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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天之离歌》第13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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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昼食,瞿夭拿本书就在书房里度过了下午,转眼天色就黑了。

瞿夭将书放回书架,对这凡间更有了解了,用过暮食,坐在足凳上倚桌拿着一枚荔枝慢慢剥着,一边问道:“王爷可回了?”绿玉见女郎自己剥荔枝,忙道:“女郎,这些事可以吩咐奴婢们做的。”这话音刚落,整个室内寂静无声,许久才有人说道:“以后,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其余的事,最好别过问。”

绿玉头也不敢抬,都怪自己自以为是了。

“起来吧!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绿玉忙起身,低眉顺眼的说道:“王爷这几日都在外用过暮食才回府,想来也快了。”瞿夭再次捡起荔枝慢慢剥,“嗯,派人去候着,回府就过来禀告。”

绿玉转身去吩咐门外丫头。

绿玉伺候着瞿夭擦净手,就有小丫头前来禀告王爷回府了。绿玉引着瞿夭去到前院,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绿玉抿着朱唇踟蹰了片刻,才拉了一个齐王随侍小厮问道:“王爷现在可有空?女郎想见一面王爷。”

那小厮向绿玉身后看了眼,发髻松挽,衣裙扬扬,那灯下女郎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看向他,耳根红了红,才甩开绿玉的手,低声道:“王爷今日被太子殿下训了顿,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女郎若是想见,我就去通传一声。”绿玉点点头,“快去快去。”看着小厮走远了,才回到瞿夭身边站定,“可能需要等一会。”瞿夭点头。

盏茶时间,小厮就匆匆赶来,说道:“王爷说请您去厅内。”瞿夭这才跟在小厮身后入了正厅。

“不知师姐寻我有什么事?”

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想必是才更衣,头上还有水汽,一身深色锦袍,一双眼定定的看向瞿夭,先前还没仔细看找上门来的师姐模样,现在一看,倒是惊艳不已。

“我有重要的事情说,不过,不能让旁人在场。”左颀看向瞿夭,一脸严肃,不像是什么逸事,示意旁人都下去,下人们关上厅门,远远离正房候着,保证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想一物,献与齐王殿下。”瞿夭从袖子拿出一物,入梦珠,是仙界一种妖兽食心的内丹,凡人若是拿在手上,自生幻境,迷惑凡人,凡人会在梦中见到心底隐藏的最深的恐惧。

左颀从瞿夭手中接过,三指并拿起放在眼前细看,只是一枚透明的珠子罢了,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身边的景色慢慢变了,不远处还怡然端着茶盏的曼妙女子身影像一幅水墨画缓缓淡去,场景陡然一变。

阴暗昏黑的暗室,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手指探去,胳膊传来一阵刺痛,忍耐疼痛前后摸索着,温热的触感从手指传来,那触感一触即逝,左颀心里一惊,这是什么地方,刚才明明还在王府与人谈话喝茶。

混杂着血腥味汗味的腐臭气息不住在鼻尖萦绕,耳边也传来女人的惨叫声,好像有点熟悉。

想站起身来,双腿却完全没有知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只能依靠还有一点知觉的左手慢慢摩挲,身上黏腻的液体、扎手的伤疤,刺骨的冷意从心底缠上来,不远处女人的呼喊声越来越微弱。

门口“嘎吱”一声,亮光从外面照进,左颀反射性的闭紧双眼,却还是被刺激的满目泪水,身前传来一阵讥笑声,“哟!这不是威风凛凛的齐王殿下,将军王吗?怎的躲在这里偷偷哭呢?”

左颀听得这话,就是一怒,左手撑在冰冷的地上,挣扎着睁开眼睛,一道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左颀听见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太子殿下?不,应该是皇帝陛下了吧!”

太子?皇帝?怎么回事?左颀这时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是啊!最后还是朕成了皇帝,你,现在不过是一个阶下囚。听到惨叫声了吧?你知道那是谁吗?”左项怨毒的眼神充满了洋洋得意,原本还算俊朗的脸扭曲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谁会想到这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本来我们可以成为人人称羡的兄弟君臣,我治国你平国,多好啊!可是为什么你要这么优秀,优秀到父皇都想废了我另立你为太子。”

说到这左项几乎是嘶哑吼叫出,左颀无力的靠在墙上,抬眼看向上方那个陌生的人,曾经惺惺相惜,却变得今日的反目成仇。

“所以你杀了父皇,囚禁我?”

