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殿上这位女主梳着火红的，犹如米老鼠耳朵形状的发髻，还戴着嵌满宝石的黄金王冠。虽然这造型很滑稽，但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位小美女，叛逆而灵巧的西域小美女。见我仔细打量那圆圆的脸蛋儿和奇特的造型，她并未表现出反感和害羞，反倒用调皮的眼睛跟我对视着。
这时，曲陀靡愤怒地大叫道：“我于阗从不承认什么女主，哪里来的野丫头在这里放肆！”
女王的脸一怔，怒色尽染。
刚刚打人的大块头侍卫又出来，几步走过去，抬手又要打。女王向他轻轻地摆了摆手，他便停在那里，手按着佩剑，怒目瞪着曲老大。
女王平缓地道：“曲陀靡，你不认得我了?我就是你以前口口声声叫做‘庶出’、‘卑贱’的靡尼邪！”
曲老大“哼”了一声，蔑视地扫了女孩一眼道：“靡尼邪不过就是侍女所生，我主给他王子的待遇已算宽厚，他本人袭承王位已经有违礼法？而一女子更不得延继宗室国脉！”接着，他环视四周道：“如此违合，你们还不把这不明不白的女子拿下！”
“哼，先把这老东西拿下！”小女王收起笑容，那张俏丽的脸已是威仪实足。
那大块头向身后一使眼色，马上又上来两个侍卫，几下子就把曲老大捆得结结实实。
“哪来的妖女，在这儿蛊惑，敢绑我三世老臣！”
“我蛊惑？我妖女，你三世老臣？我呸！你细仔看看，我就是靡尼邪，真真正正的靡尼邪！我于阗本是草原民族，逐水草而居，自由自在。首领的妻子无论尊卑都相亲互助，孩子无论男女都受父母喜爱，王室本是个快乐的大家庭！就是以你曲家为首的老顽固们，说什么‘效仿中原’、‘以承汉制’，跑到这定居，把一个个好好的家族分出很多等级。什么都要分等级，妻子也要分，都是国王的妻子，为什么还要分大小？！我母亲是父王最喜欢的女人，就因为当过侍女，到头来，却连个小妃子都算不上。这还不够，孩子也要分等级，不仅不同妻子生的孩子待遇不同，男孩、女孩待遇也不同，搞得我们姐妹一出生就受王后和其他妃子的欺负，被所有人看不起！都是上天赐予大地的生灵，为什么这样来区别，为什么这样不公平！”
“中原的汉制是先进的制度。是国家稳定的根本，岂是你这妖女能懂的？”曲老大道。
“好，我不懂，你去问问我们于阗人，哪个愿意懂！？”
“你这妖孽缠心的女子，根本就是不是国王！何日轮得到你来质问我这三世的功臣！你若是靡尼邪，是女子，就是欺君！”
“我就是国王，遗照在此！”小女王手里拿着一个锦缎制的盒子，轻轻晃了下。
接着道：“你也不用急！给不给你看，要看你配不配！我母亲被你们订的这些劳什子折磨好苦，一生受尽曲辱。她生了我们姐妹四人，因为你们制造的偏见和破害，没有儿子的她在后宫无法立足。我父王疼惜母亲，怕你们又出来生事，只好把我们都扮作男孩子，并冒险送到匈奴去做人质。我们在匈奴也受尽了刁难，日子苦不堪言。有道是‘天可怜见’，天不灭我靡尼邪！匈奴来了个智者中行师父，他主张匈奴要与西域各国联合对付大汉，说服单于厚待我于阗质子，我和姐妹们才过上人的生活。此番父王生病故去，几位兄弟也都随他而去，父王留下遗召命我归来继位，无半点违制，哪轮得上你质疑！想我于阗及西域各国，本尚自然天性，男女平等，女主自古就有，岂由你不容？！今我靡尼邪也要做一回开明女主，要我于阗走向强大！”
她说最后一句话时的声音高了几倍。殿内各臣子、侍从听到这一句，便一起用于阗话高喊起“呜啦！呜啦！呜啦！”，有的一边喊，还一边举起手臂不停地挥着，还有的不断上下举着手中的武器，还有人不停地高喊着女王的名字，表示着效忠。众人欢呼着，气氛非常热烈。
“妖孽，妖孽……”曲陀靡的声音在嘈杂的气氛中已经听不到了。
一个正在欢呼的侍卫发现曲老大正在叫骂，激动地走过去踢了他几脚，另一些激动无法自制的侍卫也跟着跑过去，和他一起踢了起来。
女王威仪地向台下众人举了一下手，台下即刻平静下来，并且非常安静，连回声都听不到了。
