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云滟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熟悉的寝殿里,格子窗前垂着淡绿色的垂帘,外头的阳光柔和不刺眼的洒进来,照亮了整个寝殿,也让她看清楚身边男人苍白的脸色,他这是睡着了吗?
她调动了下此时面朝外的睡姿,改为了面朝里躺着。
她靠近他,伸手抚摸上微凉的脸庞,见他睫毛轻颤动两下似要醒来,她眼底浮现欣喜与安心的神色。
她缓缓的偏头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感受他因呼吸而起伏的胸膛,她鼻头一酸就忍不住哭了。
一天一夜的担惊受怕,那样的痛,可是他不在,她娇气了又给谁看去啊。
“没事就好,这是最后一次,从今以后,我定然拼尽所有,也再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宫景曜伸手紧抱着她的身子,胸膛的冰冷湿意,那是她的泪,她又因害怕而哭泣了。
“不!我不要你拼尽所有护我周全,我要你一直陪着我,直到我闭上眼睛再也睁不开的那一刻为止。”肖云滟趴在他怀里哭泣,所有的害怕和委屈,在这一刻全化成了泪水宣泄出来。
宫景曜抱着她,让她哭,不宣泄出来,她回头一定会因为受惊而生病的。
肖云滟抱着他,一直无声的落泪,直到她哭的眼睛发涩,一股倦意再次袭来,她才再抽泣中,昏昏沉沉的睡去。
宫玉曜在肖云滟睡着后,他才现身,望着床上那对夫妻,他皱了下眉头,才举步走过去,伸手递给了宫景曜一张字条,随之转身离去。
宫景曜看了看那张字条,上面只写了两行字:殷德妃,原名殷宁,为五大毒王之一黄蜂王。
黄蜂王?上次去刑部大牢杀人的人,原来是宫明羽派去的啊。
他这个侄子,亦如当年一般自私呢!
聂瑶是迦摩教主雇佣的人,那殷宁呢?她是否也与迦摩教主有关系?
而这次七哥中毒,肖云裳推的言采小产,会不会都是一人所为?
而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殷宁?
殷宁又会不会就是奉迦摩教主之命行事,故意搅动这场风雨,令他一时疏忽大意,才被迦摩教主奸计得逞抓走肖云滟的?
至于迦摩教主跳崖的事?只要是死不见尸,他就不信迦摩教主会这样轻易死掉。
仙居殿
宫姻娜一直守在床边,那怕香疏影已经没事醒来了,她也依旧冷若冰霜的没好脸色:“吃药。”
“多谢公主。”香疏影背靠在一个红木镶金凭几上,伸手接过那碗黑褐色的汤药,低头垂眸小口喝着,因为药有点烫。
宫姻娜见他这个样子,脸色更为冷若冰霜,伸手夺了香疏影手里的碗,在一旁紫竹捧着的茶盘离拿一个木质小勺,在汤药里搅拌一会儿,这才舀一勺送到他嘴边,瞪着他恨恨道:“就合该让你一口一口品其苦味,看你还敢不敢一次次的这般不自爱。”
香疏影不吭声,只是垂眸面不改色的喝着那苦涩的汤药,真是喝的舌根都发苦了。
可没办法,面前的公主殿下在生气,他只能接受惩罚,以求得公主殿下宽恕。
宫姻娜喂香疏影喝完药,还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伸手向紫竹端着的果脯盘,拈了一颗杏脯喂到香疏影的嘴里,喂完她就后悔了。
紫竹被她家公主瞪了一眼,她很识趣的收拾了药碗下去,果脯盘则放在了床头旁的茶几上。
宫姻娜怒瞪了紫竹离去的背影一眼,又回头看着果脯盘,好似和果脯盘有深仇大恨一般。
香疏影对于她这般孩子气的模样,他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然后,就惹来宫姻娜嗔怒瞪他一眼,他握拳抵唇轻咳了声,垂眸唇含笑意道:“公主要是不喜欢这果脯,可否将它赏赐给在下?”
