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的小天地朝着天上一抛。
便见其化作一道光幕散开，瞬间就在天穹之上形成所有人都能看得见的大小。
众仙家所见，是那虚幻小天地中的景物，一草一木，一花一树。
都看得分明。
这正是仙帝所持的仙器，唤作大罗须弥境。
虽然仅仅是一件制造幻境的仙器，但对于仙帝来说，不论什么仙器都能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力量。
传说仙帝全力施为，此仙器甚至可将整个仙界都笼罩而下，将仙界的所有生灵都化入幻境之中。
在这幻境之中无论发生什么都是虚假。
唯有心神的体验是真的。
就算在这里杀人千万回，或者被杀千万回，最多也只能感受到痛苦，却是绝对不可能对身体本身造成什么影响。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灵九朱如此放心的原因。
在这幻境之中，根本就不需要留手，也不必担心自己若是真的尽全力，会不会损坏了什么。
“二位仙家道友，速速入境！”
“今日之事，孤给你们做这个见证了，若是日后有谁违背此誓言，孤断言——天道无情，大公无私！”
说完，在仙帝正前方便显现出一道光门。
这光门似幻非幻。
门扉两侧似乎是刻着什么字，却是让人端的看不清楚。
只要注意力落在那些字上就会自动觉得头晕目眩，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其中的意思，也自然是无法看的仔细。
但只是看一眼就觉得玄妙异常，又会情不自禁地吸引更多的仙家视线。
不及半刻，这四周看得见这道光门的仙家，就已经有些摇晃了。
灵九朱闻言，却是轻笑着伸手，朝着面前的灵天偃摆了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吧，天偃道友。”
“……你是知道的，这一次我是绝对不会放水。”
灵天偃走到灵九朱近前，面色微眯。
微不可察地一句话传入灵九朱耳中。
“就和当年一样。”
“我就不一样了。”灵九朱淡笑了一声，耸了耸肩，“当年我确实是有些束手束脚，毕竟若是失手将圣地的一些地方损坏了，我千万年的俸禄都不够赔的，本来我这名字就够不吉利了，如果再碰了不该碰的东西，那还得了。”
灵九朱的话并没有特地传给灵天偃。
所以在场所有仙家尽皆听闻。
顿时都竖起了耳朵。
这两人之间的恩怨虽然也有许多仙家是头一次听闻，什么被打落凡间，什么逆袭了三长老……但此刻灵九朱在说的明显不是这件事情。
仙界大族的秘辛。
这要是被听了去，那可就是好几百年的谈资了。
但没等灵九朱话音落下，就听人群中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九朱道友……还请开始吧。”却是人流分开，显现了大长老灵毕霄的身姿，此时的大长老仍旧是一脸和蔼的笑容，和从前见到他的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的表情，“莫要让其余的道友等急了，这蟠桃会是仙界的蟠桃会，虽说仙帝大人应允了你们二位再次了结因果，但也莫要耽搁了其余道友的时间。”
“倒是我失策了。”
灵九朱笑道，收回了刚要说出口的一些话语。
看向灵天偃。
而灵天偃见状，也是轻哼了一声，朝着大长老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拂袖便先一步没入了光门。
“诸位道友若是有兴趣，接下来我会为道友展示一些岁月之术的常用方法，希望此番我与天偃道友的对决，可以对诸位道友的研究有所帮助……若是能解开岁月之术的秘密，我灵族自当是欢迎之至。”
朝着四周的一众仙家拱手，便转身同样没入了光门。
霎时，光门消散，再也见不到他们二人的身躯。
同时天穹之上虚幻的光幕上却是倒映出了那两个人的身影。
这是在大罗须弥境中倒映出来的景象。
虽然是虚幻之物，但这也是那两人如今的状况。
在人群中，有几个人攥紧了拳头。
“马上就结束了，马上……”
“我的夙愿，我的愿望……”
“啊，那位大人说的果然是没错的，就在今天，就在今天……一切都会结束的。”
“不管怎么样……”
无数道念头交织在一起。
这是他们不可避免的念想。
也是不可避免的，所谓命运的一部分。
“真是命啊……”角落里的一个少女低垂着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学着男人的样子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最烈的仙酿，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精彩了起来，好在也没有太多的人注意到她，“咳咳……果然不是太上的本体就是有些不习惯，没想到仙酿的味道还挺不错，下次可得本体过来玩玩儿。”
