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豹醉醺醺的回到驿馆,还没等坐下歇口气,郑芝龙迫不及待的问道:“打听清楚了吗?”
郑芝豹慢悠悠的说道:“灌了李继周好几坛酒才打听清楚。”
“别卖关子,快说。”
“急什么,长公主又跑不掉。”见大哥神色不善就说道:“让长公主重新择婿是李士淳李大人的主意。据说李大人从……”
“重点,说重点!”
“这事得从头说起,不然说不清楚。大哥你就别着急好不好?”
“好……好,你说”郑芝龙只好无奈的说道。
“你看,都打断我的思路了。据说太子……”
郑芝龙青筋暴起都想打郑芝豹一番了。不过没敢动手,生怕打断郑芝豹又要听他啰嗦。
“据说太子和国丈周奎撕破脸就接回长公主并委托李大人代为照顾,李大人从闯贼那逃过一劫后,想着去驸马……呸,还不是驸马,是周显府上问他是否一起南下再和长公主完婚。可周显犹豫不决还要求长公主留下避难。李大人受了太子的委托,怎么可能留下长公主一人在北京……”
“不错,留下长公主也于理不合,李大人肯定是拒绝了。然后带长公主南下。他肯定是对周显极其失望而建议太子替长公主另行择婿。太子那天说让咱们帮忙打听周显的消息也是一句托词。”郑芝龙接口说过。
郑芝豹拿起水壶灌了一大口,抹抹嘴说道:“没错,就是这样。太子感激森儿的援手又满意森儿的人品。李大人当然也很喜欢咱们森儿,所以才有此一说。”
“天大的机会啊,你知道要立多大的功劳才能顺利的把长公主娶回家吗?李继周有没有说?”郑芝龙为难的问道。
郑芝豹摇摇头道:“没说。那日太子的条件全部答应也不够啊。这只能算咱家份内之事。听太子的话,他也没有和南京别苗头的意思。不然帮他打伪帝也是大功一件。”
“这就叫人为难了。自古以来,娶平妻都得是不世之功才成,更何况娶的还是长公主。”郑芝龙有些急躁。这是郑家翻身显名的机会,他不想放过。现在战乱谁知道下次科举是什么时候,更何况森儿能不能中不中举都两说。娶长公主和把女儿嫁给皇家是两回事,前一个能给郑家带来名声没有任何后患,后一个只能说郑家卖女求荣。
“大哥别想了。太子要是有意肯定会通知森儿。等他回来不就知道了。”郑芝豹说道。
郑芝龙拍下额头,自己是关心则乱,太子既然有意肯定会暗示自己的儿子。“……不想了,等森儿回来再说。”
郑森带着几个郑芝龙得力的部下去了总督府,太子说要参考参考水师将领们的意见,看看有什么法子以最少的伤亡而攻下顺化。对于劫掠其他国家养自己国家,他是双手赞成。反正那群土人懒得很,占据那么肥沃的土地简直就是犯罪,最好能彻底占领才好。
朱慈烺听着水师将领们见的争论,他才发现施琅和曾德之间的矛盾在现在就已经有了。
施琅思考的比较多。他反对对顺化百姓实施劫掠政策,他认为一是安南很穷,平民没有什么钱财,与其劫掠不如争取,让他们同己方一块劫掠平时榨压他们的贵族,分化阮福氏王朝。二是为自己留下个好名声,以后再次占领的情况也好管理。三是不至于南北实力失衡而造成安南统一。
曾德等人认为,要彻底占领的是安南北方,安南北部已经是大明的属地,只要派兵过去再移民过去即可。南部的顺化阮福氏王朝一度和大明作对,这次劫掠的目的是获取军饷又不是占领,应该不分平民贵族一律劫掠了事。何必那么麻烦获取民心,毕竟下次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至于统一,曾德根本不在意,早在永乐年间,安南就是统一的,还不是一样被打下来了。只不过后来国朝自己放弃了而已。
两种不同的观念造成了两种不同的战术,简单来说一个是只抢贵族,一个是全抢,不行就屠城。
朱慈烺见郑森津津有味的看着他们争论,就低声问道:“大木兄,你不调解一下吗?”
郑森一愣反问道:“为什么要调解?有争论不是很正常吗?”
朱慈烺都无语了,你没见着双方都快上演全武行了吗?要不是自己在这早就两边早就开始人身攻击然后动刀子了。
怪不得,施琅明明和曾德不和,郑森还派两人一起领军,根子原来在郑森身上,这反应够迟钝的。年轻气盛的施琅不找借口杀曾德才怪。郑森又是护犊子的人,杀施琅父兄也是自然的了。不过提醒郑森也没用,就和直男一样,感情迟钝,没治了。
朱慈烺笑眯眯的说道:“上次我问你父亲要几个人整顿水师,这个施琅挺有意思的,能把他派过来吗?”