女王道：“说我是妖孽？哼，你们曲家，还有那几家大族才是真正束困于阗人心灵，纠缠于阗国几世的魔鬼，你们那所谓高贵的礼法才是真正吃人的东西！”
“先王啊，你瞪开眼睛啊，于阗成了这个样子，先王，你在哪里啊……国家定要毁于贼手啊……”
“先王？！哈哈哈，那你就随先王去吧……他定会好生待你的！来人……送他去见先王……”
第二节
一队侍卫把已被捆得像粽子一般的曲老大抬下去了。
我顺着他们出去的方向看过去……
穿过大殿侧门，便是宫殿广场的另侧区域，在我这个角度很容易看见一个巨大的木材堆。从那木材的纹理便能判断其质量不错，燃烧值肯定很高。堆外面还考究地搭着梯子，还有一个巨大的金属的架子，分明是用来固定“受刑人”的。
“工作人员”非常熟练地把曲老大捆在那个架子上，向他身上倾倒了几桶类似硫磺粉的粉末。他们从梯上撤下，拿着火把在木堆下搞了几下，火苗就窜起老高，瞬间，大火便燃烧起来，马上就已火光冲天，木料、硫磺等燃烧的混合味道飘进大殿。
我的心跳得有些快，看来这是要来真的了。读书时，我跟伙伴们去过恒河一带旅行，见过当地的露天的火葬，那烧的可都是死人。这辈子我还未曾见过，并且本来也不太能够见到，把一大活人烧死的情景。一种恐惧在我心中升腾，我整个人都僵在那里。看那正高高端坐的小姑娘，多么纯真可爱的样貌。她给我最初的印象也就是个小作女（作zuo读第一声，江南讲法，指的就是爱瞎闹腾的女孩子），耍耍小性子也就得了。亲眼看着她杀人，着实让我有些怕。这是这个时代多么残忍的一面。
那雄雄大火马上就要吞掉曲陀靡，大殿上没有出现任何电视剧等文艺作品中的熟悉情节——跳出个什么人来阻拦。这就是现实，眼前的一切都在往死亡的方向发展。
我实在看不下去，便大喝一声：“陛下，且慢！”
女王正色道：“汉使有何异议？”
我道：“陛下正接待来使，礼节未尽，杀罚之事还是先缓缓吧！曲大人一路照顾，尽职尽责，在下等还未曾感谢，请陛下且给在下等还礼之机，以尽我大汉诚意。”
女王道：“曲大人此前系为国家尽职，代表的是我于阗，汉使大人要谢就谢我们于阗吧，把你们大汉的诚意给我就行了！”
这小姑娘不简单呢，有点思想。看来，我已没有能力劝阻这个恐怖的结果发生。再看那堆焚人的刑场，绝非一时搭起，一个国家宫殿外面，定不是每天都准备烧人。今天的举动，分明是事先早有准备。我们刚刚到达于阗，她就针对曲氏的“政治问题”予以定性，并立即处理，说明她早就想好了要杀人，她所作的这一切就是给我们大汉使团看的。曲氏在于阗是亲汉的政治势力，她处理他们是在向大汉表明于阗的新的政治态度??于阗不再附会大汉，并要倒向匈奴，近而连同整个西域一起与大汉抗衡。
……
有上好的木材助燃，火势凶猛，眨眼间吞噬了曲陀靡，他在烈火中用于阗话喊着他对女王的诅咒，极尽恶毒，不过这无济于事，他很快就被大火吞掉，没有了声音，甚至连黑烟都没有冒出多少，他所化作的那一堆遗骸，轰然碎落，再后来，连这些都不见，只剩下大火还在雄雄燃烧。周围的侍卫和“工作人员”见此情景便欢呼起来，殿外的一切真正是“热烈而沸腾”。
事实刚刚证明，这么大一堆燃料把一个人瞬间烧成灰绝对不成问题。一个已烧了，再多烧几个应该也不困难，下一个要烧的会是谁？依这个恐怖指数判断，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以及同伴们？
我把目光投上大殿上的同伴。
只见rachelle轻轻侧身，向大火的方向凝视着，她面不改色，目光平和，依旧高贵端庄，这气度让我想起了刘胡兰。我一下子冷静下来，再看看身后那几个小郎官，他们也表情严肃地看着燃烧的大火，各个前额都有一层汗，但是都端正自持地站在那儿。很好，真正的大汉的气节与风采，谁也没给国家丢脸。
再看看曲家另两兄弟，人已抖做两团，如真魂出窍一般。
女王清了一下嗓子道：“曲源多邪！”
一声即出，曲老二几乎是跌倒在地，他继续抖如筛糠，用颤微微的声音道：“臣愿效忠陛下，臣与臣家族从未同流，今起臣愿改名换姓，与曲家再无瓜蔼，为奴为仆，随侍左右，全凭陛下驱使……”