……
眼前忽地出现一片枯槁的旷野。
四下只有带着惨淡裂痕的黄色泥土，天穹之上的光格外耀眼，亮的让人睁不开眸子。
没有风声。
没有脚步声。
也没有其他不应该存在的声音。
两人早就已经站在对方的面前。
而气氛在这一刻，也终于变得紧张了起来。
“刚才我就说了。”灵天偃探手在虚空中一抓。
霎时一把黑色长剑落入掌心。
四下一阵罡风呼啸，吹得黄沙漫天。
“所以我……”一步向前，整个人变得虚幻了起来，在这一步完整踏下的瞬间，整个人带着手里的剑，赫然已经出现在灵九朱的近前，而与此同时长剑直接刺向灵九朱的胸口，“根本就不会留手，什么约定，我不知道，这是你和大长老的约定，但并没有和我说过任何事情，就连今日这一次的比试，也只是他安排的——可别以为我会照着他说的去做。”
长剑划过，正中灵九朱的胸膛。
但灵天偃却是眉头一皱，因为这一击根本就没有刺中的感觉。
而在这一瞬间，在他的身后也终于是响起了曾经听着熟悉，那道苍老地，宛若梦魇一般的声音。
眼前属于灵九朱的身影，消散了。
“我也从来不认为……能当着我的面说要将我取而代之的小家伙，会是个这么听话的孩子。”
“灵九朱！”
“真是……好久不见了呢，或许以这副模样再见对你来说，会让你想起来更多的事情？”
眼前的他。
对。
就是他。
不是那个在圣地的时候偷偷见到的那个少年模样。
也不是那个少年那个样子，那个弱不禁风的模样，根本就一点也不像……
黑袍披身，一头白发梳成简单的发髻。
苍老的脸板着，宛若冰山一般，似乎永远都不会化开。
浑浊的眼眸中，什么也看不见。
仿佛深渊。
只是看上一眼，就会有一种被盯上了的不妙的感觉。
他两手背负，凌空而立。
身周散逸着淡淡的蓝色流光，脚下火焰化作莲花托举着他的身躯。
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恢复巅峰之后应当变回去的模样。
本来就有这个能力，却不知道为何迟迟不肯变成的那个，原来的模样。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穷？”
“当真是好口才，好实力，以你的努力来说，所谓的天赋也确实是不过如此吧。”
“不过还是很可惜啊……你不会是三长老，你也不可能是三长老。”
语罢。
灵天偃眼里便闪过一丝利芒。
不必过多的言语。
行动已经代表了一切。
也不必有更多的解释。
手里的攻击就是最好的回答。
黑色的剑刃再次落在灵九朱的身上。
但灵九朱却还是如方才那般，身形化作了残影消失不见。
同时不远处再次显现身躯。
“当年我能败你，这次也一定能！”
灵天偃淡淡的说道。
手里长剑不断地扫过虚空。
将一道道属于灵九朱的身形斩下，却发现那些都不过是灵九朱留下来的影子。
“……这也是岁月之术？”灵天偃迟了半响，终于是先停下了自己的攻击，而灵九朱的身形也再次出现在灵天偃不远的地方，“是我不知道的岁月之术，看来九朱道友这些年来也没有闲着，果然像我这般的灵族，只要稍有松懈就会被你们这些天才给超过去呢。”
“要不然我怎么可能现在站在你的面前？”
虚空中的灵九朱淡笑。
“虽然我也不喜欢大长老的安排，不过你如果能现在就认输的话，我还是可以同意的。”
“认输？若是我认输了……我才是真的输了！”
灵天偃正说着，眼里微微一闪。
就见手里的黑色长剑猛地插在地上。
同时手里法诀不断。
“既然打不到你，那我将这里的一切都打一遍不就行了！”
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
同时手里的法诀也是一滞。
便见从那把黑色长剑剑尖的地方向着四面八方开始蔓延裂痕。
而且裂痕中还带着喷薄而出的剑气。
“……好小子，确实是进步不少。”不远处，再次传来灵九朱的声音，但这一会，她的声音却是如此清晰，枯槁的手向前平伸，淡蓝色火焰在虚空中化作光罩，堪堪止住了那凛冽的剑气，面色却是有一瞬间变得煞白，也不知道是为何，“这应该是岁雨之术的起手式，越是心念强大，道心坚定，这起手式的力量就越大。”
“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灵天偃……你的心念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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