宫姻娜斜了他一眼,冷哼道:“你寻香公子富可敌国,势力遍布天下,什么世间珍果没享用过?岂会真稀罕本宫这一盘只能甜嘴的果脯。”
香疏影抬眸望着她泛红的脸颊,他真没想这么失礼的笑出声,可是……好!他不笑了,一定不笑她了。
宫姻娜直瞪的香疏影收尽唇边和眼底的笑意,她才脸色稍霁,看向他,又有点别扭的垂眸问:“她比起你的性命,难道真的更重要吗?”
“嗯?”香疏影望着她,愣怔片刻,他才温然一笑道:“九嫂是九哥最为珍视的人,九哥又曾屡次救我性命,照顾我这许多年。当九嫂有难时,我自然是要以命相护的。”
“九嫂?”宫姻娜眉头一皱,稍后又舒展开,似是明了的望着他,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怀疑的看着他道:“你不是在哄我吧?明明她叫你师兄,你也说他是你的……”
香疏影眼角瞥见窗户出有一点黑影晃动,他怕宫姻娜说的话被人听去,便伸手抱了宫姻娜入怀,借用角度假装亲吻,唇凑近宫姻娜嘴角,彼此呼吸缠绕,谁也不敢动一下。
宫姻娜瞪大了双眼,虽然香疏影没有亲吻她,可他们贴的是如此的近,他唇间喷出的呼气,湿润了她的嘴角,熏红了她的脸颊,害她平静了二十多年的心,忽然跳的如擂鼓,乱糟糟的半点也不受她控制。
香疏影与宫姻娜这般的靠近,他们的眼睛对视着,他望见了她眼底羞涩的水光,像精雕细琢的黑曜石,蒙上了一层水雾,更是黑的玉润莹亮,美得令人移不开眼,也勾得让人心不由己的沉沦。
刹那间,两颗心微微悸动。
恍惚间,二人都失了神,乱了心。
香疏影凝望她眼眸,歉意一笑:“不好意思,之前窗外有人,在下一时情急,冒犯公主殿下了。”
宫姻娜的脸颊更为红了,耳根儿和如玉的脖颈也红了。
香疏影也发觉了,他说话的时候,唇似有意无意碰触宫姻娜的嘴角,这很失礼,也破显得有些轻薄人。
宫姻娜在香疏影与她拉开一些距离时,她就躺在香疏影怀里笑了,伸出玉指纤纤的素手去挠他耳朵,这人害羞的可真含蓄,竟然红的是耳根儿。
香疏影脸颊浮现一抹红晕,他立刻扶着宫姻娜坐好,双眼紧闭,默念清心咒。
宫姻娜坐在床边,见他这副老僧入定的样子,她才忽然想起肖云滟给她的忠告。香疏影身中奇毒,不可情绪波动太大,不然……
唉!她怎么就这么记性不好呢?差点又害苦了他。
香疏影这些年都习惯了,在外头的人被紫竹赶走后,他才睁开一片清明的眸子,望着她淡笑道:“我与九哥是结义兄弟,九哥大我月余,我称他为兄长。因为这次公主找了九嫂,九嫂没法子了,九哥才召我来了长安,让我帮公主避过此劫,也顺便为九嫂制造个身份。”
宫姻娜早知道肖云滟许多身份都是假的,这一点小九没瞒她。不过,让香疏影冒充肖云滟师兄的事,小九这个臭小子却没有告诉她,真是欠揍。
“公主?”香疏影见宫姻娜的脸色越发阴沉,他忽然觉得很对不起九哥,因为他可能又说错话闯祸了。
“你好好休息,我去看下小七,他无辜受累,我这当姑姑的该去探望安慰他下。”宫姻娜说话间已起身,不容香疏影再开口说什么,她已转身向着殿门外走去。
香疏影最后还是收回了伸出去的手,无奈一笑叹声气。唉!这位朝阳大长公主的脾气,当真是很不好呢。
不过,她倒是有点像九嫂,爱憎分明,爽快豪气,一点都不像别的女子那般拘泥造作。
宫姻娜可没说假话,她是真的带上新做好的桂花糕,去了长阁殿看望倒霉的宫星曜。唉!这孩子命苦,竟然因为小九他们夫妻的缘故,受了这一回无妄之灾。
宫星曜这次中毒后,醒来也是迷迷糊糊傻呆呆的,好似被人毒坏了脑子一样,看得伺候的宫人,一阵阵的心惊胆战。
这位爷可不能再出事了啊!太皇太后已经很震怒了,这长阁殿的人可全被处置了。
如今,太皇太后正在床边给宫星曜喂药,她年纪大了,可不想真的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母后,我没事。”有许多的事,宫星曜都不能和他母亲说,他必须要找个他母后不在的时间,去找小九好好说说昨日之事。
“差点小命都丢了,还敢说没事?”太皇太后是想起这事后怕,也是恼恨极了宫景曜,要不是他再外惹了麻烦,小七会无辜受连累吗?
