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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侍卫是怎样坑成的》第二十章 树林黑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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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的时候,许是气候不好的问题,王妃的身体开始是时好时坏起来。王妃向来有些体弱,这一病更是病去抽丝,急得广王跟江奂在王妃寝殿跟议事殿之间来回跑,两个人看着都瘦了一圈。

秦澜就很忧心。她心想,别王妃没倒下,世子先把自己给折腾倒了。

不过,这还真不是她能插手的。王府御医定的自有一套调养办法,实时监控这些主子们的健康状况,平常再来个药膳啥的,简直是连见缝插针的余地都没有。

但是极具冒险精神的秦澜怎么可能错过任何一次良机。于是她拍拍脑袋瓜子,抽个机会就跑到世子的小厨房里去了。

这会儿正是开始准备午膳的时候,厨房里一片烟雾萦绕。秦澜到了,却不先进去,只立在一片小窗旁边,悄悄探着头往里面看。

“哎呦,我的天呐。”就听一个微胖的妇人忽然低叫了一声,忍不住拍了拍额头。“瞧我这记性——忘记放盐了!”

虽说她的声音不高,但是嗓门倒大,秦澜眼睛一转,就往她身上看去。

这妇人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穿着一身棕色的交领襦裙,看起来有些发福,一张圆脸上浓眉大眼的,还有两个微圆的双下巴。正是邓齐的母亲邓大娘了。

邓大娘说完,哈哈一笑,也不见得多少懊恼,从手边一个罐子里抓了把盐撒上。

倒是旁边的人打趣她:“邓嫂子,有福的人才多忘事呐!我看你这几天劲头足得很,比前一段没生病时还好些,难不成是有了什么喜事不成?

邓嫂又是一笑,在手盆里洗了手,又在围裙上抹了一把,拎起菜刀开始切菜,动作干净利落得很。

“喜事倒没啥。”她露出双颊上两个小小的酒窝来,看起来很是慈爱可亲。“只是这人一病吧,等病好了,自然就知道惜福。再说,我觉着有人挂念,心里高兴!”

说话的另一位大娘语气里不无羡慕:“嗨,谁说不是呢。莫说你那一双儿女,便是世子身边那个秦小子,我看对你好得就没话说。你那治咳疾的药,就是他给你送来的吧?到底是世子眼前的人,有脸面,指不定是找哪位御医求的药哩。”

邓嫂没再说话,只是矜持地笑了笑,眼角眉梢却是掩不住的欣慰自得之色。

她顿了半晌,脸上的神情却忽然变得有些担心,语气也低了下来:“那孩子对我好是好,就是……”

秦澜眼见说到她自己,本来准备出口的招呼也咽回去了,忙伸直了耳朵往里听。眼见旁边有人来,她又赶紧匿了身形,心神却还系在里面,想听清楚邓嫂说了什么。

“就是那孩子太实心眼。”邓大嫂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着,就触犯了世子,好好一个亲卫,做成了常侍。我这好几天没见到他,这心里真是提心吊胆地难受。咱不求多福多贵,但人得好好的不是有机会,还是得好好劝劝他。唉,我那口子……”

她嘟囔了一句,便把案子上的菜一捧,扔进了锅里,顿时屋子里“噼里啪啦”地炸起声来,后面秦澜却是没听见。

秦澜摸了摸鼻子,觉得有点心虚。大娘嗳,这倒不是什么惩罚,做常侍这事儿,可是我自己蹦跶蹦跶撞上去的。

这邓大娘做了十几年的厨娘,秦澜刚进府的时候就认识,还早在认识邓齐之前。她那个时候被打发成厨房小杂役,人又呆又傻,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到后来连饭菜都被克扣。还是邓大娘偶然发现之后,实在看不过去,经常叫着秦澜跟他们一起吃饭,这才不至于秦澜连饭都吃不饱。

更何况……

秦澜这边正想事,邓嫂却已经眼尖看见了她,不由哎呦了一声,提高了声音:“秦澜,外面是你吧?”

秦澜被抓包,干咳了一声,扬起小脸回应道:“大娘,是我,您先忙,我在外面坐一会儿。”

邓嫂爽快应了一声,没过一会儿就擦了手出来,明显是加快速度,把手里的活干了一段落了。

“小澜,我正说呢,几天没见着你了,正巧你就来了。怎么样,钱还够用吗?”邓大娘拉着她,前前后后打量了一下,见她没什么大碍,才算是放下了一颗心。

秦澜抚了抚额头,拉着邓嫂坐下:“够用够用,我有薪水的,吃喝不愁,你放心吧。”

她解释了一下近况,安抚了邓大嫂一下,又特意挑了几件趣事来讲,来打消邓大嫂心中担忧。她虽说生得瘦削清癯,但是轩秀可人,面容稚嫩,又对邓大娘心存孺慕,这番逗趣下来,直把邓大娘逗笑得见牙不见眼。

两人闲话叙够,邓大嫂自己就慢慢地捏住话头,问她有没有什么事。秦澜本就是想要找她帮点忙,顺便来探望她,见邓大嫂问起,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不由搓了搓手,有些腼腆地开口:“大娘,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邓大嫂很稀奇地看向她:“什么事?小澜,你想娶媳妇啦?”