郑森想都不想就答应了,施琅确实挺有才华的,可郑家不缺有才华的水师将领。他以为太子赞同施琅的战术就开口道:“好了,好了,就按施……”
朱慈烺打断他道:“双方的战术都不错,不过孤以为曾德将军的法子比较容易实施一些,你们再完善一下,再演练几次。过一个月咱们就出发,注意保密。施琅留下,孤有些话跟你说。”
他们之所以互不相让都是想引起太子的注意好去负责广州水师。其实他们早就知道这次就是太子的一个考验。没想到战术选择的是曾德可最终胜出的却是施琅。
施琅本来听到太子先前的话有些失望的,最后一句却让他兴奋起来,虽然不知道太子为什么选曾德的战术。
郑森带其余人走后,朱慈烺示意施琅坐下,然后问他道:“你知道帅和将的区别吗?”
施琅恭敬的答道:“能领兵者,谓之将。能将将者,谓之帅。末将以为帅者重战略,将者重战术。”
“没错,确实是如此。但你漏了一条最重要的,那就是协调。帅的主要职责不止是战略思考,还有各种协调。比如物资,兵力部署,一军之中将、副将、参将、监军等人的关系等等,这都需要协调。郑森和你都缺点火候。”
施琅低下头,然后默默说道:“末将明白了。其实……”
朱慈烺摇摇头道:“我不关心你和曾德有什么过节,我只关心我底下的将领合不合。不合就调走一个,还是不合,那就是这个将领本身出问题了,只能退居二线。孤以后手底下将领何止你一人,要是每个都需要孤去协调,孤能累死。所以你想让孤满意就必须学会协调自己和他人的关系。用权力压也好,用个人魅力征服也好……总之孤想看到的是一个齐心的军队,一盘散沙不是军队是乌合之众。”
“末将知道了,不过要是副将、监军串通诬陷主将……”
朱慈烺意味深长的说道:“还有锦衣卫啊。”
施琅倏然一惊,是啊,殿下还有锦衣卫啊。他低下头说道:“末将一定会改,争取做个合格的统帅。”
朱慈烺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要故作委屈,想做帅就得大度。将将者,谓之帅也。谷有五谷之分,人也有千万种而且种种不同。你不能大度包容,那又怎么统帅诸将?明日去秦拱明将军那报到,好好整顿广州水师。有什么需求列一张清单,孤的任务就是协调。争取让广州水师尽快成军。”白得一统帅,朱慈烺心中很高兴。嗯,施琅的儿子施世纶也是位能吏,不过还没出生。
“森儿,太子有没有告诉过你,郑家有什么大功可以立?”郑森一回到驿站郑芝龙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郑森一愣,想了想说道:“太子倒是曾经说过……”
郑芝龙、郑芝豹高兴的对视一样齐声问道:“什么事?”
郑森有些奇怪但还是老实的回答道:“太子说郑家只要严防浙江方向,不让建奴轻易攻入福建,还让咱们联合水师封锁长江即可。不过我认为有些……”
“就这么简单?”郑芝龙不可置信的问道。
“简单吗?儿子不认为简单。防守福建还好说,可封锁长江不大好办。”郑森神色严肃的说道。
郑芝龙摇摇头道:“没你想的那么难,建奴的水师也就是孔有德投降的那一部分。要是单靠咱们家确实有些困难,可这不是还有广州、广西的水师吗。再说左良玉也有水师……”
郑森摇摇头道:“太子说左良玉不可靠,很有可能反叛。不过太子也说不必担忧他。”接着他在桌子上画了一幅大致的地图把朱慈烺的战略全说了出来。
郑芝龙听完后叹口气道:“太子好大的手笔啊。以空间换时间,深得我心。用东南数地换取成军的时间。即借刀杀伪帝,清洗江北四镇的同时也甄别哪些大臣三心二意,哪些大臣忠贞可靠,还把东林党清洗一遍。唯一的顾虑就是怕对建奴生出惧意而不敢战。不过要是建奴真的下剃发令,再加上派我去倭国借的兵,这点也会被克服。一石数鸟……”
停了片刻,郑芝龙说道:“让手下的儿郎们好好操练广州水师,争取明年能形成战力,一同封锁长江。为了能完成任务,郑家得拼命了。”
郑森吃惊的望着自己的父亲,这见太子一面就改主意了?
郑芝豹笑道:“还不是被长公主的事闹的,你父亲想替你求娶长公主,没大功可不行。”
郑森傻傻的看着郑芝龙、郑芝豹说道:“你们怎么想这一出……”
郑芝龙叹口气道:“我儿知道为父的愿望,为父没有大志向,只想死后能挺起胸膛对你祖父说一句:你错了,你儿芝龙也能撑起郑家,让郑家光大门楣!娶长公主无疑是最快的捷径。”既然南京不可靠,也没办法挟太子令诸侯,那就协助太子复明好了。大不了太子失败自己回台湾当海盗好了。此时的他还没有考虑投降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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