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苍鹤在楼上望着那群陷入绝望的白役,心说绝望才好啊,你没困难我怎么招揽你们?
王苍鹤眼珠子一转,决定先给那群白役下马威再说,于是王苍鹤一步步重重地踏在楼梯上,把楼梯踩得嘎吱作响。在吸引了几个白役的目光后,王苍鹤用了一句阴冷的声调作为开场白。
“在下刚才在楼上,听见下面有人在骂在下贼秃?”
几个衙役心说,真是倒霉,居然又碰上这贼秃了。他们今天可算是见识了王苍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
而现在他们都快被房书吏说的话逼疯了,哪有胆子去再招惹王苍鹤,于是几个白役都一个劲的摇头否认道:
“没!没有!”
王苍鹤做出一副疑惑的样子,然后摸着自己耳朵说道:
“哦!那在下去找房书吏问问?许是在下听错了?”
陈虎哪敢让王苍鹤去找房书吏求证,见王苍鹤好似自己都糊里糊涂,马上顺着王苍鹤的话,接口道:
“不!不用!王秀才真的是你听错了!”
王苍鹤一声冷笑后,把脸一板,然后眯着眼睛,看着几个白役,带着脸上一股子阴森的狰狞感,一字一句的说道:
“呵呵!原来真是在下的耳朵有问题!看来今天屠三死了,你们几个却一点事都没有,想必你们觉得自己后台很硬,王某奈何不了你们?也罢,我自去州衙......”
陈虎被王苍鹤一盯,只感到王苍鹤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刺得自己双目生疼。心说看来王秀才这是想要报复我们几个跟着屠三,想害他性命的事啊!
他是要回去找刘知州,陈虎在刹那之间,就明白了王苍鹤没说完的话。
想到刚才房书吏所说的,今日他们五人只是被去了役职,大老爷并未把他们五人打成同犯,是因为一来王秀才没告他们,二来大老爷又因为屠三的死,心生慈悲,才有意无意的放了他们一马。
一想到屠三被杖死时的惨状和王秀才到州府告他们的后果,一瞬间,陈虎的心间就被无尽的恐惧填满。
啪地一下!陈虎跪在了地上,他一边不停的跪在地上抽着自己耳光,一边向着王苍鹤讨饶道:
“王秀才!不!王公子!那都是小的说的醉话,王公子你就把小的当成一个屁,放了吧!”
王苍鹤没想到这几句话的效果这么好,心说好机会啊,不过我还要再加一把力,先把陈虎的心理底线击溃再说。
“你是不是说的醉话没关系,问题是我现在听见了!”
“你这贼秃已经害得我们要家破人亡了!你还想怎样?”
王苍鹤闻声看去,原来说话的,正是刚才被陈虎抽得脸都肿了的浑人黄正。此时黄正见到陈虎如此低三下四的给王苍鹤赔礼,而王苍鹤却步步紧逼,看起来并无放过他们的打算。于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站起身来,指着王苍鹤的鼻子骂到。
王苍鹤大笑一声,然后对着几个白役讽刺到:
“哈哈!强盗谋财害命不成!反怪受害人报官?这就是你们的道理?”
王苍鹤环顾四周,见几人皆不敢与自己对视,心中得意,心道看来还是要再下点猛药。
“罢了!我自去与刘知州说道!说道!”于是王苍鹤把言语一转,自言要再去找章知县,并转过身子作势欲走。
“兄弟们反正都是死,先杀了这贼秃再说!拿上他的银子,天下哪里去不得!”
没想到,王苍鹤身子才转过一半,等来的不是几人拜服在地,抱着王苍鹤大腿的哭诉,而是那个浑人把心一横,直接煽动几个白役杀人掠货来。
而那几个白役虽未直接动手,但脸上都流露出一丝意动,不光看向王苍鹤的目光,开始变得不善起来,还开始慢慢向着王苍鹤靠拢。而那个叫黄正的浑人,更是直接操起了身下凳子,向着王苍鹤走来。
王苍鹤吓得眼皮一跳,心说你们怎么可以不按套路来?不过事已至此,王苍鹤也只好思索起自救的办法来。
王苍鹤看着眼前几个开始目露凶光的白役,心说虽说他们已经开始向我这边走了,但他们现在速度并不快,这说明他们心中还在迟疑,还有法这个概念。
我现在决不能露怯,一旦露怯恐怕自己就真的死定了,那现在我该怎么做?王苍鹤看了看周围,刚才还在的客栈掌柜和小二,正在往客栈外跑,看样子不能指望他们了。
那把掌柜和小二拖下水?大吼一声,让这几个白役注意到正往外跑的掌柜和小二?行是行,但还是太过危险了。万一他们脑袋转不过弯,不知道我是在说掌柜和小二会喊人报官,让他们三思而后行。
而是以为掌柜和小二在喊人报官,恐怕会第一时间冲上来,杀了我,然后再拿了我的银子跑路吧!那以他们自己家人警告他们?可以!不过还需先把他们气势打掉才行!
