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的一箱珍珠、美玉耀眼生花，拇指大小的珍珠浑圆无瑕一般无二，须卜库思一扫近日的阴霾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假意推辞一边叫人将珠宝收好。

“你怎么到王庭来了？如果让塔娅那娘们知晓就糟了。你也看见了，那娘们仗着单于、太子给她撑腰，狠着呢！”想起塔娅将他赤身缚于王庭任人观赏、作践，受尽侮辱，须卜库思就怒火中烧。

“将军所受之苦，下官感同身受，回去后必上禀代王，定有重谢！本不该如此唐突，这些时日不闻将军消息，代王着急，下官只好冒险一来。”沉默片刻道，“这塔娅公主究竟是什么人？恕下官耳拙，以前从未听说过。”

须卜库思啐了一口：“什么公主，是稽粥捡回来的，当个宝似的。这娘们不知会什么妖法，不但把稽粥迷得七荤八素，还把大单于哄得团团转，冒顿征讨月氏，居然将后勤补给和王庭部分政务交给了她。”

“根本没有妖法！”须卜阏氏掀帘而入在须卜库思身边坐下，“哥哥该想想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图逞口舌之利有何用！”

须卜阏氏出身匈奴三大贵族的须卜家族，是稽粥的大阏氏，当初冒顿将稽粥骗回匈奴将此女强塞给他，稽粥心虽不愿却不敢违逆父亲，只得娶了。

“大单于最为爱才，塔娅公主虽非冒顿亲生，然其聪明能干，为大单于出谋划策作了不少事。这些年我匈奴对月氏用兵甚频，每战皆有所获，前方有消息传来，月氏不料大单于寒冬出兵，毫无防备，大单于连破数城大获全胜。若无塔娅公主这些年来疏通各种关节，备下丰厚物资，大单于焉敢在冰天雪地之季动兵，又焉能有此大捷。大单于不厚爱她又厚爱谁！”须卜阏氏故意在宋昌面前提起物资，就告诉宋昌代国物资遗失皆塔娅所为。

宋昌适时献上礼品，各式钗环构思精巧，作工精良，须卜阏氏甚是喜欢。

“我汉廷愿与匈奴永为兄弟之邦，其实大单于只要需要，我们定会双手奉上，塔娅公主却行偷摸之事，分明是想挑起汉匈两家的纷争。她来历不明，背后定有人指使，于大单于征讨月氏之机，挑动汉匈仇怨，好渔翁得利。”

须卜库思连连点头，宋昌见机可乘，继续道：“如此危险之人应该尽早铲除，以绝后患！”

“放肆！”须卜阏氏大怒，“塔娅公主对匈奴忠心耿耿，你污她为奸，挑动我们内讧，分明是想得渔人之利，居心叵测。”

宋昌对稽粥私恋塔娅，须卜阏氏不满已有耳闻，不慌不忙道：“下官听闻大单于有将塔娅公主许配稽粥太子之意。”

“胡说八道！”须卜阏氏怒不可遏。

“下官是不是胡说阏氏心里跟明镜似的，那时塔娅上携大单于之宠，又揽太子之爱。大单于千秋之后，太子登位，大阏氏之位花落谁家就不好说了。”

宋昌说中了须卜阏氏的心病，他看出了她的恐慌，静静地等着她的答复，须卜库思怂恿道：“妹子，宋大人言之有理呀！”

“闭嘴！”转而对宋昌道，“我也不瞒宋大人，太子对塔娅是好得没话说，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把自己的近卫队都配去保护塔娅。其实我并不反对太子再纳阏氏，可塔娅偏偏不愿，却又私下与太子勾勾搭搭，为此我和太子常起冲突，我和塔娅也早有嫌隙。太子不但冷落于我，还对我生戒备之心，凡我接近塔娅，就疑我对塔娅不利。我恨不能早早将她除去，却是心有余而心不足。”

“下官没有让阏氏冒险之意，公主大帐戒备森严，我等亦不敢妄动。不过老虎总有打盹的时候，人也难免有落单的时候……可是我们不知公主的样貌……”

“我也不知。”

宋昌大出意外：“阏氏也不知道？”

“非但我不知道，匈奴上下除了大单于、太子和塔娅身边的阿雅兄妹，没人见过塔娅的容貌。也因此传言四起，有人说塔娅公主艳绝天下，有人说她本有倾国之姿，却为奸人所毁，因此再不为人所见。”

须卜库思插言道：“塔娅什么事情都神神秘秘的，我最看不惯，跑去非要看看她样貌不可，却被她身边的叫阿雅的侍女连打带骂地撵了出来。”其实他哪是去看人家样貌，是躲在帐外偷看塔娅沐浴，被阿雅发现，好一通臭骂。

须卜阏氏白他一眼，道：“其实还有一个人知道。”

宋昌兴奋道：“谁？”

“一个喂马的老妇。当初太子将她带回时，她已经奄奄一息，巫医作法多日未起色，眼瞧着就没了，太子整日整日地守着她，眼睛都凹进去了……”想起这事须卜阏氏就恨得咬牙，狠狠扯着锦帕，“哪知那个养马妇人突然跑来，不知道她怎么弄的，居然把塔娅救活了。她在塔娅的大帐一直待到塔娅痊愈，她一定见过她的容貌。你可以去问她，我想她会告诉你的，毕竟她和你一样都是汉人！”

宋昌走后，须卜库思急道：“妹子，你怎么让他去找那个老太婆？那个老太婆又聋又哑，塔娅又对她好得紧，她能帮他吗？她要是捅到塔娅那里，牵出我们就不堪设想了。”

“慌什么！那些汉人对我们匈奴人表面上和颜悦色，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她是帮汉人还是帮塔娅尚未可知呢。她若是帮汉人，我们正好借他们之手除掉塔娅；她若是帮塔娅，一旦宋昌等人被擒，我们暗地将他们诛杀。而汉廷大臣被诛匈奴，汉廷必然追究，汉匈战事再起。大单于忙于征讨月氏，不愿与汉廷再启战端，战事一起，大单于腹背受敌，追查之下皆由塔娅所起，大单于必然不满，为与汉廷重修旧好，说不定会将塔娅交与汉廷。”

须卜库思竖起大拇指：“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妹子，真有你的！”须卜阏氏嘿嘿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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