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很大,满院的梅香,卫子夫的心情很愉快,眼睛只盯着座中的静月,这一次,皇上同意静月回宫住到春天,虽然旁的人不明白皇上的心意,可是她却明白那是皇上想让静月在去病出征前多见他几面。
帘后是几个孩子的笑声,刘次昌、刘旦、刘胥、据儿和嬗儿,不知他们在干什么,笑得很开心,却没有听见嬗儿和据儿的声音,卫子夫有些担心的站了起来,轻轻掀起帘子,嬗儿和据儿满面怒色,尤其是嬗儿,手中拿了一根棒子,冲着刘次昌就挥了过去。
商讨了半天,众人都是满面怒色,看来只要谈到目前国家的财政问题,众人都有说不完的话,倒不完的苦,武帝越听越怒,几乎就要发火,却听走廊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情不自禁的转过头,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身影一边哭,一边跑,啪啪的脚步声就是他发出的,未等众人细看,霍去病已起身将他抱了进来,原来是霍嬗。
那孩子哭个不停,和从前跑进来神采飞扬的样子完全不同,定睛细看,这才发现那孩子满脸的伤,霍去病已把他的棉衣脱了下来,将他裹在自己的披风里,满面的不悦,想是又和什么王公贵族的孩子打架吃了亏,这对皇上来说,可是火上浇油,平日里谁要多说这孩子一句,皇上就得急,现在被人打成这个样子,不知皇上会作什么反应。
果然,武帝一拍案几,“怎么回事?富贵,滚进来,怎么回事?”
随着他的传唤,伺候嬗儿的太监富贵跑了进来,跑得慌了,一下跌倒在地上,五体投地,“皇上,奴才在。”
“怎么回事?嬗儿这是怎么了?”
富贵偷偷的抬起头,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霍去病,两人都是面色铁青,富贵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元宝,见他点了点头,才微微爬起身子,“皇上,刚才小侯爷和昌邑王玩耍时起了争执,不知怎的,小侯爷就和昌邑王打了起来,太子和小侯爷人少,被他们推到了庭院里。”
满堂的寂静,众人这下可不知道皇上要作如何反应,如果其他的贵族子弟,皇上毫无疑问的就会站在霍嬗一边,可是这一次昌邑王牵涉在内,平日里,皇上念在早亡的李夫人面上,对昌邑王另眼相待,颇多维护,这一次,可真有好戏看了。
看着嬗儿哭得厉害,武帝本想让元宝去把刘次昌传来,没想到才一抬头,卫子夫的贴身侍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在元宝耳边一通嘀咕,元宝顿时脸色一变,武帝有些不耐烦,“怎么回事?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皇上,昌邑王被打伤了,皇后怕出事,请您回去看看。”
“打伤了?谁打伤的?”
元宝没有回话,只是转头看了看霍去病怀里哭得正厉害的嬗儿,这下不止武帝,连众人都明白了,霍嬗打伤了刘次昌,一定是怕皇上怪责,所以特意跑到这里来哭诉。这下可不知道皇上要责罚霍嬗了。
静默了片刻,武帝终于开口了,“嬗儿,到朕这儿来。”
那孩子伏在霍去病怀里,仍然大哭着,一双胖胖的的手臂在空中挥舞中,坐在霍去病近旁的人都看见那手臂上满布着新鲜的瘀伤,“坏,坏,嬗儿要回去,要娘。”
单是手臂就伤得如此厉害,想是身上的伤更加的严重,武帝走到霍去病身边,轻轻掀起披风,果然,满身的伤,尤其是颈中那道红印,简直令武帝触目惊心,不由大怒,可是次昌怎会下如此毒手?
“散了吧,去病,到未央宫去。”
进了未央宫,刘次昌也哭个不停,武帝细细一看,刘次昌也伤得很重,一点儿都不亚于嬗儿,这下可真有些为难了,武帝转身看了看霍去病,他只是替嬗儿穿着卫子夫递上的棉衣,抱着他让太医诊治伤痕,武帝轻轻咳嗽一声,“子夫,怎么回事?”
