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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集体企业》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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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总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当他决定把我送上‘前线’的时候,恰巧公司接了个新活儿。

“我的师弟呀,你不觉得你在办公室无所事事,有些屈才吗?”一天下午,他喝了很多的酒,满脸红润地对我说。

我没办法回答他的话。才能这东西,我是永远说不清处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为什么不到一线去锻炼一段时间?在那里可以增长你的阅历,使你有更多的机会向上爬。你看,你只是扫了几天地,就当了个助理。如果在一线干出点明堂,那整个电力公司将来还不是你的?别犹豫,别彷徨,当你确定了自己的目标,就要永往直前,前进……前进……永远前进,生活在向我们招手,未来在向呼唤,你不能做一个低俗没有前程的人,你懂吗?我的师弟?”他一身酒气,挥舞着软塌塌的手臂理直气壮地说,并不时拍打着桌子,为自己创造些声势。

“我懂,他们不会让我去一线,赵总一定怕我死在哪儿!”

“闭嘴,闭嘴……你怎么总是背后辱骂领导,你会得到报应的。”他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身子摇晃了几个,跌跌撞撞地拉开门,向外看了一眼,才放心地将门锁好。“你知道,你整天领导长领导短,让我神经紧张。”

他确定没有人在走廊偷听,便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长长出了一口。

“你把水杯给我。”我把水杯给他,他接着说,“我决定送你到变电工程处去,这事我还没跟赵总商量,他会同意……”他喝了一口水,“你是不是觉得也应该去呢?”

“无所谓,我只在送电工程处干过,没干过变电工程,也许到了那里会有些不适应。”

“你个白痴,有什么不适应,没看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

“那你为什么偏要把我送到那里去呢?我在这里服侍你不是很好吗?每天,我把这间屋子打扫得干净净,给你沏茶倒水,让你的花不少肥,不缺水,能呼吸到最新鲜的空气。还为你接待每一位客人,不管他是外来的,还是本地的,或是同事,我都能一视同仁。你让我走,我有些舍不得你哩!何况,我刚刚与你接触不到一个月,我着实不愿意那么做,那会伤了你的心,也会伤了我的心。我们是师兄弟,彼此应该多亲多近。”

我非常伤心地表达了我的忠心,希望他能甚重考虑一下自己无知的想法,他这么做,完全是出于愚蠢,让一个可以给他带好运的人远离他的视线,这不是愚蠢是什么?他的醉态让人憎恨,是酒精麻木了他的大脑,使他整天糊思乱想,从没想过一件正经八本的事儿。

“好了,我不跟你谈,你是个白痴,我去找赵总,他必需同意我的想法,你也必需离开我,你在这间屋子里多坐一天,我会疯的。”

他晃晃当当站起来,身子向前一倾,险些摔倒。我立刻扶住他,让他老老实实躺在沙发上。然后,在他的头下塞了一个靠垫,让他舒服一些。

“你不打算让我找赵总是吗?你以为他会不同意?你完全错了!我知道你的底,我知道你是怎么当的助理,我也知道你为什么当这个助理。”

他翻了一下身,结果身子从沙发上慢慢滑了下来。我象对付一滩烂肉似的,重新把他弄回沙发上去。他任凭我怎样摆弄,没有一丝力气,就是不断往下滑。我只好用一只脚揣着他的屁股,伸手去够了一个椅子,用椅子背顶住他,才多少克服了地心的引力。

“我的师哥,随你乱说乱骂吧,你喝多了,我不会计较你酒后说的话,即使是你没喝酒我仍然不计较你做的一切,我知道你不是个坏人,心里也不是那么想,只是因为你喝醉了酒,你的大脑才不听你使唤。”

“我的天哪!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师弟呢?你以为我醉了吗?我可没醉,我心里明白着呢?不信我们出去再喝!这点酒就喝醉了,还当什么经理?”

