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直在紫眉的急救下终于复苏过来，他发誓自己再也不要下水了，宁可做一只旱鸭子，也绝不再尝试去游泳。

紫眉看他这样子，又好笑又好气，笑的是他落汤鸡的滑稽样子，气的是一不留神，这小子就往黄泉路上走，要是林文昭转世有个什么闪失，他可怎么跟掌门交代？

“我说你好好的去吃饭，怎么吃到海里去了？”

林直嘴里还淌着水，含糊道：“我想救那条鲨鱼——”

紫眉这才看到边上还挂了一条鲨鱼，他一看，呵！这么大这么胖！再抬头去看上面的钩子——脖子扬得老长才看到——可真够高的！

他顿时怀疑林直的智商：“我怀疑你这里有问题——”他狠狠戳了戳自己的脑子，“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身板也想救它？不自量力说的就是你吧哥们？这回是你运气好，要不是我刚好看见，你现在都不知道在哪条鱼肚子里打转！”

林直被说得不好意思，搓手道：“它太可怜了！你帮帮忙把它放了吧。”

紫眉瞥了一眼：“这么多鱼都被抓了，你怎么单救它？你吃海鲜的时候也没见你发这个慈悲心。”

“呃——”林直转头一想，真没毛病，当这些海鲜被做成料理端上来的时候，他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没出息的念头——好香啊！

“它都向我求救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林直道。

“你听到它说话了？”紫眉一摸下巴，想不到这里居然还遇上了一条会说人话的成精鲨鱼，他好奇地转身打量它，可是凝神看了半天，并未察觉出一丝成精的气息。

这只是一条普通鲨鱼，就是吃得有点胖而已。

紫眉回过来，神情有些古怪：“你确定你听到了？”

“你没听到吗？”林直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它现在又说了，能先把它放下来再说话么？”

“你叫它等会！”——鲨鱼听了想打人——只听紫眉又道，“你真听到它的心里话了？”

“对啊。”林直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严肃，不免小了声音，“有什么。。。。。。问题吗？”

“那其他鱼的声音呢？平时路过的鸟兽蚊虫，你都能听到？其他人心里想的你能听到吗？”

“有些可以，并不是全部，至于人的心里话我听不到。。。。。。怎么了吗？”林直被他问得心虚起来，他还以为紫眉应该跟自己一样都能够听到这些，原来还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到吗？

他不安道：“所以果然还是我的幻觉吗？”

“他心通！”紫眉却摇头打断他，“想不到你居然有他心通，虽然这能力还不完全，你只能听到一小部分，但你确实已经达到了他心通的境界。”

林直愣道：“他心通是什么？”

“能够听到众生心意的能力，只有神仙才有——这么说来林文昭当年确确实实是成了仙，并非谣传。”紫眉思索了一会，“或许等你成长起来，你就能彻底打开这个能力，到时候，六道众生的心思都蛮不过你。”

“啊？那不是会很吵？”林直嘴巴张成圆形，吃惊地说，“到时候天上飞过的鸟，地上爬的蚂蚁，大树，小草，还有形形色色的人。。。。。。岂不是都在我耳边说话？”

“你可以选择性关闭的呀傻子！”紫眉按住他的脑袋使劲晃了晃，“还有，植物属于无情生物，一般是没有灵魂的，但是不排除活久了产生灵性的情况，所以要小心那些百年老树。”

林直被他摇得刚刚治愈的晕船又给晃了出来，一边挣扎一边说：“请你先救鲨鱼吧！再拖下去它就要晒死了！”

“哦差点忘了。”紫眉回身打了个响指，鲨鱼终于被人想起，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激动得直摇尾巴。

紫眉猛地一踩地板，挺身跃起，右脚踢向鲨鱼肚子，一脚将它高高踢飞，鲨鱼吓得两眼翻白，老泪纵横，眼泪像两条宽面条飞流直下。巨大的上升惯性使得它嘴巴自动挣脱铁钩，肥硕笨重的身体高高飞起，几乎要冲向天上，与那闪耀的太阳肩并肩——

“啊————————”林直夸张地抱头尖叫，“太暴力了！！！”

鲨鱼在半空中扭动着，因为过于沉重，很快，身体开始往下坠，即将落入水面的时候，它朝二人说了一句：“谢谢你们——”

这句话说完，它便重重地落入了海里，巨大的身体拍起一片水花，落水声巨响。林直和紫眉站在扶手旁与它道别，忽然一波海水劈头盖脸泼来，将两人从头到脚淋得透湿，两人都是眼睛一闭，脸上透心凉，心里叫着妈卖批。

林直抹着脸上的海水说：“哥，你太猛了——”

“补充点盐分，挺好。”紫眉嘴硬道。他早上刚打理好的帅比发型此刻荡然无存，头发塌窝似的耷拉在脸上，几乎认不出这和之前是同一个人。

刚才的巨大落水声引起了那头水手的注意，有脚步声混着叫声朝这边过来：“什么声音？！”

“啊！鲨鱼跑了？！”

“不好！快跑！”紫眉一个激灵，拽住林直的衣服两腿一蹬，消失在了甲板上。

他们前脚走，后脚那几个水手已经赶到，望着空空的铁钩气得肺都要炸了。两个趴在扶手上不死心地往海里看，一个原地跺脚打转，还有一个四处在找作案凶手，咆哮声此起彼伏。

“我擦！哪个畜生放跑了鱼？！”

“这可是周老板特定的鲨鱼大餐！娘希匹！没了鲨鱼拿头去做？！”

“赶紧再钓啊！”

“到底是哪个小兔崽子干的！要是被我抓到，非扒了他的皮油炸不可！”

紫眉和林直躲在船帆里，眼珠子小心翼翼地盯下边，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口水。还好跑得快，要不然可就要变成菜了。

“这鲨鱼我可赔不起。”紫眉揉了揉小心肝，“十次马杀鸡呢！差点被你小子害死。”

“善哉善哉——”林直抬头看他，“救鱼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没听他们还要钓吗？救了一条再抓一条，等下那条可就倒霉了。”

“那怎么办？”林直愧疚道，“守着再放？”

“那水手就倒霉了，总要有个人背锅——所以你是救不完的，除非叫那个什么周老板放弃吃鱼。”紫眉两手一摊，表示世上之事难管，“你救得了眼前的，可是又有多少看不到的在悄然发生呢？况且你自己平时还吃肉呢！只要人有食欲，就永远有杀戮——还是眼不见为净吧！这都是命啊！走吧走吧！”

林直于心不忍，但紫眉说得没错，源头不除，总有人要倒霉，归根结底还是人类要吃肉：“哎，我刚才还说你吃素没意思，现在我有点理解了。”

“对啊，天下那么大是管不过来的，哥只能从自己做起——我不吃肉，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那我也不吃了。”林直支持道。

紫眉却说：“别！你这么瘦，又还在长身体，还是多吃点，等啥时候你也跟我一样壮了再考虑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