宫星曜闻言,不由眉头紧皱道:“这事纵然与九弟有关,可宫里的一些人也逃脱不了干系。母后,知人知面不知心,在这个后宫里,亲情犹如一张一捅就破的薄纸。儿子不想对此事追究下去,母后也别再多问,省得到最后,我们都闹的心寒。”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说,你中毒之事,是和……不可能!他一直敬重你,这回你中毒,他可比任何人都紧张。”太皇太后脸色有点难看,她不愿意相信,她的亲孙子,竟然要害她的二儿子。
他们可是叔侄,在这个皇室里是最亲的,他们怎么可能会互相残杀?
宫星曜望着他母后,神情漠冷道:“母后,这个天下不止九弟可以与他相争,我们这些叔父,也皆有可能与他争那个九五之尊的位子的。”
“星儿!”太皇太后心惊的看着他,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是还觉得自己不够危险吗?
“母后不用呵斥我,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也知道,如果真有那么一日,他必然会毫不留情的铲除我这块挡路石。”宫星曜闭上了双眼,脑海里浮现的是那盒糕点,宫明羽让颂瑞送来给他享用的糕点。
他也想不通啊!为什么他不争不抢,只想做个混吃等死的人,他宫明羽还是对他诸多忌惮呢?
早知如此,他何必当初去跪求几位兄长,更是用他们少年的情义,请求九弟放手呢?
早知宫明羽如此狼心狗肺,他当初就不该以死相威胁六哥,逼得六哥在玉门关饱受风沙之苦多年不归中原。
更是逼得五哥如今都不能活在人前,二哥和三哥更是上了终南山,在宗圣宫出家做了道人。
“星儿……”太皇太后心疼着无声流泪的儿子,当年是她逼迫他做了那些事。可她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她不能让她的子孙后代,到了最后反而成了旁支啊。
“母后,儿臣不怪您,儿臣只是后悔了。”宫星曜觉得,他这一辈子做的最不值得的事,就是为了宫明羽这个狼子,白白的毁了他们兄弟间的情义。
湛如秋自外走来,在寝殿门后低头禀道:“禀太皇太后,朝阳大长公主来探望王爷了。”
“让她进来吧。”太皇太后抬手执帕擦了擦眼泪,对于这个小姑子,她依旧是讨厌极了。
宫星曜依旧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眼角的泪珠儿,映衬着他苍白的脸庞,使他尤为显得脆弱如易碎的水晶。
太皇太后一直都知道,这孩子心里有多苦,他又为何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当初的私心。
可她纵然心疼这孩子,若再让她选择一次,她依旧会选择逼迫他去压制七王。
只因那七个人,除了能以情义迫使他们安分外,便再无别的法子。
宫姻娜带着紫竹和礼物到来,对太皇太后她也双手上下叠着,颔首行了一礼:“见过太皇太后。”
“免礼。”太皇太后淡淡的看她一眼,便淡漠收回了目光,转头为宫星曜拭了眼角的泪珠儿。
宫姻娜抬起头来,依旧是一脸倨傲,一手拎着帕子垂在身侧,一手搭在紫竹手背上,缓步走向了床边。一瞧宫星曜这苍白的脸色,她便是又气又怜。
想当初,要不是他愚孝,非听这老妖婆的话去求小九他们,他哪能落到如今这般颓废不堪的样子?
