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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轩辕录》第十四回 伏灵素造化会元功 无俗子真机传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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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众人和合飞升,飘然空冥,渐与天近,见有高门圆如日。移时入洞天,则光明似昼,日月如熏,祥霭蒸腾。俄见风起台下,阴阳布化,五气相薄,万象森罗,有水、有火、有山、有石、有土,五形显现,罗布潜随。游览未已,只见那灵女化作一股阴阳二气,与万化冥合,渺然不见。众方惊顾,忽见万象并作,生克循环,反侮亢乘。正合大道元妙出于自然,五行造化,万物含灵,生于无生,化于无形,挺于空洞,陶育乾坤。众人虽得见五运更始,不过只知外象有形之变化,却难识其中源流之精微。诸子自入五行阵后,看了半日,不见得好处;但其五行运化,发生万物,亦能换新眼目,震眩动魄。因此也不察其根本,窥其源流,就暂以此炼气。众女因得轩辕指明丹路,如今仙道渐臻通达,实非别者之可比。然此五行阵玄之又玄,造化天机,暗藏神妙,众女虽聪明灵慧,亦不能窥鉴悟明,深臻微奥。

彼时,轩辕正与云罗等讲道,先是明示阴阳之根本,后便指解五行之源流,真是大包天地,细入毫芒。众女听了,不觉洞开心臆,通真达灵,形神俱妙。正参悟间,俄见寒风飒起,玄霜飘零,绛雪散漫,忽听隐隐有人叫道:“主人,救我,救我!”众人听了,但只闻声,不见其形。正疑惑间,只见霜雪结聚,现出一个女子来,不是别人,却是灵女。众人都诧异。那灵女即便上前,对轩辕跪下道:“主人救我!”说着,身子一歪,真个似玉山倾颓。轩辕见了,也顾不得别的,忙蹲下扶着她的肩。那灵女伏在轩辕怀里,散而复聚者几次。到了这次,形神稍安,轩辕扶她坐定,说道:“你先镇形御气,固守灵真。”因念道:“莫起一念,万事俱忘,存神定意,凝心内守。眼不视物,耳不听声,神元清静,湛然无杂。灵台无物为之清,一念不起为之静。身是气之宅,心是神之舍。意行则神行,神行则气散。意住则神住,神住则气聚。五行真气,配合阴阳,炼就九转,与道为一。”灵女依言遵行,存神定意,转运真灵。一时,运遍了子午周天,九转丹成,真个形神固安,与道合真。

少时,灵女跪在地下,已是拜了数拜,说道:“伏灵素,拜见主人。”众女听了都诧异,相顾愕然。轩辕忙把灵素扶起来,说道:“你不必认我作主人,我也无甚恩义与你。”说着,因问:“你修的是甚么道?”灵素回道:“我并没有什么道。我原是先天一点灵光,生于无形之先,起乎太初之前,长乎太始之端,行乎太素之元。浮游幽虚,出入杳冥。观天地之剖分,视阴阳之成化,窥宇宙之灵真,历品物之族群。只因上古时伏羲画八卦于此,藏天地雷风水火山泽之灵与势。我自潜藏于此处,炼气化形,至今苦历过四万八千七百劫,更不曾有道。但只我三万七千五百劫时,鉴观露结为霜,虽得聚气成形,但不能和合阴阳,更不用说聚结形神。这其间虽有上千上万来者,却不曾见过有道的灵真。今幸得主人指教,方能合气归元,形神固安。”众人听了,十分诧异。轩辕道:“不过用我说一句话,这是你自己心灵福至,不必谢我。”若梧等因问灵素:“方才你叫轩辕主人,到底是什么原故?”