卫子夫还未说话,刘据已抢道:“次昌侮辱赵姑姑,嬗儿恼了,便和他打了起来。”
话一出口,满屋的人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平日里,刘次昌和平阳公主相当亲近,平阳公主伤好后,曾进宫来看望过卫子夫,那时刘次昌也在未央宫,不知她对刘次昌说了什么,小孩子不懂事,便说了出来,这下可恼了嬗儿。
“元宝,告诉太医官,小心诊治嬗儿和昌邑王,出了什么差池,朕要他的脑袋。”
“诺。”
雪后的梅花娇艳欲滴般的盛放成一片花海,众嫔妃围坐在卫子夫身边赞叹着眼前美丽的景色,卫子夫含笑听着她们的议论,只是微微点着头,直到看见赵丽带慢慢走了过来,她才打起精神看着越走越近的那个美丽女人。
她很美,卫子夫从不否认这一点,她是她这一生中见过最美丽的女人,她的优雅、从容,总让她联想到高贵的天鹅,而她精致的脸庞和曼妙的身姿用美若天仙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她很缓慢的走在雪地上,深红色的衣服在雪光的映衬上竟然鲜艳夺目,她的领口微敞,露出修长的脖颈,在雪白的皮肤上,是一串绿色的玉石项链,一条手工很粗糙的玉石项链,和她的一身华服很不相配,可是那项链却有一种天然的美感和她倾国倾城的美丽相得益彰。
赵丽微笑着站在她面前,“参见皇后”。
虽然在向卫子夫行礼,可是赵丽的眼睛却盯着她身后的平阳公主,凌厉的眼神如同一根尖锐的针,卫子夫笑道:“起来吧,今天的梅花开得好盛,一同温酒谈天吧。”
赵丽仍然在笑,可是那笑容冰冷得如同湖里的水,“原来长公主也来了,怎么?没去看昌邑王吗?想必公主人虽在此,心思却不在吧!”
她是什么意思?平阳公主很不安,她故作冷淡的看着赵丽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慢慢的,慢慢的从她透明的眼眸中看到一丝悲伤和仇恨,虽然那只是一闪而过,也她不寒而栗。
也许她表露出来更好一些,可是让她失望的是赵丽很快恢复了常态,她安静的走到她应该站的位置上,侧着脸看着如海的梅花,平阳公主看着那张明艳的脸上淡淡的笑容,她终于发现了这个女人的可怕,可怕得让她发抖,她怎能怀带着仇恨还如此的平静,她的笑容依然如此美丽,虽然她知道自己也能做到这一点,可是她也明白自己绝不会做得如此之好,她到底在想什么?她到底在做什么?
平阳公主不由得想得出神了,甚至连卫子夫的呼唤声都没有听见,待她抬起头,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赵丽竟在漫天的雪花中起舞,她的目的是自己早已安排好的刺客,这一次的安排得到了皇上的许可,皇上也恨她,所以才默许她在宫里杀人。
梅花在四周飞舞,仿若戈壁滩上的大雪,赵丽感到一种久违的快意,她像一个最高明的舞蹈家轻盈的飞旋在梅花之中,就像一个游戏,她戏弄着那些黑衣蒙面的刺客,像一只寂寞的小猫般戏弄着到手的小老鼠,她终于绽放出最真心、最美丽的笑面,她清澈的笑声如同山涧的泉水流淌在梅林里。
卫子夫的脸色吓得惨白,她不停的发着抖,可她很快被赵丽吸引住了,太美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舞蹈,她的腰肢轻轻摆动,轻舞在飘飞的梅花之中,仿若仙子,似乎她不是在和刺客厮杀,而只是专心致至的在舞蹈,清丽曼妙的飞翔。终于,她累了,她坐在一株老梅树上,含笑看着赶来的侍卫擒拿刺客。
虽然她的眼睛没有落在平阳公主身上,可是平阳公主仍然觉得那冰冷的眼神如同冰箭一般刺伤了脸部的皮肤。
一支箭划破了梅花的帷幕向赵丽射来,在众人惊呼声中她倒了下去,然后姿态优美的落在地上,她这才明白,这些人是专门来杀她的,对卫子夫的袭击只不过是一场烟幕,她感到血液在沸腾,似乎又回到玉从前的征战岁月,她抢过侍卫的长剑向最近的一个刺客刺去……。
战斗仍在继续,赵丽并不理会周围人诧异的眼光,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杀死这些想杀掉她的人,在这一刻,她重变成了那个曾经跟随霍去病征战的战士,一个浴血沙场的战士。
她的长剑如同惊虹般不停的闪过,连侍卫都被她的凶狠吓坏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美不可言的剑术,也未见过这样杀戳成性的女人,她毫不留情的杀着那些接近她的刺客,鲜血不停的飞溅在她雪白娇嫩的脸颊上,让她看上去狰狞可怕,却又那么的美艳迷人,战斗结束了,她骄傲的站在尸体中间,鲜血从剑上滴落在雪地上,她仰脸看着铅云密布的天空,众人听见她长长的叹息着,她瘦小的身影显得那么的孤独寂寞。
侍卫们远远的站开了,只留下一地的尸体,那浓重的血腥味儿让嫔妃们恶心不已,未待众人回过神,赵丽已挥出长剑,直取平阳公主的咽喉,这一次,你还不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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