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可能啊，算是最有可能的结论。”月空夜坐到窗台上说，“那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只是说个替死鬼不可能吧，我是警察，张晴晴和刘爱英是不是自杀、为什么要自杀，还有剩下的两个人为什么要自杀，都没查清楚不是吗？就算是鬼，那就把鬼抓起来。”

“呵。”月空夜忍不住笑出来，“你说这话好吗？明明怕鬼怕的要死。”

叶筱云沉着脸说：“你说什么呢？”

“刚才我跟在你后面，我感觉到前面有东西，想让你注意一下。拍了你一下，你回头看我的那个眼神，都吓到我了，不然你以为那么近我是怎么躲开你的？然后你就使劲打我，亏了我不是人，你这手枪有几发子弹？都打我身上了吧。你是有多害怕？”不过这些话说一说就行了，月空夜也没觉得怎么样，倒是挺可爱的，和他打的时候正义凛然无所畏惧，刚才却被吓得比鬼还可怕，“既然你想抓鬼，我陪你好了。”

月空夜没研究过鬼，不过刚才试过了，用他的刀是管用的。那个鬼也是知道的，不论它用了什么样的方法，目的就是想借叶筱云的手弄死自己。就算他再怎么不是人，多来几枪也是会死的。月空夜一脸无奈的看着楼梯的墙上留下的弹痕。

“你过来看一下，这是什么？”

叶筱云应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楼梯墙上的弹孔下面，有五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四道离得较近，一道在最下方也最远。

“喂！”

“嗯？”叶筱云不耐烦的抬起头，月空夜在靠上的楼梯阶处伸出手，因为台阶的高差正好在叶筱云肩上，他一用力，叶筱云就一脚踩空掉下去了。悬空的瞬间叶筱云本能的想抓住什么，但是只有墙壁，只能拼命的扒住墙壁。不过并没有摔到地面上，月空夜先到下面接住了他。

“看那个。”月空夜用眼神示意楼梯处的摄像头。

而那个摄像头偏着头，对刚才的事件全然不知。叶筱云了然的转回头，用手枪抵着月空夜的额头说：“我还剩一颗子弹，不如就全打你得了！”

“我可不是随便的人，今天可是抱过你三次了。”

“我也不是随便的人，今天可是打过你四枪了。你的爱意满满我感觉到了，我这边的也不差啊！”

已经找到的线索叶筱云不会忘记，那个摄像头拍不到角落，张晴晴并没有下到一楼，恐怕只是正好站在了角落里，在她对面的是刘爱英。然后张晴晴把刘爱英推下了楼梯，刘爱英用手抓了墙，那划痕是指甲留下的，巨响是刘爱英最终掉到了地上。张晴晴慌张的跑回了房间，这个被监控拍到了，刘爱英则从另一侧回了房间，就是厕所里那两个听到的高跟鞋的声音。刘爱英回到房间后剪掉了破碎的指甲，又用冰水敷了倒摔下来造成的腿后的伤口。

月空夜说：“这样的话，刘爱英腿上的淤青就是她进入张晴晴房间前发生的，但是房间里乱成那样，就是说在两个人都没有打斗的伤痕的情况下，在屋子里留下了明显的打斗痕迹。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吧，我建议你加上‘伪造’这一种可能。”

“伪造？我们再去一次二楼搜一遍那些房间。”

然而二楼却变了样子，原来有的地方大部分都被黑暗包裹了，只留下他们搜查过的五间房，而且黑暗还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看样子这里是那两只鬼做出来的，它俩受伤之后这里也撑不住了，看样子也就半个小时，咱们要搜查的房间就不完整了。”

“是没工夫闲逛了。”叶筱云对月空夜说，“我从最右边的房间开始，你从那边开始。”

“诶，要分开吗？这样好吗？这么信任我？”

叶筱云转过身说：“这案子要是因为你破不了，回去我就抓着你给科学院做研究。”

月空夜那边叶筱云其实一点也不担心，还有些期待，倒是自己这边能不能有新的发现比较没底。他这边是冯璐和刘爱英、张晴晴的房间，冯璐的房间里床上的被子只铺了一边，说明她知道岳斌不在，岳斌一定给了她一个理由。然后叶筱云开始了大搜查，床下、桌下、垃圾桶都没放过，最后在桌下挑出一个黑色的蝴蝶结。蝴蝶结上只沾了少量的土，轻拍一下就掉了，应该是刚进桌下不久，但是在衣柜里又找不出这样的衣服。

叶筱云正拿着蝴蝶结发呆，突然穿来了呜咽的声音，像是从房间的每一面墙壁中发出的喉咙被堵住的哽咽。叶筱云不发呆了只发毛，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窜出房间，一秒也不想待。刚跨出房门，呜咽声就停止了，走廊里的三控灯因为有了阳光自动关闭了。叶筱云从窗户向外看，太阳正好，看着就热。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恢复正常了，是第二天下午一点多，而且他刚刚拿到的蝴蝶结也不见了。

月空夜问他：“你做什么了就还原了？”

“我在冯璐的房间找到了一个衣服上掉下来的蝴蝶结。你那边呢？”

“我翻了翻穆晓雪丈夫的手机，他有外遇，而且外遇对象也来了这里，但似乎他正准备和妻子承认错误。”

叶筱云想不明白，那个蝴蝶结是哪来的，还有草丛中的高跟鞋，偏偏时空又恢复正常了，找到的零碎片段根本就拼不到一起。月空夜倒是很悠闲，劝他冷静一点。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拿到蝴蝶结时空就恢复了？”