灵素道:“我原是阴阳二气,只因没个形体安藏,以至久炼阴阳不合,形神难安。十年前,忽来了一个神仙,自言九天玄女,乃将玄霜绛雪与我为形体,一阴一阳,玄霜为阴之藏,绛雪乃阳之贮,令我潜心修炼,但未合道之前,不能见日。否则,形神俱灭。临去时,又嘱咐我说:‘须是静心修炼,待功行满日,自有人助你。但只是如今玄机不可预泄,到那时自然明白的。’因此日日留心,时时在意,先前因感主人真灵,实非往者之可比,果如是言。我心中虽料定是主人,只未敢造次唐突,惟设法显化而已。如今我已阴阳和合,得一个玄霜绛雪之体。此皆主人之功,玄女之赐也。”轩辕听了,因说:“你修的道法与诸众生不同,你这个叫做‘分灵道一’之法,如今虽已阴阳和合,但此法须要修炼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劫,方得修成人道,所谓‘天道茫茫,人道渺渺’,难得你坚心如此!方今天道退行,正该布化清灵。你既有修真之心,我这里有一篇法儿,唤做阴阳合气道,又名混元一气法。今便将此法传与你,亦不枉你悬望十年。只是一件,须要记着,玄门中以清净成仙,须是要信心正果。”因念云:“夫道者三分,动二以为阴,静一以为阳。二则有变,一则守常。知常悟明,灵光独照。生道合一,真息养形。三花聚顶,五气朝元。阴阳和合,抱一爽灵。反其太初,成至真道。”

念毕,因向云罗、千灵道:“是时候了,我们出去罢。”雨菡疑惑道:“这会子怎么出去?”轩辕道:“只是我们三个人出去,你们留下悟道就是了。若能参悟造化之机,大道可成。”因又将五行生克之理,反侮亢乘之道细说与众女听了。然后说至天道万物之造化,皆不离於五行也。众艳得闻妙音,同领造化之玄,达乎真道之理,通乎五行之变,知神明之本,睹游气之源,正是仰闻大道,悟者有缘。众艳游瞩观化,只见五行相薄,生克并作。倏尔千木成林,忽又火化焦土;倏尔金斧斫木,忽又木飞火霞。诸如此幻,五行生克,阴阳布化,显象不穷。正合《五行论》云:

金赖土生,土多金埋;土赖火生,火多土焦;火赖木生,木多火炽;木赖水生,水多木漂;水赖金生,金多水浊。金能生水,水多金沉;水能生木,木多水缩;木能生火,火多木焚;火能生土,土多火晦;土能生金,金多土弱。金能克木,木坚金缺;木能克土,土重木折;土能克水,水多土流;水能克火,火炎水灼;火能克金,金多火熄。金衰遇火,必见销熔;火弱逢水,必为熄灭;水弱逢土,必为淤塞;土衰逢木,必遭倾陷;木弱逢金,必为斫折。强金得水,方挫其锋;强水得木,方缓其势;强木得火,方泄其英;强火得土,方敛其焰;强土得金,方化其顽。

已而轩辕说道:“盖造化之机,不可无生,亦不可无制。只见无生则发育无由,无制则亢而为害。五行造化,阴阳至精,五行者,金木水火土也,乃造化万物,配合阴阳,为天地万物之精华者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曰稼穑。是以鉴观物我,并究虚寂,守道长生,为善保真。”众艳闻听,遂得通玄入圣,迷悟生死,脱却沉沦。当下,轩辕携了云罗、千灵御气出身,一径回至八卦院中。彼时,众人都在会仙场鉴观,尚未回来。云罗因道:”二哥,到我那里去吃杯茶,只怕她们就回来了。“于是三人遂一同来至坎院,云罗又携轩辕、千灵来至自己房中。一时,云罗斟上茶来。大家正吃茶之间,俄见一女子自外而入,轻衣绣带,飘舞绝尘。三人看时,不是别人,却是伏灵素。三人都诧异,想不到她竟跟了出来。当下灵素见了轩辕,即便跪下。方欲拜见时,轩辕忙止住道:“快起来罢!”一面说,一面拉了灵素起来。云罗、千灵忙让坐了,不在话下。

且说会仙场中,无俗子等九脉首座,以及各脉弟子人等,并轩辕门几位长老,大家喜笑有兴。自众弟子登台入阵后,无俗子便高擎八卦镜,照定阵台,鉴观分明。无俗子等都向镜内看视,见阵虽险难,却性命无虞;虽见众口开合,幻阵万状,却声响俱无。无俗子等连日览镜,不免在台下久候。及至今日,见各脉皆有弟子通达玄关,众首座无不喜悦。此时正见众弟子参悟五行造化,登时上下人等,语笑喧阗,彼此称扬不绝。然同门各脉之中,通达五行造化阵者,又以凝月峰一脉人数最多,次是香雪风一脉。柳若梧和冷如是向镜中留心搜寻,却这几日总没见轩辕和云罗踪影,亦且连千灵不见。自三人入了阵,掌门持照,既不见在镜中,亦不见出阵来。二人心中自是疑怪,待要问人,又不好问的,惟暗自胡猜而已。

