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白马云间》第45章 景同安定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冬日渐深。

因着身份暴露的危险,又无杜源在旁协助,念稚被方竹勒令安分的待在宫中,不得随意外出惹事。念稚自知理亏,又怕惹了自家兄长生气,于是也就格外听话,无聊是无聊些,但天气冷了本也无心多加走动。于是乎闲散度日,倒也没有发生些旁的事情,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只怀疑那夜的戒严是因了别的缘故。

不是念稚过于迟钝,而是北梁上京确实平静如一潭死水,那夜戒严倒像是只奏了一段的《十面埋伏》戛然而止,让人揣摩不出其中的意味。而反观南易,在公主怀瑾回国之后,便大肆宣扬北梁文化,主和派枯木逢春,借此机会大做文章,两个派系斗争更遽。

“三哥,怀瑾公主如此,只怕计划...”暗室中,四皇子将密信接过读了一遍,皱眉道:“要我说,就应该早点把元方竹给了结了,都说元方竹师承闵珩,必然懂些医理,找个太医一试便知。”

三皇子摇摇头:“这却做不成实际证据,只要南平王府咬定在京的这个就是元方竹,父皇即使心存疑虑,也不会随意定罪。”

“那却要等到什么时候,如今是他们露出如此大的破绽,我们若不抓住机会,岂不可惜。”

“自然不会,你可记得那兰绣坊的毛家老大。”三皇子面上笑得温柔,眼中却带着丝丝狠厉,“他可是见过元方竹本人的。”

四皇子拊掌:“这便是人证了!我记得他曾请南平郡王到府一叙,当时不知为何被拒了,想来倒是那个冒牌货怕生出事端。”

“正是,前段时间毛老大去淝中走商,我已派人去找他回来,这两日便到。”三皇子将密信沾了烛火,平日里温柔可亲的模样在烛火的跃动下倒显得可怖,“南北之战若打不起来,便也只能挑起北梁内部的矛盾了。”

等闲时光易度。南北如是,景同亦如是。

自从南易公主携使团入北梁后,景同镇内便少了些剑拔弩张的气氛,听一家酒馆的老板说,从那日开始,每日入夜酉时三刻,南易的陆初将军和北梁的何冠廷将军两人便会在此对弈一局,不少人见过,输赢却是不曾得知。

这一日,陆初接到了皇上撤兵的旨意。

消息携裹着肃杀的秋风吹入军帐,猎旗呼呼作响,陆初凤目微斜:“早前公主携使团入南易,我便知道有这一天,只是可惜了我的战马,还未尽情奔腾便要撤退。”

知道自家将军好战成性,听到这话,左副将汗颜:“先前太子殿下带您来这,便存了挑衅的心思,如今两国安定,倒也甚好。”

陆初轻轻拂过自己的佩剑,削葱般的玉指触碰着锋利的刀尖,艳绝的面上流露出惋惜之色:“周水枫在我这个年纪,杀敌饮血,数以万计,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如此。”

左右闻言皆是汗颜,陆初所言周水枫,乃是南易威名赫赫的女将军,也是陆初的母亲。跟过母女俩行军的文军师知道该怎么说话,咳嗽:“生不逢时而已,将军若生在乱世,定是一代名将。”

陆初闻言也不再感叹,只向众人安排着撤退的事宜。突然有人来报,说北梁将军何冠廷邀将军去景同镇喝酒。

“呵,这消息传的可真快。”陆初冷笑道,“这是示威来了。”

“将军...”左副将想提醒一两句,却被陆初打断:“无妨,时辰差的也不远,今日倒是可以论个输赢了。”

上言的那家酒馆中,正坐着一个蓝衣白巾的贵公子,眉目清秀,不像是统率万军的大将军,倒像是京城浪荡公子哥。这人便是何冠宇的大哥,在上京享有美誉的何冠廷。他并没有带护卫,只点了几个小菜,二两小酒,悠然的吃的酒菜。

“何将军倒是雅兴。”一个女声传来,何冠廷抬头,看到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款款而来,在这边关小镇显得娇艳动人,柳眉杏眼,刹那芳华,本是出尘的气质。眉目间却携裹着肃杀气息,更添一抹冷眼的味道。

“相处近一年,在下怎么样也得为陆将军送行不是?”何冠宇微笑着,对陆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初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顾自的饮了一杯:“陆某可不知原来我们竟有如此交情。”

“这话说的可就生分了。”何冠宇给陆初又斟满一杯,“如今两国交好,何必伤了情分。”

陆初也不拒绝,勾起红唇笑的妩媚:“何将军消息这么灵通,倒是让陆初心生畏惧。”

两人不咸不淡的说着话,言辞并不算激烈,却带着淡淡锋芒。手中酒杯不停,上酒的小二是个新人,并不知二人身份,只啧啧称奇,自家的酒虽然不甚浓烈,但后劲却大,常人最多只喝得两坛,这二人却已喝了不下五坛,尤其是还有一个貌美的姑娘,不由多看了两眼。只见那姑娘面颊微红,眼睛却是清明。

“只是不知,为何贵国会突然撤兵?”何冠宇又饮下一杯酒,抬眸问道。

陆初笑的娇媚,眸如剪水,却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陆初不过是个执行命令的小卒,上头下达的旨意,我怎敢妄加揣测。倒是这棋局胜负,今日却可了了。“

“陆将军竟还惦着这个,在下倒是觉得平局甚好。”何冠廷失笑,只觉得这陆初却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却没想到如此执着与胜负。

“在陆初的心里,胜便是胜,负便是负,还望将军赐教。”

左副将在酒楼外守了许久,才等到自家将军出来,只见她步履稳健,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一些,赶忙走过去问道:“将军可还好?”

陆初揉揉眉心,只点点头。想起刚刚的棋局,明明只输一着,她却有种可怕的直觉,只输一着这局面也是何冠廷设计之中的,此人面上看不出深浅,她作为女人,却隐隐有种危险的预感。心机手腕莫测,也不知这酒席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很多事情都知道,喝酒间却也没见他问些什么有营养的话,莫不是看自己还清醒所以不方便问出。陆初喝的不少,想的只觉得头疼,也不再去计较这些事情,于是摆摆手,只说要回去。

左副官瞧着自家将军的面色,不由吃了一惊,只见她面色艳醴,看的连他都惊艳了一晌。于是又忍不住感慨起来,陆将军这般姿色,本就不好嫁与寻常人家,如今建功立业,手握重兵,只怕她的婚事,更是让人头疼了。

自不知道自家副将所想,陆初只交代了一下撤兵的事,便回账内歇息了。

差不多的时间,景同镇南易撤兵的消息也传到上京旁边的一处驿馆,元方竹手持着信件,看了两遍:“南易陆初已经从景同镇撤兵了,不日上京便该得到消息了。”

坐在对面的谢楫羲点点头,他望着枝叶落尽的枯木:“时间正好,也是时候回去了。”

“只是撤兵,依在下看,皇帝却并不会因此放回众郡王。”

“方竹兄说的没错。”谢楫羲看着茶杯冒出的热气,轻笑道:“所幸寒潮已至。”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