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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侍卫是怎样坑成的》第二十一章 生死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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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见她叫破,当即冷冷一哼,声音低哑难听,宛如破铜锣。他索性扔了长剑,双手作爪,分抓秦澜左右两臂。

秦澜倒是哈哈笑出声来。她一边闪躲,一边用剑格挡,剑光如游龙般在周身游走。

“前辈,声音为何这么低哑难听,难不成前辈名讳就是破铜锣不成?巧了巧了!后生名唤破喉咙啊。”

她此时已经大概猜到了这蒙面人的身份,立即心下分晓,决定多拖延片刻,从这人嘴中问出话来。

“我道前几天看见的是什么猫猫狗狗,原来是这位黑衣大侠暗中戏弄。想来这位高人身矮志坚,不以自己残疾为耻,反而废材利用,扮惯了这些小畜生,当真是一门精妙无比的学问。”

那黑衣人见她说得乱七八糟,语义都不通,却句句骂他,实在难听,不由恨恨啐了一句:“贱人!休得胡言乱语。”

秦澜瞅得机会,一脚踏上黑衣人所弃剑柄,脚背脚掌两个起落,便把两把剑都分握在了自己手里,立时左软右刚两把长短剑分别递出,在身边划出一道剑圈,转眼间格挡住黑衣人的十几招。

她知道这人手上厉害,一边小心防御,一边继续扰他心神:“你那兄弟三月前也是这般偷袭于我,却比你卑鄙还要更上一筹,他那日在我身上下毒,欺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女,还扰我心智,逼我病发,当真是连猪狗都不如了。”

秦澜说着,当真咬牙切齿起来。要不是那次意外,师姐怎会出门寻药,师傅怎会落人把柄,虽说自己后来也阴差阳错得了许多好处,但是到底是险些丧命,总归心中不平。

她心中一恼,硬是加了三分剑势,趁机分刺黑衣人胸前两穴,一击不中,挽剑再刺,两把双剑直叫她舞得如数条银鞭一般。

黑衣人嘎嘎一笑:“不错。只是他自己才疏命贱,竟然没能取了你的命去,回去了也是一死。这等废物,死了也罢!”

他说着,右爪突然一转,秦澜警惕挡住,却万没想到这是虚招,当即眼前一花,右手腕一阵刺痛,手中剑已被打去,赶忙退身避开。

她心头大骇,匆促之间,只觉得自己的右手一阵鲜血淋漓,随即麻木,流出一缕黑血出来。

“混账!”秦澜咬牙在右臂划开一道血口,已经腥黑发臭的血液登时喷射而出。她捏紧左剑,心里万分后悔自己又犯了托大轻敌的毛病,心知今天可能要认栽,不由拼命仰头一声长啸,只求有人能早日赶来救援。

她一声啸罢,又低头提剑欺身而上,竟是不求自保,但求留敌,黑衣人自然不想先把命留下,所以顾忌颇多,一时只能给秦澜多添伤口,却是拿她不下。

“你且乖乖送死吧!你左手剑柄上也涂了毒,当知自己是自身难保,何必还要再死得难看。我劝你早早了断,好寻你父母团聚去!”

秦澜听得心头火起,真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同归于尽。她狠狠咬舌,嘴角留下一行血迹,目光怨恨地紧紧盯着黑衣人,觉得自己心中憋闷难言。

就这么一顿之间,她右肩又受一抓,衣服被撕掉一大片,一个黑爪印赫赫醒目,当即血孔出血,往后踉跄两步。

她抹去嘴角血迹,凄声喝道:“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怎么有脸提我父母!你们害死我方家四十三口,便不怕冤魂半夜索命么!”

她心到怨愤处,竟是恍惚看到当日方家被灭门的惨烈画面,眼前尸体纵横,血迹交织,却被一把火烧了方家府邸,连全尸都没能留下。

秦澜心中痛极恨极,被死死压制住的怨念和杀欲再次浮现,双目登时浮上一层血红。

黑衣人见状,心道不好,刺激太过,反激起她疯魔病症。但他转念一想,这贱人已经身重二毒,又面白形虚,额黑唇紫,明显是失血过多,毒气攻心之兆。何况她走火入魔之症只是听传闻,先前没得手的人说起,难免会为了脱罪有夸大之嫌,想来也不足为惧。

他心念至此,于是仅仅提了警惕,嘴下却不留情:“你这等祸害家人的冤孽,早该死啦!否则为何你方家满门皆被屠,只留你这个妖物。你当前几日追的那动静,真是那只黑猫不成?我等早就设下陷阱,引你前来,那妖祟却偏偏又把你引开了去。黑猫向来邪异为妖,那畜生又怪异得紧,你终日与它为伍,不是命中带煞的孽障又是什么!”