半日,无俗子收了宝镜,忽见阵门开阖,众芳当先出来,接着群英随后。当下各人拜见过各人的师父,又与本脉兄弟姊妹厮见过。若梧便向玉菡、雨舒问道:“轩辕和灵儿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二人听了道:“他们先已出来了,没看见么?”那边冷如是不见云罗,因向玉清等问道:“怎么不见罗儿?”玉清等道:“他们三个已先出来了。”一语未完,只听无俗子说道:“今儿天晚了,大家连日幸苦,待吃过晚饭,且回去歇宿一夜。明日饭后,各脉分派了十三名弟子到玄清殿来,我自有上道传授。”说着,吩咐:“散了罢。”众人听说,都陆续散了。一时用过晚饭,回至八卦院中,方各自回房歇息。也有安歇的,也有谈聚的,动止不一。彼时香雪三艳因不见轩辕和千灵,冷如是师徒等亦记挂着云罗,遂大家约着往巽院、坎院搜寻。

若梧见人多了不便,因向冷如是等道:“你们也不用过我们那边去,虽说是同门姊妹们,到底是男女之分,亦且人多挤着不方便,我自回去瞧瞧就是了,还过你们那边去说话。”说着,自回巽院搜寻了一遍,那里不见三人踪影。于是和众人说了些闲话儿,仍复出来,同冷如是等一齐过来坎院这边。刚至后院,只见轩辕正在那边桃花底下坐着吃酒,云罗、千灵二人正在那里撷花。忽又见花间露出一个女子来,生得形容袅娜,风流婉转,超逸绝伦。众人见了都诧异,别人不认识,雨菡、玉清等看时,却认得是伏灵素。雨菡因向轩辕问道:“她怎么在这里?”轩辕道:“想是闷坏了,出来散散心。”灵素听了,便走过来笑道:“以前我因怕见风,故此只能避风修炼。如今我已合道归真,出来进去都无碍。”

雨舒因问道:“为什么怕风呢?”灵素道:“那时我形神未固,风吹吹就散了。如今因缘运会,才得合道归真,此皆主人之功也。”轩辕道:“既说‘因缘运会’四字,就不必以此为念,放在心上。”若梧听了,心下纳闷,细问起来,方知缘故。因问:“你们是几时回来的?我怎么不见?”千灵笑道:“我们回来得快,你就没看见。”若梧道:“掌门擎着镜子,别人在阵里,都照看得分明,就只你们三个,我怎么也没看见,敢是你们有隐身符儿?”千灵见问得奇怪,亦不解何故,半晌摇头说:“没隐身符儿。”轩辕因向千灵道:“如今胜会之事已完,咱们淹留了这几日,明儿可就该走了。”

若梧等听了,忙问道:“走?要往哪里去呢?”云罗道:“二哥是要找姐姐去么?”轩辕点头道:“当年离散无明,若不能见她们平安,终不放心。自别后这几年,找她们总找不见。若好还罢了,若不好,不知她们如今怎么样。今幸你平安,又有这般姊妹相伴,我也略可放些心。等日后天下清平,二哥一定回来接你。”云罗不等说完,便扑在轩辕怀中痛哭。真个似梨花带雨,芙蓉泣露。轩辕见她哭了,也不觉心酸起来,因又忙抚慰她道:“好妹妹,别哭。二哥不管在那里,时常回来看你,要不,让你灵儿妹妹留下,你们作伴二可好?”一语未了,反把千灵说哭了,泣道:“轩辕哥哥要嫌灵儿,变着法儿打发灵儿走,也不能够。”轩辕未开口,云罗先哭道:“我知道二哥心里多嫌着我们两个,二哥是要变着法儿叫我们离了你,你就不腻了。”轩辕不惯于劝哄,见她二人哭得伤感,不知要怎么样解劝才好。轩辕遂一手楼了云罗,一手抱了千灵,只说:“罗儿别哭,二哥疼你。灵儿别哭,轩辕哥哥也疼你。”众艳见了这般,又要笑,又不敢笑。