秦澜俏脸一红,心道:娶媳妇倒没有,嫁媳妇倒是想啦。

她缓了缓心神,这才镇定道:“这几日府上事多,听闻王妃跟世子的身子都不大好,我心中有些忧虑,总想着能不能做点什么。偏巧我前两天想起来,我以前……”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以前偶然中听说过一种药羹,去滞除障,治心气内虚,所以想跟你请教一下应该怎么做是好。”

邓大嫂满以为她是要戴罪立功之类,笑骂了一句“小滑头”,便让她在外面等一会儿,待事情齐备之后再用炉灶。秦澜哪有不听,连连称是,待晌午事歇才挤进厨房跟邓大嫂嘀咕起来。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一头汗都湿了又干了好几回,秦澜这才好容易捣鼓了一蛊汤出来。她没什么好想法,就是近几日江奂脾胃不好,纯粹想给世子开开胃,于是用荷叶、粳米、葛根、银耳、西洋参等等用冰糖调味煮了稀粥。

这东西她小时候就偏爱吃,所以想煮来试试,连邓大娘都说口感不错,料想世子应该也会喜欢。

待做成之后,秦澜急着回去,连多尝两口都来不及,跟邓大嫂道别之后就端着东西往世子府走,觉得心中真是满满当当。

“十八俏娇娘,洗手做羹汤……”她一路走,一路还乱七八糟地哼歌,全是自己随性捏来的曲子,真是喜滋滋地好不快活,脚下的步子却丝毫不慢。

正是五月近夏,树木葱郁,花草齐长,广王府作为亲王府邸,叶林竹海、花丛石雕、池塘流水、亭堂幽道是一个不少,这不短的一条路走下来,光影相庇,竟然也不觉得怎么热。

途中经过一小片树林,秦澜却是悄悄放慢脚步,提前瞄了两眼。哎嗨,无怪乎其他,这里向来人少,只是她曾经在这见过丫鬟小厮在这拉小手,自那以后,每每打这经过都要提前望望风声,省得自己什么时候做了瓦亮瓦亮的电灯泡冤大头。

她想着,不由偷偷笑了一下,随即面色不显地加快了脚步。

眼角又是一道黑影窜过。

秦澜蓦地想起前几天集会竹林里的影子,不由停住步子,蹙起了眉头:“小黑?”

她仔细往里面盯了两眼,树林里面花木不少,深深层层的,倒也没什么晃动,好像刚才是她眼花。

“你这祸胎,到处乱跑,冲撞了谁我可不管你。今天可是给你留了银鱼干了啊,要吃自己跑回来。”

她又瞥了两眼,似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两句,这才转身继续走。

便在她转身的一刹那,一只银光迅速地从树林中破空而出,眨眼就到了秦澜背后,眼见就要刺中她身后大穴。

秦澜方才就起了疑心,这会儿自然不敢大意,上身一侧,身形急退,两步闪到了一边。

没曾想,她身体闪开之后,手中的汤蛊却是没有抓稳,当即摔落在草垫上,“啪”地一声闷响,碎作了一堆。

秦澜双手虚托着,像是有点不敢置信,竟是对身边的动静都熟视无睹,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呆了一瞬。

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有些事情,就像这蛊羹汤一样,就在刚刚,突然被打碎,再也回不去了。

这心神恍惚之间不过一瞬,就有一道身影从树林草丛中扑将出来,一道剑光直指她腰眼,直到近了身侧,秦澜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后缩,却是已经被人斩了一个衣角下来。

秦澜定神一看,就见一个黑束短装的精小男子,黑皮蒙面,手执一把软剑再次向她劈来。

她心中实在是抑郁愤恨,眼见自己的一番辛苦都打了水漂,这人却不分青红皂白就要下杀手,当即冷笑出声,从腰间拔了长剑出来。自那日比试之后,她已经遵守诺言给这把剑重铸剑鞘,平日里小心打理,这会突露锋芒,竟是剑光一闪。

这人显然已经埋伏多时,净挑无人处下手,这会儿就是呼救也一时半会儿赶不来人。何况对方不知深浅,一张口说话就外泄内力,首先落了下风,再加秦澜正想为自己刚刚无来由的预感找个发泄口,当即长剑疾甩,猛地朝黑衣人回攻。

这一招着实凌厉,黑衣人脚步一晃,微微让开,软剑又倒卷回来,左手出掌,右手出剑,远近加攻,来势逼人。

秦澜多守少攻,脚步微动,一边严防剑掌,一边打量这武功路数。只可惜她多呆在王府中,所见甚少,这招式又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时竟然想不出谁来害她。

然而,此人显然内力雄浑她许多,一剑一掌,风声瑟瑟,秦澜刚开始尚能守住空门,时间一久,竟然身形微滞,眼见就要挡不住强攻。

她虽跟陈贯习武数年,但是入门较晚,而陈贯的武功路数较杂,且一意教她保命,伤人取命之术竟是只占小半,更别提以攻克攻了。

这一念之下,黑衣人趁隙进攻,当下在她右胸破绽处变掌为抓,顷刻间就要抓到胸前。秦澜心中大急,危急之中激起陈贯教她的保命法门,自扭筋脉,竟是瞬间缩挫开去。

就在这么一个来回,秦澜却是心神一闪,电光火石之间大叫出声:“无耻奸贼,你上次偷袭我的那个兄弟可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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