躲在兰州数年醉生梦死浑浑噩噩,如今倒好,刚来长安没多少日子,又被人害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宫明羽这个后宫啊!可真是一刻都不得安宁呢。
太皇太后瞧着她这儿子也是真不想面对她,她只能无奈的叹声气,起身看了宫姻娜一眼,依旧是百般的不满,连声招呼都没打,便在湛如秋的搀扶下,拿着帕子拭泪离去了。
宫姻娜斜了太皇太后一眼,便举步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推了那装睡的小子一下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瞧瞧现如今闹的是什么事?叔侄离心,母子疏远,弄得一家人跟仇人似的。
宫星曜睁开依旧泛红的双眼,望着这个比他还小的皇姑,他心累的不想说话。
宫姻娜没好气瞪他一眼道:“知道自己岁数比我大,那就别总像个孩子似的对着我撒娇。是,我是你亲姑姑,是你的长辈,可我这个长辈不还小吗?你们一个个的点比我岁数大那么多,却比我还幼稚,你们不觉得丢脸吗?”
宫星曜很想说,这位皇姑说的话太乱,他总有种上句接不住下句的感觉。
“还看我做什么?我心情也不好,别指望我像小时候一样哄你。”宫姻娜是说着说着就是一把辛酸泪,她当年也只是个孩子,就是因为辈分高点,打懂事开始,她就一直带着这几个臭小子。
哭了她要哄,打架她要劝,偶尔群体来个撒娇,就把她扑倒地上弄脏她新衣服,她如今想起来还很是手痒呢。
宫星曜眉头紧皱脸有点黑,小皇姑还有完没完了?这是谁给她气受了?怎么就跑到他这处来撒火了?
宫姻娜训了宫星曜一顿,见他挺老实的还嘴,她才平复下过激的情绪,望着他,忽然愁容满面道:“我给小云和小清去过信了,长安发生的事,我都在信里提过了。小云可能会下山来看看,至于小清……从小就是不爱理人的性子,要不是五岁那年他和言素不知道因为什么打了一架,谁能知道他是会说话的?”
宫星曜依旧保持沉默,唉!三哥那个人吧!孤僻淡漠,不爱理人,不爱管事,不火烧到眉毛,他都不带挪窝的。
当年,别说父皇怀疑三哥是个哑巴了,就连大哥二哥都以为三哥是个天生的哑巴了。
不过,三哥当年为什么和言素打架?言素当年那个柔耐脾气,又怎么会在宫里和一个皇子打起来呢?
言家乃书香门第,最注重礼数,可是……言素那年的确和三哥动了手,听二哥说,言素还把三哥的头给打破了呢。
之后父皇也没追究此事,因为二哥说错在三哥,言素打三哥一顿是轻的,要搁现在,言素能甘冒以下犯上之罪杀了三哥。
其实他一直很好奇,三哥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竟然让言素记恨他到长大?
“哎,哎,臭小子,你又阴险笑什么?毒解了是吧?那把避毒珠还我,这可是父皇给我的护身符。”宫姻娜以往没少送他们东西,可这个避毒珠不能送,这是她父皇送她的最后一份礼物。
宫星曜也没想过要黑她的避毒珠,他双手撑着床坐起来,从床内测的枕头下取出那条项链,伸手递给了她,他忽然皱眉道:“您去信让二哥回来,难道不怕长安城的风雨更疯狂难停吗?”
“疯狂就疯狂吧!”宫姻娜一点不在乎,她把信都送出去了。
除了终南山,她还往建州和玉门关送了信。
至于幽州和雅洲,还有黎洲和慈洲,她也飞鸽传书去了。
要知道,她可好不容易才能嫁出去,她成亲的大喜日子,能不让那帮臭小子都折腾来长安热闹热闹吗?
“小皇姑……”宫星曜想喊住她,可她这做贼心虚走得快的样子,怎么就让他心里这么不安呢?
小皇姑该不会把人都招来长安了吧?当初可说好了,为了明月国安定,除非长安出大事,否则他们全都不来帝都的。
可如今小皇姑……唉!这是要头疼死他吗?
六哥那是个什么脾气?来了长安后,早晚会和宫明羽顶起来,一个一国之君,一个手握重兵的镇南王,他们对上了,那还能有好事吗?