一时轩辕慢慢的解劝住了,忽觉口中一股腥甜,便忙掩住口。一转身,喷出一口血来。云罗等慌慌忙忙来搀扶,问是怎么了。轩辕摇头不语,半日才向众人说道:“我须要歇一会儿,不管我怎么样,半个时辰之内,千万别近我十步要紧。”又向云罗道:“罗儿,千万记着二哥的话。”说着,坐在花下,眼看着众人不语。众人不敢惊扰,忙退至十步外,俱在院中屛声守护。轩辕即便转运神功,忽咳嗽出一口血来,五脏六腑似刀戳的一般,丹田凝闭充塞,百脉气血崩腾,只觉得一阵黑,轩辕就昏迷过去。云罗等见了,唬得惊疑不止,见花枝上血痕如胭脂一般,越显得鲜艳妩媚;又见地下落瓣沾染成斑,不由得相视骇绝,因此忡然变色。

彼时,众人都唬慌了,不知如何是可。若梧、雨菡、雨舒、千灵、灵素等便要上去搀扶,云罗忙止道:“二哥说的,半个时辰之内,让我们大家别近。”若梧等听说,便着急道:“你是他妹妹,你看轩辕是怎么样?”又向千灵问道:“好好的,轩辕怎么受伤了呢?”千灵含泪道:“我也不知道,轩辕哥哥这一向都不曾与人动手过,以前更不曾受过半点儿伤。”如是听了道:“这可奇了,难道历阵时受了伤?”玉清等忙道:“没有,那时我们都没有受伤。”若梧听了道:“既没有受伤,那就更奇了。”众人便都心下猜疑,终是几时何故受的伤,竟猜不出个头绪来。

原来轩辕前时替雨舒疗治,因彼此修炼之道不同,故须转运灵混真元,以致伤了先天一炁,这些时,因怕云罗等耽心,所以总隐忍不发。不想今因心中伤感,新愁旧愁,缠绵固结,致使真气壅塞,血不归经。众人不知原故,自觉慌张无措。别人慌张自不必说,独有云罗与千灵更比诸人惊唬。二人深知轩辕道行深微,纵罗天诸宰亦断不能伤。今竟吐血昏迷,不觉心下就慌了,举止大变,哭喊起来。正都没个主见,只见轩辕竟渐渐的醒来,瞅了众人一眼,复又昏迷过去。此时,半个时辰已过,云罗等忙上来搀轩辕。谁知刚一搀住,只觉心中似戳了一刀,禁不住“嗳哟”了一声,说:“好心疼。”若梧等忙问道:“怎么了?”云罗流泪道:“二哥身子上一定疼的很。”说着,也不顾心疼,忙与千灵把二哥扶至自己床上卧好。云罗和千灵坐在床沿上,抽抽噎噎的哭个不住。众艳一般的也都心中伤感,亦不知如何解劝方可。凝月峰众艳感念轩辕传道之情,于人前虽不好伤感太过,心中却无不暗为轩辕担心。又乱了半日,众艳渐渐散出,只留云罗、千灵、灵素三人守着。若梧等出至外间,默然静候。

众艳一夜没睡,至次日,大家梳洗了,进来看视了几次,仍在外间听消息。若梧、如是、云罗、千灵、灵素五人在里间用心看守,日夜相伴。至辰时,只听得钟韵悠扬,将轩辕惊醒。外间众艳闻得轩辕醒了,方都放下心来。大家便一齐进来看视,只见轩辕倚着床栏杆,云罗哭道:“二哥,你别生气。罗儿听话,以后再不说了。”轩辕微微笑道:“我有什么生气的,就是你不听我的话,二哥也不会生气的。”云罗听了,便含泪道:“果真的,二哥不生罗儿气么?”轩辕点头微笑,把她抱在怀内,说道:“好妹妹,别哭。”千灵因问道:“轩辕哥哥,我不曾见你受伤,怎么吐血昏迷了呢?”轩辕道:“我是乐昏了,血不归经。”