思虑一定,王苍鹤突然呔地一声大喝,声音之大,不但让几人的动作疑迟起来,还直接让王苍鹤的嗓子冒烟了。
不过王苍鹤现在可没时间保护自己嗓子了,他凛然不惧的怒视着五个白役,并用手指指着几个白役,用发干的嗓子快速大声地背起大明律来。
“大明律!凶徒聚众,执持凶器伤人,入房抢检家财,真犯死罪,余者徒罪以上,俱不分首从,发边卫,永远充军。”
果然不出王苍鹤所料,几人作为刚离职的临时工,现在还对大明充满了畏惧,一听到事情的后果。刹那之间,脸色全都变得一片惨白,甚至有两人疑迟的连步子都迈不动了。
“你们不应该听信他人的鼓动,把自己的性命丢掉,想一下你们的家人,你们如果死了家里的老婆、孩子谁养活?而且你们确定杀了我对你们有好处?现在太仓城门已关,恐怕就算你们拿了我的银子,你们也连这太仓城都出不去,就会被抓!”
见到几人似乎清醒过来,王苍鹤把话音一转,开始拿几个白役的家人说事,不但讲人情道理,还摆出了他们难以跑掉的事实,扑灭了一干白役最后的侥幸心理。
王苍鹤见不但几个白役气势一泻千里,那个浑人黄正也直接愣在当场,进退不得,知道一时半会儿,这几人再难鼓起勇气对自己动手,于是径直摊开双手,开始携胜势威逼起几人来。
“怎么样?你们现在是冲过来杀了我,然后抢了我的银子,在今晚买顿断头酒喝?还是现在直接伏法?”
陈虎两步跨到还提着凳子的浑人黄正身旁,对着黄正就是一巴掌,然后双膝便是一软,拉着黄正一起跪在地上,一颗头颅啪啪地撞在地上,没口子地告饶不止。
“王公子!刚才只是他的胡话而已,求公子放过我们吧!”
王苍鹤无视了跪在地上的两人,几步走到酒桌旁,自顾自拉过一把椅子。拿起一壶酒,一口鲸吸,把壶中的残酒一饮而尽。这才转过头来,俯视着陈虎,用冰冷而稳定的语调,慢条斯理的说道:
“想我放过你们?行!变成自己人就行!”
“自己人?”
陈虎的抬着头,仰视着王苍鹤的目光中,透出了无尽的疑惑。
“我初到江南,现在还缺几个熟悉本地风俗的帮闲!”
砰得一声!王苍鹤把酒壶扔回了酒桌,然后一边用食指在桌子上不紧不慢地敲着,一边用不缓不急地对陈虎解释到,声音一如既往的生冷、稳定。
陈虎一听事情居然如此简单,心说我们现在正缺少一个靠山,而眼下这位王公子有学问、有手段,不正是天上掉下来的靠山吗?于是陈虎连其他几人都没问,直接开始对着王苍鹤大表忠心起来。
“我们几人以后一定都唯王公子马首是瞻!”
王苍鹤别了别嘴,心说谁要你们马首是瞻,如果只是收几个随从,需要我如此卖力表演吗?我要的可是我自己可以生杀予夺的狗!于是王苍鹤再次拿起酒壶,轻轻地啧了一口,然后好似无意识般的说道:
“那找个书吏写个文书签了吧!”
陈虎一听文书,立即从天降馅饼中惊醒,望着好似并不在意的王苍鹤问道:
“签什么文书?”
“当然是自愿卖入我王家,当家奴的文书!”
王苍鹤一副你这都不懂的样子,直接让陈虎心里一突,然后王苍鹤口中的话,果然证明了陈虎先前不好的预感。
“什么?王公子不是说帮闲吗?”
陈虎一听王苍鹤的话,立时大惊,陈虎像是受不了这种转变,胀了红脸看着王苍鹤,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帮闲跟家奴差别可大了去了,前者只是跟班打手,而后者生死皆在别人的一念之间,虽然大明规定了家奴的各种权益,也立法限制了主家不得虐待奴婢。
说什么非折伤勿论,至折伤以上,各减杀伤凡人奴婢罪二等,大功减三等。致死者,杖一百,徒三年,故杀者绞,过失杀者各勿论。
但大明律也只是纸面上的东西,实行这些都是要靠人的!这些话听听就罢了,大明法律还规定庶民之家不得养奴,可现在谁会管这些东西?
陈虎自己就见过不少被打死的奴仆,各种心态已经扭曲的世家大族,从骨子里就不把奴婢当人看。陈虎几个白役现在处境虽然不好,但大多是破家之祸,绝对还没到卖身为奴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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