“王爷,碧宁姑娘来了。”一个小太监走进来,低头躬身禀道。
“小顺啊!”宫星曜喊了那小太监一声,就无精打采的趴在了床榻下,怀里抱着个枕头,颓然的磕着眸子嘟囔声:“爷谁都不想见,爷就想这样一觉睡死过去。”
他要是现在死掉了,就不用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了。
“王爷,您还没娶妻呢!如今要是死了,那不亏大了?”小顺是见惯他家王爷要死要活的样子了,今儿吧!估计王爷是又犯病了。
宫星曜想了想,小顺说的也对,他还没成亲生子呢,这时候死了,那不是白来世上活一场了吗?
小顺已出去请碧宁姑娘进来,王爷这是要不吃喝饭不吃的,再这样下去,不被毒死,也会被饿死。
宫星曜依旧半死不活的趴在床边,他还是觉得生无可恋。呜呜呜……小皇姑是觉得他还喘着气,还没死透,所以,要故意再给他找点事,让他一怒之下好自杀吗?
碧宁拎着提盒进来,走到床边,打开盒盖,端出一碗黑乎乎的药,伸手递给那趴床上装死的某人。
宫星曜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双眼接过那碗药,看了一眼,他就想去死了。
碧宁冷酷无情的站在他面前,就等着他喝完药,她好收碗回含冰殿做饭。
宫星曜双手捧着那碗苦药汤子,仰头可怜巴巴的看着碧宁,扁嘴撒娇道:“我想吃糖葫芦。”
“没有。”碧宁在一旁面无表情,眸寒如星,心冷似冰的看着装可怜撒娇的某人。
宫星曜这下真的鼻头一红,啪嗒啪嗒掉眼泪,很是委屈的瘪嘴说:“药很苦,喝不下去。”
碧宁太阳穴一跳,拎提盒的手五指紧了紧,面无表情盯着他哭得梨花带雨的俊脸,心里快烦躁的想揍人。
宫星曜见碧宁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他也不敢再挑战碧宁的耐心了。可是药真的很苦,没有糖葫芦,也没有蜜饯,连颗桂花糖都不给他吃,呜呜呜。
碧宁在宫星曜喝完药后,便立马夺了他手里的空碗,扭头就疾步离去。她怕再待下去,她会亲手挖了他水雾朦胧的眼睛,丢在地上当泡踩。
“呜呜呜……呜呜呜……”宫星曜在碧宁走了后,他就一直抱着枕头哭个没完。
小顺走进来,一见他家王爷哭的这般委屈可怜,他忙跑过去跪在床边地上,一边拿帕子为他家王爷擦着眼泪,一边又紧张的关心问:“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碧宁姑娘欺负您了?”
宫星曜依旧怀里抱着个枕头,抽抽涕涕的看着小顺,脸颊上沾着泪,他望着那明亮点格子窗,百无聊赖的说了句:“日子太枯燥乏味了,爷不哭一场解解闷,这日子还怎么过?”
小顺嘴角抽搐一下,依旧为他擦着脸上都泪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王爷真是好兴致好才情,小顺就从没想过哭还能解闷。”
宫星曜斜了小顺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你滚吧!本王不想见到你,出去和所有人说,都不许进来打扰本王的好兴致。”
“是。”小顺低头应了声,这才嘴角含笑起走了。
小顺一离开,宫星曜就翻身躺在床边,双脚在床里头,他哭着喊着唱:“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小顺出了门后,在外头不由感叹一声:“王爷这是思春了啊!”
唉!都是他太笨了,想王爷都老大不小了,他咋就没到给王爷安排美人侍寝呢?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宫星曜还在关着门的寝殿里思春高歌,唱的那叫一个吓人。
宫明羽这是刚忙完政事,都没去看小产都言采一眼,就忙来长阁殿看他这位七叔好点没有。
谁知他刚一脚踏入长阁殿,就听到他七叔凄冷哀怨的歌声。
明明这首《子衿》很相思情浓,为什么他七叔能唱的这般凄凉悲催,催人泪下?
颂瑞也是听的头皮发麻,七爷这是咋了?怎么是又哭又笑还唱歌呢?这幸好是大白天,要是换了夜里,就七爷着功力,能吓得鬼再死一次。
宫明羽忽然觉得有点冷,好好的长阁殿,在火辣的太阳下,竟然透着几分阴森恐怖。
“皇上,凤兰王似乎心情不好,要不然,您还是明儿个再来探望他吧?”颂瑞觉得吧,就七爷此时这凄厉鬼叫的情况,真不适合有外人在场。
宫明羽本来听了颂瑞点话,还有点犹豫的,毕竟是一国之君,那能被一个人唱歌,就给吓走了呢?