若梧等听了,半信不信道:“果真无事?”轩辕摇头。若梧还欲问时,只听山上传事云磬连振九下。众艳不防,都唬了一跳。须臾磬止,若梧因向雨菡、雨舒等道:“这是掌门传唤,你们自己去罢。”雨舒道:“咱们已学得不老长生之道,可以不必再去了罢?”若梧道:“这番九脉论道,虽不比往会,究竟旨还是一样。况掌门要传与你们上道之法,怎好不去?若不去倒不好,未免别人疑怪。要不是咱们好造化,有大缘法得遇见轩辕,怕不得这会子正稀罕呢。”说得众艳都笑了,遂一齐往玄清殿来。这里轩辕便把六壬步斗术等仙法传与若梧、如是、灵素三人,令其暇时修悟,不在话下。

且说众艳来至玄清殿,只见各脉英才杰俊齐集,个个面上皆有得意之状。于是分阴序阳,排班参见,口称“掌门”。无俗子见这番本门清英全集,皆同门各脉出类拔萃者,打量了众人两眼,似乎哪里少了人物,半晌拈髯说道:“都齐了?”秦琰回道:“都齐了。”无俗子听了,因说道:“如今胜会已完,当传与你们上道仙法,日后可好生用心修炼。但授吾真传者,当修持不怠,或冀将来一悟,通真达灵,飞神谒帝,光耀我门。就本门年轻已被而论,你们如是资质,自是出于同辈之上,想你们的师父自然钟爱极矣。虽聪明零慧,万不可自尊自傲,岔误仙途正道。我处山谷闲远,灵真攸居,似你等辈者,又是自小在此修行,未经人世穷困锻炼,虽是荆山之玉,灵蛇之珠,尚欠琢磨。如今我且传与你们九脉仙法,可暗暗的念熟,牢记心头,除了师父贤良之辈,再莫泄露一人知道。但只是仙途渺茫,成与不成,这也还得看你们各人的造化。”说毕,便秘授以九脉神剑,以及本门上道仙法。

众人敬谨切记,将剑诀仙法念熟于心。已而,无俗子嘱道:“你们这番初下山历练,不知世道深浅何如,必须有一二人作伴同行,有事也好相帮照应。至于何处历练,你们自作主意可矣。爱往哪里去,也只随你们便罢了。只是这番下山,天下各门派也必有其弟子入世造练,倘日后遇见了,仔细与其争竞。三年后回来再比试较量,以备选赴会名单。”又道:“这番初下山历练,每人二十两银子,为盘缠用度之费。另有一个本门金牌,江湖中正邪混杂,以便明证派别。以后生计如何,看展本事罢了。”说着,即有小童拿了一个丹盘,托出银子金牌来。每人一个八卦香囊,内中有二十两银子,另有一个紫金雕牌,却似个扇坠大小,一面是火焰图印记,一面镌着“轩辕”二字。众人收了银牌。无俗子又说道:“天下各府州县,皆有本门俗家贾业,见有轩辕字号便是,可供本门历练弟子歇脚。凭此金牌,自可优待。你们收拾好行装,告诉你们师父一声,即可下山造历。”又道:“叫你们师父都回去罢,不用再来见我了。”临走时,又再四叮咛:“你们这番下山,须是要苦历程途,到各处去见识见识,才能磨练智量。”众人答应了一个“是”字,见掌门无话,方退了出去。

众艳先出了玄清殿,便一直往八卦院来。正走着,忽听得后面有人叫道:“众位师妹不知要往哪里去?”众艳回头,见是楚玉旋等,待要不理他们,无奈同门之谊,只得止住步,欠身问好。陆雪凝独丢下众人,一直往坎院而去。众人知她禀性清冷,也就随她去了。宋玉豪因向雨菡道:“师妹不知要往哪里去?”雨菡道:“还不知道呢,有空儿再说罢。”宋玉豪听了,方欲说话,只见雨菡同着众艳转身去了。楚玉旋等原想着趁此与众艳亲近,偏只说得一句,众艳又走了。无奈何,只得回各脉住院去。

当下众艳回至坎院,一径往云罗房中来。刚至房门,只见轩辕等正坐在外间当地说话呢。众艳进入房中见过,大家方团团坐定。如是向玉清等问道:“回来得这么快,上道传完了不曾?”玉清等道:“上道已传完了。”说着,便把掌门吩咐的话回明。雨舒因道:“我们下山造练,可往哪里去呢?”若梧道:“以前我自己也下山历练过,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去处。横竖不过三年而已,你们只当恨苦修行罢。留在山上也怪闷的,不如下山去逛逛。当年我一个人,那才无聊呢,可算你们还好,有这般姊妹相伴,以后倒不愁寂寞。”掌门让你们下山造历,不过要你们世道上的事见识见识,磨练智能而已。”因叹向轩辕等道:“以后要是你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也闷得紧。不如我也随你们下山去,可好不好?你们也多个伴,我也不寂寞。”

