顿悟,“你被点穴了?”
不容她伸手要为其解穴,金正已经上前一把抓住了她抬起的一手,“且慢!”
“怎么了?是你封了雨纷纷的穴道?”风影一脸不解,却一时挣脱不了。
“金正——”唐竹不由也上前了一步,有丝担心金正用力过度伤了风影。
金正淡淡一笑,当即放开了风影的手,人却已经挡在了云雨纷的面前,“自然是我封住她的穴道,否则她早打算远走高飞了。”
风影目光微紧,“她要走也在情理之中呀!这一路自从得知了雨纷纷刺伤贺俊卿的消息,我便也为此忐忑。此时此刻贺俊卿还发狂地要找到雨纷纷,誓要渡她刀下,谁也劝说不了。即便是唐竹和你,也未必能劝说贺俊卿吧!”
“我从未打算劝说他。”金正朗朗一笑,旋尔站到了云雨纷的身边,信誓旦旦,“我要娶她做我的妻子,可她不愿做侧室,我只能霸王硬上弓了!”说时,他已一把将云雨纷拦腰抱起,朝着营帐而去。
留下呆若木鸡的两人,面面相觑。风影脸上一阵通红,伤心的泪还在眼眶,不由喊道,“那恒儿的仇呢!”
“自然是要报的!如今依你所言,只能先算在绿盈仙子头上了!”
“可如今根本找不到绿盈的下落!”按照风影从天下第一镖局那里打听到的,当时恒儿死时,江南分会的绿盈仙子是在场的。叶不凡曾追问过她真凶,但她知道却故意隐瞒。事后,风影独自找上了唯武山,却是人去楼空。
“动天会会主之位空缺,暂时由唐竹你去顶替吧。血令一出,动天会倾尽所有,岂会寻不得区区一个绿盈仙子?!”金正头也不回,人已经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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