可接下来,他听了宫星曜嚎点那一嗓子,他就再也忍不住那种心里发毛的冷意,扭头就带着颂瑞一起逃出了长阁殿。
这七叔是不是和九叔太过于亲近了,害得他也染上疯病了?
曾经那头一年,他把宫景曜关在大明宫的太液池蓬莱山,那个半夜阴森的鬼笑声哦,把他吓的夜夜做噩梦。
最后没办法,只能把她送去骊山的华清宫了。
可他七叔不能送走啊,这吐蕃公主九月就要来长安了,这位性子狂野,家的夫君必须只能有她一个夫人。
所以,如今适龄的人,还没有成亲的王爷,只有他六叔、七叔、十叔、十一叔、还有他那个弟弟这些直系皇族了。
可这些人里,他唯一能放心的,就只有七叔一人。
其他人,他都信不过,绝不可能让他们娶个番邦公主为正妃。
小顺在看到宫明羽离开后,他就忙转身跑向后殿的主寝殿。
宫星曜还在半死不活的躺尸嚎嚎,直到小顺推门进来,他才翻身趴在床边忙问:“怎么样?他被吓走了吗?”
“回王爷,皇上被您吓走了。”小顺先去倒了杯水,这才走过去,服侍他家王爷喝水润喉。
这么一通喊,他真是担心王爷会把喉咙喊破了。
宫星曜喝了水后,就下床急吼吼的说:“赶紧给爷更衣,爷要去看小九。”
“王爷,您身子还虚着呢!要不然,还是明天再去看太上皇吧?”小顺在一旁皱眉道,昨儿刚解了毒,今儿就又要乱跑?
他真觉得,这个不是他家王爷,他家王爷就没这么精神过。
宫星曜自己穿好了鞋袜,见小顺还杵在一旁皱眉,他那双一贯笑眯眯的睡凤眼眸光一冷,伸手五指紧掐住小顺的脖子,嘴角斜勾几分邪魅道:“小顺,爷能有力气一手扭断你的脖子,你信不信?”
“信……”小顺白净秀气的脸上涨红涨红的,他双手握住他家王爷纤细的手腕,真实的感受到,这只手是多么可怕的杀人利器。
宫星曜也就是向小顺证明下,他绝对没有虚弱到连几步路都走不了。
小顺抚着自己的脖子打喘着气,一见她家王爷瞪他,他吓得忙跌跌撞撞跑向柜子,忙打开柜子为他家王爷那衣服。王爷好多年不发威了,他真的差点忘了,宫氏到皇子,那是打小就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啊!
“小顺,快点!磨磨蹭蹭做什么呢?你家爷我是去看兄弟,又不是去相亲,你挑个什么劲儿的衣服?”宫星曜不耐烦的皱着修眉,这个小顺,真是越用越不顺手了。
小顺也就胡乱拿了一件藕色绣玉兰花缠枝纹的圆领袍衫,便跑过去赶忙为他家王爷更衣。
宫星曜还是哀愁,因为接下来,真是群魔齐聚长安了。
仙居殿
宫姻娜回去后,就去见了香疏影,把避毒珠项链丢个了香疏影,她在床边坐下,看着香疏影,神情倨傲道:“我父皇说了,我要看中了谁,就向他下聘,直接收进紫凤宫当驸马。如遇反抗者,直接处以宫刑。”
香疏影忽然觉得大腿根有点冷嗖嗖的,手里这个玉润冰凉的吊坠,也变得犹如烫手山芋,他是想丢都不敢丢。
宫姻娜被他看得红了脸,伸手拿了茶几上的金凤凰面具扣在他脸上,偏过头去故作镇定道:“你没有反抗的权利,如果你不愿,我就把你……把你……”
“把我处以宫刑,留在身边当内侍?”香疏影很是淡然的接话,透过金凤凰面具,他望见她耳朵和脖子都红了。
宫姻娜转头瞪他一眼,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别人拿她没办法,平生第一次被人堵的哑口无言,这感觉可真是太不好了。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