“哼哼哼，你变得可真快，随侍我左右？！我看着还觉得碍眼呢……去做奴隶吧，多干点活儿，体会一下人生的疾苦，看看以前被你们欺压的人都怎么生活的！”
“臣愿意，臣愿结草衔环以报陛下！”
“好了，做我王室的奴隶，可不是白做的，来人！给他打上个编号！”
只见“工作人员”们迅速抬了一个火盆过来。一个人手里还拿了个给马匹打标记时常用的烙铁。这情景看着很眼熟，但真真出现在眼前，也让人毛股悚然。这是块很特别的烙铁，它的端头是一个长方形的小框。一位“工作人员”拿来一个小盒子打开来。盒里面有一块块小铁块，造型像旧式印刷厂的铅活字。接着，他又打开一个小册子，查看了上面的记录，然后取出多块小铁块，码好，把它们一起嵌在那个烙铁端头上的那个长长的小铁框里。很快，火盆已生好火，烙铁被烧得通红，几个人上来，架起曲老二，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是徒劳。这几个人撕下他的上衣，举起烧红的烙铁照着他的背就烙下去……
惨叫声充塞着我的耳朵，烤熟皮肉的味道非常刺鼻，我把头扭向一边，实在看不下去。
“哼哼哼，汉使大人还是睁开眼看看吧，了解下我们于阗的‘数字化管理’”女王冷笑道。
“数字化管理！？”我睁开眼睛。
“对呀，这是我中行师父教我的，他说这还是你们国家的先进管理模式！”
我心想：这个该死的送快递的，你跑到古代来变成虐待狂了，还培养了个小虐待狂！
我往曲老二背上一瞧，只见，一排血红的阿伯数字烙印清楚地呈现在皮肉上……
ws904
418139419
“mygod！”
我简直是呆在那儿，这分明是一个“快递单号”，这位中行师父，快递员小王，走到哪都忘不了老本行啊!带着一腔怨恨发明酷刑的同时，还把阿拉伯数字传入中国的时间提早了好几百年。
……
女王又发话了：“把他给我带下去，安排个‘好’工作给他！曲宝靡格，轮到你了！”
曲老三一下子跪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奔向rachelle，扑在她脚下，带着哭腔道：“臣祈求大汉的庇护，臣愿随公主回归大汉……”。他抬起头，想拉一下rachelle的裙角，他的手突然停住了，整个人都迟疑了，很明显，他看到了公主的脸，已经发现“公主”不再是“那个公主”了。
第三节
曲老三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请公主代汉家收留臣下……”
他已经意识到，假公主还能占在大殿上，肯定是整个大汉使团策划好的，现在要求大汉庇护，当然要跟大汉使团保持一致，不会揭穿我们。
可惜，我们汉使这一方几乎是自身难保，宝座上的小魔女也不给他机会。
“哼哼哼，好哇，你就跟大汉公主留在一起吧，反正我也不喜欢看见你！”
“臣谢陛下！”曲老三，擦了一把汗，向女王拜了又拜，最后把脸贴在地上，不敢再抬起来。
女王接着道：“我听中行师父说过，凡是在大汉侍奉皇室的男人，都要做一种手术，对吧，汉使大人？”
！！！
她要干什么！
“那么，曲大人既然要侍奉公主了，当然也要做一下这种手术。我于阗估计没有懂此医术的人，大汉使团定是有此人才啦！是吧，汉使大人？”
“这……侍奉公主的人不必都做此手术，大汉无此规矩！”
“哪里，大汉礼仪之邦，礼法繁复，既是一心投汉，当然要遵守大汉礼制了！”
“此法乃惩戒罪人之术，曲大人既已得到陛下应允，且由大汉庇护，曲大人在大汉未曾违法获罪，无需实施此术！”
“哼，我倒要看看热闹，这个手术是怎么一回事，大人使团里可有大夫？”
“没有！”我心想，这姑娘真是丧心病狂。
“怎么会呢，中行师父说过，大人还为伊稚斜王子做过手术呢，大人自己就是医术高超的大夫吧！”
天哪，她什么都知道！
“在下只救人命，不做其他……”
“好啊，那我就向使团招幕，赏赐丰厚，定会有应征者。来人，把我的命令传到大汉使团，把这个家伙给我带下去……”
曲宝靡格鬼哭狼嚎着，被拖了下去……