“我怎么会知道？那个时空已经超常识了。我拿到蝴蝶结的时候听到一只女鬼在叫我就出来了。”

“鬼是有两个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一个是刘爱英，另一个……”叶筱云突然间好像抓住了什么，“如果说人死为鬼，就应该是刘爱英和张晴晴都成为了鬼，还有真的有替死鬼的话，那个替死鬼应该是冯璐，张晴晴是上吊死的，那就应该被替走了，那个红裙子的是冯璐！”

“我插一句，冯璐我是没见过，刘爱英却很明显的是要咱俩的命。最开始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如果那个空间是为了让我们知道事情的始末，为什么又要弄死我们，不过有两只鬼存在的话，这就不是个问题了。”

“如果做这件事的是冯璐，她希望我们找到真相，那真相的关键就是蝴蝶结。”

总共是三件事，第一件是姜宇、刘爱英和张晴晴，刘爱英和张晴晴因为姜宇而争斗，姜宇又和另外一个男人有关系。第二件是穆晓雪和齐凌，齐凌有外遇却正打算结束这段外遇，但是因为当时两个人在一起所以没有出事。第三件是冯璐和岳斌，岳斌晚上不在房间，而且房间里有个不属于冯璐的蝴蝶结。叶筱云突然想起来，第一次碰到冯璐是在厕所，当时她只是出现在那里并未有攻击他的表示。如果冯璐真的是为了给他们真相，那个时候正是月空夜发现草丛里的高跟鞋。那双高跟鞋不是冯璐的，蝴蝶结也不是，叶筱云倒是发现了三个事件的一个共同点，外遇。

“你说如果你死了要找替死鬼，会不会找和自己当时处境一样的？”

月空夜说：“我会不会变鬼还不好说，不过遇到和自己处境一样的肯定会有想法。”

“楼梯中的摄像头，站在它照不到的地方就可以看到厕所里面吧，张晴晴那时应该看到了姜宇和另外一个男人。她们两个不管谁死了剩下的那个本该是高兴的，然而两个却全死了，大概是张晴晴发现刘爱英自尽了，自己也不是姜宇爱的那个才也选择自尽。刘爱英自尽恐怕是因为她不知道另一个人的存在，以为姜宇爱的是张晴晴，所以在张晴晴房间里伪造了打斗的痕迹自尽。那之前她应该找过姜宇，姜宇和她说了一些刺激她的话，她因为生气摔了一个杯子。姜宇就是害怕被人发现他曾和刘爱英交谈过才把碎了的玻璃杯收起来，却不小心遗忘了一块。”

剩下的事情就是找当事人核对了，叶筱云很想知道姜宇的想法，为什么要逼死两个人，虽然定罪是不可能了，这个案子是自杀没有立案。月空夜的内心也是蛮复杂的，上个月他刚挣了钱这个月准备来玩，不能说是没玩到，其实和叶筱云玩得挺高兴，当然只有他自己这么觉得。月空夜又当了一次司机，载着叶筱云去找姜宇。姜宇对叶筱云的到来感到吃惊，但当叶筱云把他猜测的一切说出来，姜宇很直接的承认了。

“没错，那天晚上刘爱英来找过我，问我为什么带她出来还要带上张晴晴，我告诉她是为了让她明白我选择的是张晴晴，就算她在我面前自杀我也不会选她，张晴晴是个没有污点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才值得我去爱。”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们？”

“我本来是该和张晴晴结婚的，如果没有遇到秦青的话。最初的打算只是让她们两个争到心碎的地步，这样我就有理由取消婚约，反正目的是达到了。我想的是什么？谁骗了谁也罢，谁杀了谁也罢，我真正在乎的，是爱与不爱。”

“怎么了？心情不好了？这事儿吧，说实话，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是不会想正义的。”月空夜看叶筱云还是一言不发，只好换个话题，“说起来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怎么有时候看见你街上抓小偷、有时候管交通，现在你又管这个，居然还可以配枪。”

“你怎么知道我抓小偷、管交通？”

想到这个月空夜忍不住就笑出来了：“我经常去看你的。”

叶筱云平淡的接受了这个行为，甚至觉得是他做得出的事。

“我爸是局长，他不希望我因为当刑警而遇到危险，所以总让我去协助治安和交通。但是我还是刑警的，当然要配枪。”

“你爸是局长，难道是叶流年？”月空夜皱了眉，这回不太好了，他早先见过几次叶流年，那时候正是他拼命挣钱还车贷的时候，什么活都接，因为事业的冲突他一直都是叶流年重点反恐对象，变成灰估计都会被叶流年认出来，“我还是不送你回警局了，你爸好像是出差回来了吧，我想我还是不要被你爸看见的好，他搞不好真的会给我来一枪。”

于是叶筱云就被推下车自己走了回去，生气是生气，但是叶筱云不讨厌自己一个人走路，这样他能有很多时间用来思考，或者说是发呆更恰当。人总是认为动物不会思考，动物的行为只是本能，人的行为是否就是来源于思考？他也不讨厌月空夜，本该是恨的，就像他恨着那些连见都没见过的罪犯一样。但是见过了，说过话了，在一起做过事了，其实真的不讨厌。如果喜欢了，对他的职业来说就是一种背叛，还是说，因为死去的人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所以无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