众人瞅了她半天,不觉都好笑起来。若梧道:“笑什么?你说你们下山历练,难道我就不能下山见识见识么?”雨菡等笑道:“若如此,更有趣了。”玉清等见了这般,也百般的撺掇了如是下山。如是因道:“和你们下山倒也没什么,只是山中无人看守照管。”若梧道:“如今山居一般的清闲无事,她们又不是小孩子,须要人时时经管着,让她们自己修行就好了。日后倘若有什么不放心的,又不是不能回来看视。趁如今太平朝世,你我何不也去江湖游玩一番,况她们都是女孩子家,又是初历世情,你跟着也放些心。再者,这番人多热闹,岂不是有趣的很?”玉清等笑道:“果然有趣的很。”如是听如此说,也撑不住笑道:“咱们越大越成了孩子了。”若梧道:“这有什么呢,若按神仙寿算而论,咱们可不就是孩子?何况你我一样的年纪,比她们也不大几岁。”说着,大家都笑了。

云罗拉着轩辕的袖子,笑道:“二哥,我也要下山。”轩辕见如是师徒都下山造历,只剩下她一个孤单寂寞,因说道:“也罢了,只是跟着二哥,恐带累你吃苦。”云罗道:“咱们小时便各处去,罗儿不怕吃苦。”轩辕叹道:“如今世道艰难,风尘骯脏,更比当年有之。我倒想清清静静的了此一世,只是不能够。”云罗道:“以后等找到姐姐她们,就可以一齐清清静静的过活了。”轩辕听说,便坐着出神,半日方说道:“我不管怎么样都好,只要你们随意,我便心满意足了。”云罗听了这些话,便拉着轩辕的手,含泪说道:“二哥,咱们永不分离。”轩辕听了,因说道:“这里之事已完,咱们就先走罢。”灵素听说,便着急道:“主人,你忘了灵素。”

轩辕道:“你也要跟着,这里不好么?”灵素道:“不好,主人又不在这里。”轩辕道:“我不是你主人,你可以不必跟着。”灵素道:“你救了灵素,就是灵素的主人,如何不是?主人到哪里,灵素跟到那里。”轩辕见如此说,情知扭不过,只得说道:“我与你并无甚恩义,你不用叫我主人。除了‘主人’二字,随你叫什么罢了。”灵素道:“主人于我的恩情重若丘山,要不是主人,灵素早已魂飞魄散了。主人既不喜欢,灵素便不叫罢。”说着,想了一想,笑道:“我也随灵儿姐姐叫‘轩辕哥哥’可好?”轩辕未开口,若梧先笑道:“你看,过来一趟,不但找到了妹妹,而且反多了一个便宜妹妹,你怎么谢我?”轩辕如今不但找到了云罗,而且竟又在幻境中遇见灵素,亦是自己意料不到之奇缘。

如是道:“咱们说了这半日,也该回去了。”若梧想了想道:“两个时辰后,我们在山下问仙亭再见罢。”如是听了便道:“就是这样。”若梧又向轩辕道:“你找人也是到处去,不如咱们一齐同行可好不好?”轩辕道:“你们要是与我同行,只怕从此可就晦气了。”说着,袖中取出一纸真言,递与若梧道:“这个交与他罢。”若梧听了,便知是给林下风之物,略瞧了一瞧,问道:“你不回去了么?”轩辕道:“回去于你们也无益,还是不回去的好。从今以后,你们也别近我了,也免得带累你们。这几年,承你们之情,容我安身至今。幸今稍能酬报一二,我也可以安心的去了。”若梧含泪说道:“你不让我和你近,我偏要和你近。你就是晦气,我也不怕。”说得大家都笑了。轩辕无法,因向云罗道:“这一去,或永不回来了。要不,你回去看有什么须要拿的,二哥在问仙亭等你。”云罗想了一想,说道:“好!二哥一定要等罗儿。”轩辕点头微笑。众人又说了几句话,方各作别散去。欲知端详,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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