小女王蔑视地望了一眼曲宝靡格去的方向。更严肃地对我说道：“张大人，现在来说说咱们的事？小女子问大人一句话，大人可愿意留在我于阗做事？于阗定不会亏待大人。”
“陛下厚意深领，在下有使命在身，此番先国王故去，陛下继位，公主便无需再嫁，在下等即送公主回去！”
“回大汉有什么好，我知道在你们大汉成个婚都要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的，不能随便跟心上人在一起，不自由，一生都无趣。看公主姐姐这么漂亮，正好跟大人是一对，再不要回去嫁别人了，就在我于阗成就家庭，过逍遥自在的生活好了！”
“陛下取笑了，深谢陛下厚意，在下跟公主都是汉人，应遵守大汉之礼法。”
“此事先不议，公主姐姐和大人就先在我于阗休整一段时间吧！此时已近深冬，气候恶劣，行路艰难，待明年春暖花开，大人再跟姐姐回去吧！我也好跟姐姐还有大人共度一段美好时光，向大汉学习文明之法。”
我心想，你刚刚说了要联合匈奴，并且憎恶大汉之法，现在又要什么共度，什么学习，你这分明是要扣留我们啊。
不等我辩驳，她似乎已不再想听我说什么，拍手道：“来人，把我中行师父快马送来的大红鱼拿上来，我要跟公主姐姐还有张大人欢饮！”
工作人员又来了，他们几下摆好桌子，支上了烧烤架子，大殿周围，又集齐了衣着华丽的乐舞之人。这大殿也是风云变换呢，这马上就要开上party了，我的精神上还一时适应不过来。
几位侍女热情地把我跟公主请到一处上座，我们只好坐下。
接下来，几个“工作人员”一起抬着一个巨大的大铜盘上了大殿。大铜盘上铺满了冰块，洁白冰块上盘卧着一条通体赤红的大红鱼，身体总长估计有两米多。
“公主姐姐、汉使大人，请看，这是喀纳斯湖里产的大红鱼。我这就请庖厨来，为大家烹制！”
我在读书时跟同学们一起去过喀纳斯湖旅行，传说中的喀纳斯湖水怪比它的风景还有名。有一种说法就是，喀纳斯湖里的水怪是一种叫做哲罗鲑的大型鱼类。如果眼前的这条大红鱼就是哲罗鲑，那我们这就要吃上“水怪”了。如果“水怪”可以吃，那吃水怪的人简直也可以称作妖怪了。回想刚刚亲历的一切，再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难道不是置身妖怪洞府吗？！究竟什么是人，什么是鬼，已经让我这个现代人困迷惘，这真是一部“张骞版西游记”。
我心想，这小姑娘并非只会胡闹的那种类型，她暴虐任性，又有些想法，只要有思想就好办，如果道理能听进去，我还是想办法哄哄她，取得她的信任，叫她自动放我们走。看着眼前的鱼，我脑子里不停运转着。从鱼的外观特点上看，我倒觉得它更像大马哈鱼或是三文鱼，这时，我似乎找到了点感觉，开始哄吧！
我向女王拱手道：“在下家乡有一种吃此鱼的方法，在下愿为女王一试！”
“太好了，大人请！”小姑娘很高兴。
我取出小刀，在鱼身上切下一块，放入盘中，一片片将鱼肉片成薄片，又取了桌上的葡萄，将汁水挤在一个小盘里，又取来些盐巴，磨成粉，融在葡萄汁中，再用一个托盘盛着这些东西，端着走向女王。
“陛下，请用！”，我教她取了鱼片蘸着那些作料汁，放入口中。
这情节是不是眼熟？三文鱼刺身呢，喀纳斯的大红鱼刺身！张骞版喀纳斯水怪大刺身！
她尝过后，抿着嘴巴，点点头道：“嗯，有点意思！”
我道：“此鱼在在下的家乡十分昂贵难得，一般都精细地切来少量品尝，若以烤食，肉中油脂析出，多食便觉油腻了……”
女王一下子笑得很开心：“汉使哥哥，我就知道你是跟我中行师父一样的智障……”
我再次跟“中行师父”一样智障了！她跟伊稚斜真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在匈奴，除了快递员小王，没有别的文化人了。1
她接着道：“所以，我一定要把你留下来，你说话跟中师父很像，你们肯定有什么关系的啦，匈奴大单于说他们有中行师父就会变强大的，我有你，于阗也会变强大的啦！来呀，做到我身边来”
？！！！@&%……
我走上前，坐在她身边的一块毯子上，拱手道：“在下有一建议，不知当讲否？”
