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来运已是走了。杜承迫不及待地想要解除心中的疑惑,一连问了豆娘几个问题,“他是何人?你怎么似乎与他相识?还有这蚕茧,你当真要去筹措三千斤?”
“我并不认识他,是他说我与他的一个故人相似,才给了我这次机会。所以,我想借着这次机会,接下他往后的收购单子。”
杜承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豆娘,这不是小数,我与你何来的本钱去收购蚕茧?况且,这次你筹足了三千斤,可他到时又反悔,咱们又该如何是好?”
豆娘却坚定地道了一句,“他不会。”
她与于来运相识七年,他是什么样的品性,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如果他油滑不诚信,当初也不会费劲聘他进了丝绸铺。她欣赏手艺人,但重视他们的人品。
杜承望着她的脸,神情从容,没有丝毫的慌张,似乎早就胸有成竹,这种自信让他也跟着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他的豆娘真的与他想象中大有不同,她时而娇俏时而又如此淡定从容。
瞧着时辰不早,又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两人沿着原路,又一步步地走回家了。到家时,太阳已是西斜了。豆娘忙着把外头晾着的衣裳收回来,而杜承却是把鱼篓里早已干死的几条稻花鱼倒了出来,
他的神情有些沮丧,辛辛苦苦养的鱼却没什么人要,即便是要还是贱价。
豆娘抱着衣裳却对她道,“你再去捞个十来条回来,趁着这日头好,我腌些鱼干,这鱼干或许能好卖些。”
杜承点了点头,重新拿了鱼篓去了田里。
豆娘把衣裳收好后,开始处理那几条死鱼。或许天热,鱼已经散发着一股腥臭味了。换作她是徐婉时,定是扔了,这死了发臭的东西不新鲜,而且会产生有害物质。可现在不行,她是农家女,一粒米都浪费不得,更莫说才死了几个时辰的鱼了。
刚处理好了一条鱼放在清水里浸泡时,只听得院子外头,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豆娘!豆娘!”
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己的娘,李吴氏。她本是打算明天再告诉她的,今日晚上再想想计划,可没想到这李吴氏寻过来了。
“娘,你怎么来了?”
李吴氏这火急火燎的,汗都没顾上擦,开口便问,“你去镇上可问清楚了?我求了你腊梅婶,让她儿子宽限一天日子,过了今日,我屋子里的那两麻袋蚕茧想卖也只是两文的价了。”
“娘,你给我撩一撩袖子。”
李吴氏心里着急,可这豆娘却跟没事人似的,粗鲁地给她挽了袖子,“你倒是快说,我这还等着去回话呢!”
豆娘用胳膊擦了擦额上的汗,这才告诉她道,“今日算我运气好,遇见了北方来的一个掌柜,他有个缫丝作坊,正缺蚕茧,我与他定了约。”
李吴氏听她这么讲,长嘘了一口气,去里屋搬了张凳子,坐在了她旁边,神情比刚来时松缓了不少。
“那这价钱...”李吴氏脸上带着笑,对豆娘的态度好了不少。
豆娘回来时,留了个心眼去打听过了,似乎今年客商来收蚕茧的价格是十文一斤,比去年低了一半不止。可那些二道贩子从辛苦劳作的庄稼人手里用两文一斤的贱价就给收来了,再转手一卖,却是赚了近五倍。
豆娘不是唯利是图的小贩,可也不喜欢做白工,按照低于两成的价格来算,也能卖上八文一斤,豆娘却打算自己再抽一成,便对李吴氏报了价,“约莫七文。”她倒不是想赚李吴氏的钱,可就怕实话对她讲了,她要是传出去,被那些心眼小的妇人知道了,在背后叨咕她不仁不义。
李吴氏一听有七文,当即从凳子上弹跳了起来,“你说多少?”
“七文。”豆娘心虚地看了她一眼,莫不是她知道了底价?以为被闺女坑了,心里不舒坦吧?
“我的豆娘哎~你可莫诓骗你老娘,谁家的傻掌柜肯出这么多钱来买蚕茧?”李吴氏嘴上这么说着,脸上那笑是怎么并不住。
豆娘明白了,原来不是嫌低,是嫌高。这于来运被她叫做了傻掌柜,心里直想笑,这于来运要真是傻,就直接找当地的商铺进货去了,也不会给她三天时间来筹措。
“他是大掌柜,出的价格也就比上门来收的那些小贩多,就是他要三千斤。咱们村子恐怕是凑不齐,倒是还得去别的村子问问。”
“三千斤?!那还真是大掌柜了。我现在赶紧去问问谁家还有没卖的,别到时两文一斤全给贱卖了,这辛辛苦苦养的,也不能便宜了那些奸商们。”
这么说着,转身就要走。
“娘,都这时辰了,吃了晚饭再走吧。”
李吴氏哪还有心思吃饭,饭都不想烧了,只想在村子里头大喊一声,“我家大闺女给咱们寻了个大买家!七文一斤收蚕茧!”
“不吃了,你也别倒腾你那几条鱼了,好好想想法子怎么把这事办好喽。”这李吴氏把自己整的像个大忙人,着急忙慌地又走了。
豆娘没拦得住,收拾好了鱼,又顺手摘了几根辣椒,本来想就做个红烧鱼,可这鱼已经不新鲜有了味儿,只能加点辣椒。可这一放辣椒,就又开胃了,估摸着杜承又得吃上三碗,这么想着,打算今日的饭多煮一些。
豆娘在灶膛烧着火,听得杜承似是回来了。他闻着味到了厨房,“又做了香辣鱼?”他的脸上满是欣喜,自从昨日吃了辣乎乎的香辣鱼,脑子里就一直想着那个味道,今天去镇上吃的那一大碗馄饨,似乎都没以往那么好吃了。
说罢,他掀开了锅盖,一股香味直冲鼻而来,他深深嗅了一口,情不自禁地说道,“豆娘,娶了你真好。”
豆娘从灶膛前出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也不知道这杜承怎么了,头一次说这样的肉麻话,“再闷一会儿,入了味了更好吃些。”
“嗯。”杜承恋恋不舍地放下了锅盖,“豆娘,你说你这带回来的花,怎么知道它能烧菜?味道还那么招人喜欢呢?”
这话,豆娘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敷衍了一句,“听...听别人说过。”
“别人?除了你,谁还那么聪明知道这东西能做菜吃?”杜承说着玩笑话。
可这让豆娘有些慌张,她哪知道是谁,前世一直这么吃,谁知道谁是第一个吃辣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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