左项听到这,反倒是平静了下来,重新变得冷漠无情的样子,说道:“你们都该死,父皇临死之前还心心念念的都是你,我恨,也怨,所以我要先下手为强。你瞧,现在是我的天下了,没有人会记得你们,朕会当一个好皇帝,带领这个国家走向更加强盛的那一日,我会证明父皇是错的。”

说完,左项,被称为文毅帝的大雁朝皇帝迎着光亮走向远方,只传来模糊的说话声。

再后来,被人抬去乱葬岗的时候,左颀已经死亡多时,谁也不知道死去的齐王被丢在乱葬岗的时候又重新睁开了眼。

时光倒流,左颀用力的闭了下眼,重新张开眼后,看见对面的那个貌美女子依旧在端着茶盏细细品味,左颀一时没有回过神,脑海里依旧是临死前看到的画面。

梦里的左颀死后,他被禁锢在那间暗室动弹不得,直到那具尸体被拖走,他突然就活过来了,活在了乱葬岗,身体青白僵硬,当他看到面对面的女子,明明是具尸体却滑落了眼泪。

他的母妃,那么温柔,那么好,却被人折磨致死,衣不蔽体的被随意丢在尸体堆里,身上早就被野狗撕咬的不成人形,惨白模糊的脸还能看到临死前恐惧惊怕的神情,那么一瞬间,他恨意滔天,恨到最后就是麻木。

他就在那具尸体里看着母妃如何褪成白骨,看着自己的身体如何化成骷髅,看着世间的沧海桑田,眼光只能投向一个方向,直到永远。

左颀眼睛突然瞪大眼睛,浮现恐惧,狠狠的将手中的珠子丢在地上,透明的珠子在地毯上滚了一圈,就静止不动,门外的下人被吓了一跳。都离这么远了还能听到声音,怎么了?

怎么了,左颀凝视着地上的珠子,透过去还能看到地上的精致花纹,突然呼吸急促,双手握在膝上暴出青筋,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你是谁?”

瞿夭闲闲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盏,靠在椅背上,“我是谁?我是瞿夭,你的师姐,至于那个东西,自然是宝贝。”

左颀冷哼,眼神似刀,“宝贝?如此蛊惑人心明明是妖物。”

瞿夭站起,走过去亲自蹲下捡起来,白色的裙角铺在艳丽的地毯上,妖异无比,瞿夭双手捧着珠子再次送到左颀面前,“你看!这是源于仙家的宝贝,可让人看到未来,躲避灾祸,这难道不是宝贝吗?”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让人看到未来未发生事的宝贝。

“我不信,本王不信。”

瞿夭只是嫣笑一笑,将珠子轻轻放在左颀身边的案几,不曾再言语,转身朝厅外走去。

信与不信,都没关系,只要在你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瞿夭自那日起再也没有见过齐王。

夏日渐热,眨眼就步入七月中旬,窗外知了叫个不停,房内摆有数个冰盆,虽然齐王不愿意见她,底下人也没人敢怠慢。

瞿夭日日待在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多心血来潮逛个花园,其余的日子就一个人呆在房里。

这日,王府中人气氛颇有些低沉,来往婢女脚步匆匆,绿玉伺候着小憩后的瞿夭梳头,边梳边将小道消息说给瞿夭听,“今日早朝,王爷被太子训了,回府就将自己关在书房,谁也不见。”

瞿夭忽的从妆盒中取出枚嵌蓝宝石金双蝶步摇,“用这支吧!”绿玉接过,簪进梳好的飞仙髻,明明简简单单的妆容偏偏看出一股高贵风流之态,绿玉低头不敢再看。

齐王嘴上说不信,其实心里早就信了,这段时间不过是自己与自己的博弈,今日来的好东风,压倒了最后一根稻草,帝王之家信任本就不易,一旦裂开就不容易修补了,真是个好日子。

瞿夭看向镜里的女子,烟眉微弯,明眸皓齿,不动不笑也像是一幅画,心里还是不太满意,这皮囊还是不如自己的好看,还是早些夺了龙气了结此事吧!也不知自己的本体在哪?希望是在青丘。

正想着,有人通传,说齐王来了,瞿夭对着镜子里的人微微一笑,顿时一幅画就活起来了,隐约可见倾城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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