“讲嘛！”这时的她怎么也不像刚刚下令烧死过人的女魔头，分明就是偷跑出来参加化妆舞会的初中小女生。
“陛下是女子一事，于阗百姓可知道？”
“不知呀！他们知不知道，这很重要吗？”
“在下入城时见过城门告示，陛下继位之事已召告天下，但只是说靡尼邪王子继位，并未提及陛下系女子。以在下的思想，并不反对女子主政，但是百姓应该知道真实情况，否则陛下无法得到百姓的认可，不利对国政的控制。”
“都是无知的百姓，他们连字都不认识，也不用见到我，想我于阗本来也没有大汉的‘男尊女卑’思想，我是男是女他们也不太会在意吧！”
“不！此事要义不在陛下是男是女，而是在于陛下究意是何等样人。在下以为，子民如川河之水，水可载舟也可覆舟，不可轻视民意，陛下要稳固统治定要亲民，得万民拥护，方可成为于阗的真正主宰！”
我心里想，如果一时走不了，就得在这儿混了，那怎么也是混下去。对这小姑娘就要攻心，叫她在心里要有“独立”那份心，让“成为于阗的真正女主”变成她最大的愿望，这样，她就会和匈奴人有分歧，有分歧有就会抗争，我一点点再说服她脱离匈奴人控制，我们汉使团也好再作打算。
“嗯，有道理，那我怎样跟百姓说明实情呢？”
“于阗没有文字，百姓也不识汉文，已故国王的大丧之礼并未举行，即便已张榜文，新王继位之事也并未让于阗百姓周知。陛下可派使者将新王继位之事，口传至于阗城邦各处，并举行大典，亲自与百姓见面接触，让百姓看到陛下真容，并将自己女扮男装冒险做质一事坦然相告，女扮男装是先国王所命，乃为国家以身至险，有功于国，如今，在先王如诸王子都已不在的情况下，继承国政，顺理成章。陛下形象亲民可爱，百姓见了，定会爱戴拥护。陛下与百姓坦诚相见之日，定是成为于阗真主之时！”
“好，说得好！多谢先生！”
听这诚恳的语气，跟伊稚斜一个风格，要不是刚才她的杀罚之举，我对她的印象肯定会好起来。
此时，小姑娘似乎想起了什么，道：“‘靡尼邪’这个名字在于阗是个男子名，百姓听到了肯定会不喜欢吧，先生可否给小女子改个名字？”
“这马上就谦卑地称自己是‘小女子’了，变得可真快！”我想了想道：“在下的家乡，米妮这个名字非常受大众喜爱，发音与陛下现在的名字很贴近，在下建议用这个名字取代靡尼邪！”
“好啊，多谢先生，就叫米妮！来人呢，把我的话传下去，就说米妮女王即将举行大典，与百姓见面！”
“改名字，也是人生大事，愿陛下从此成就一番功业！”我轻轻叹了口气，心想，去掉一个邪字，就不再邪恶了吗？
“先生怎么叹起气来？莫要如此消沉，来，我敬先生一杯！”
……
此时，从殿外跑进一个侍卫，女王见到他便招了招手，那侍卫跑到女王身边，看了我一眼，便伏首与女王低语，声音小到近乎没有。
听着侍卫的汇报，小姑娘的脸阴沉下来，并且越来越难看。那侍卫汇报完毕，她正色道：“下去吧！随时听我分咐。”那侍卫一溜烟儿地跑了。
“张大人，可曾哄骗过小女子？”
“陛下何出此言？”
“在大汉像公主姐姐这样美丽的女子很多吗？”
“‘美丽’是人心中感觉，各人理解不同，在下认为大汉公主的美丽是独有的。”
“那姐姐是不是有侍女走失了呢？”
！？……
“走失的侍女会不会比姐姐更美丽呢？”
我跟rachelle都愣了，一种不祥从心中升起。
女王的眼睛露着完全超越她这种年纪会有的凶残的目光。
“匈奴那边刚刚交过来一个女子，她自称是公主走失的侍女。现在，就让我们看看，她和公主姐姐谁更美丽！”
接着，小女王击了一下掌，大声道：“来人，带上来！”
……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作者注：
1此处与前文第十章、第十一章的情节相呼应，伊稚斜王子及其随从也曾经这样称呼过男主角，他们其实是想说“智者”，因其讲汉语口音生硬，听起来便像是“智障”，因这位女王在匈奴跟伊稚斜系同一老师，所以发音相同，具体幽默情节请参见该两章节。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