“好,好,好!”秦澜惨笑,连说了三个好字。“我方家人该杀,该死,我方甯就该是孽障,你们这些天杀的屠夫,却活该好好活在世上。”

她迎着爪风,不退反近,连左剑也丢了,同样曲爪而上。

黑衣人心中惊异,只见秦澜所用招式,与刚刚自己所用之招只差分毫。他心头一震,抬眼看向秦澜,就见她眸色已经近血,瞳孔倒竖,当真如同妖孽一般,不由隐隐有些发怵。他不敢用爪直接,抬起右臂挡开,却没想到直接被五指穿透入骨,当即痛呼出声。

“你!”他连连后退,看着自己小臂上五个深可见骨的血洞,说不清心中是惧是惊。这金刚爪是他师门所创,虽说其它派系有相似的功法,但是同源不同式,他自然看得出来。想来秦澜的师傅机缘之下学了几招去也不足为奇,但是眼看秦澜功力,竟是比他苦练十年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何况他蓄甲多年,日日练功,指尖早就非寻常人能比,这……

黑衣人定睛一看,果见秦澜十指已经鲜血淋漓,全甲并断,只是她的神色却有些诡异漠然,仿佛不知道十指连心之痛一般,直看得黑衣人心头打鼓。

秦澜一举得手,却不再动了,只两步站定,虚握着手指看指头上的黑血。她嘴巴微噏,声音低沉,断断续续地发出几个音,黑衣人又惊又疑,竟是半个字都听不清楚。

他警惕提防着,后撤两步,再次寻找下手时机。他眼见秦澜依旧没有动作,悄声上前,嘴里却问道:“你说什么?”

然而他一句未问完,那个“什”音还咬在齿间,却突然惊恐至极地睁大双眼,目眦欲裂,嘴巴保持张着的形状,面色慢慢变得涨红,而后变得青紫。

他喉咙间发出意味不明的“嗬”、“嗬”声,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眼睛暴凸,额上青筋毕露,突然间脖子一歪,再没有生息。

他喉间插着一只手,五指纤长,指节圆润,正有着成捧的鲜血顺着上面涌出来。秦澜眼翳通红,面无表情,松开支撑着黑衣人的力量,将右手慢条斯理地抽了回来。

更多的鲜血从喉眼中喷出来,不过一会儿就黑结了一层,流势渐缓,秦澜淡淡看着,像是没有灵魂一般,竟是慢慢勾起一个诡谲的笑容来。

“我说……你们活在世上,不打紧,我送你们去死吧。”

这一番变故歇了片刻,远处就传来几声呼和声:“这边,这边。”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

此场生死拼杀,说来极慢,却实在发生在瞬息之间,总共加起来前前后后也不过片刻。

秦澜却一直静静站着,仿佛没有知觉,而血液和心脏都像是自己在拼斗一般。她脸色忽青忽白,瞳孔忽黑忽红半晌,终是精力交粹、五腑俱伤,内贫外毒,再站立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

……

火光如舌,跳跃着攒动,仿佛要吞噬夜空,空气中是满满的铁锈般的血腥味,弥弥散散,无穷无尽。地面上蜿蜒着一滩一滩尚未干涸的黑红色血迹,尸身横陈,悄无声息,偶尔还有断臂残肢散落在地上,阴森腐白,血肉模糊。

明明是除夕夜,周围却是一番诡异的死寂,宛如霎那间人间变成修罗场。

方甯张大了嘴巴,却半点发不出声音,只眼泪啪啦啦地往下落,却不能遮掩眼前惨景分毫,反而让她看得更清晰。

“不,不。”她的双手颤抖着,腿一软跪了下来。她的脸也颤抖,嘴巴也颤抖,甚至不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她发不了声,她只是张着大嘴,眼睁睁地作着无助的嘴型:“不……”

“娘子……”

这声音十分微弱,几不可闻,几近痉挛的方甯却是猛地抬头,伸手支撑着身子,踉踉跄跄地站起,往发声的地方跑过去。结果刚刚迈出两步,她脚下一软,当即摔了下去。

她咬牙站起,继续摇摇晃晃地边走边摔,最后索性连滚带爬地移到一扇被砍破的门扇旁边,就见到一张涕泪纵横的脸。

“娘子,娘子,你怎么在这……”张嬷嬷的声音里带着嘶哑的哭音。她一条腿被门板压住,眼见已经断折,只能在此等死。

张嬷嬷苍老的脸上泪水横流,先是一种狂喜和惊愕,随后是掩饰不住的悲痛与惶恐,她颤抖的粗粝的手掌抚了一下方甯的脸颊,随即把她推开,低声嘶吼道:“娘子,你快走,别回来,快走,快走,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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