他用身子撞着那个椅子,挣扎着想起来,但那椅子的另一头顶在桌子上,除非他搬动那把椅子,否则他是绝站不起来的。

“我他妈怎么让人绑上了,谁干的?”他的手在空乱挥着,但一会就垂了下去。

“你睡一会吧,师哥!如果你讨厌我,我会去一线的!你不用为这事烦心,也不用为这事喝醉。当你酒醒了,我可能已经去一线,这都是保不准的事儿。”

我手拿着他送给我的一只铅笔,一边玩着一边说。

“我妈妈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说是在很久以前,有个老头,他养了一匹马。突然有一天,那匹丢了。老人家茶不思饭不想,整天垂头丧气,为自己的马儿担心。大家都劝他想开一点,丢就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头确不听大家的劝解,整天以泪洗面,渐渐地削瘦下去。突然有一天,他听见马的嘶鸣声,出去一看,好家伙,他丢的那匹马,带了一群马回来。老头这下乐了,整天围着自己的马儿打转,又是喂草,又是喂料,服侍得相当体贴。可是好景不长,有那么一天,他只出去了一会儿,他唯一的儿子,便跳上马背,结果从上面摔了下来。一条脚摔断了。老人家更是伤心,心想,这匹马还不如不回来了。那表话,他儿子至少还有个键康的身体。老有家又哀声叹气了许久。过了几年,国年风云突变,战事跌起,左右邻居家的孩子纷纷参军戍边,活着回来的没有几个。他的儿子因为腿有残疾军队不要,保全了性命。

你说这是不是没准的事儿,所心你不用为我担心,我的命完全是天注定。”

“你知道的还不少哩?如果我不同意,你哪儿也去不了。你知道,你这个助理……你能助理什么呢?我不需要助理,我什么也不需要。你看看你把我的花养成了什么样子,你来之前还郁郁葱葱,只半个月就剩几片叶子啦!你这个该死的!你这是养花吗?你这是摧残生命,懂吗?小子?”

我沮丧地看了那几盆花一眼,丝毫不觉得那是我的错,任何植物,那怕是动物也有它的生命周期。生与死就在一念之间。我怎么能怪我呢?我可是精心对它好。即使这样也挽救不了它的生命,那只能说它时辰到了。那怕就是人到了时辰也是没得办法的事。可你总不能说他身边的人没有尽心利,这是不公证的。

“我懂得你的意思,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你讨论植物学上的问题,你的头脑不大清醒。等你醒酒了,我会深入浅出地中你说一说它为什么掉了叶,它为什么要死去。”

“你说什么?我好象没听明白?”他在沙发上折腾得更欢了,“你要跟我深入浅出地讨论问题?而且还是关于植物学方面的问题?你简直要气死我,我快死了,我活不过明天了,你坚信这一点吧,我的师弟。我给火葬场打电话,让他们取走我的我尸体,省得在这儿玷污了你的学问。”

他开始摸索自己的全身,从脸部开始,一直摸到脚后跟,也找不见自己的手机。

“我的手机那去了,你拿了我的手机吗?它不见了,你快帮我找一找,没有它火葬场不会知道我死了。”

我从他的里怀里找出手机递给他:“它没丢,它还在,你快给火葬场打电话吧。听说他们那里有一个停尸间,尸体总是装不满,你喝多了去攒助一下,没有人会笑话你。何况那里很凉爽,任何一个活着的人都没享受过那种待遇。你借着酒劲给自己按排一下,那到是个好去处。”

他打开手机,想了想,向我要火葬的电话号码。我摇摇头说:“我跟那的人从来没有交往,虽然我知道,迟早有那么一天,我要去拜望他们,可我现实在跟他们联系不上。”

刘总十分泄气地将手机丢在一边,抱怨我不是个好助理,没实心实意帮助他。

“那你还要怎么样呢?我一切都是顺着你的意思来,你要总不满意,那我真的要去一线了。也许哪儿的人好说话,对我更尊敬一点。”

“那好,你滚吧!别在这儿烦我,让我好好睡一会儿,也许我醒酒后就会后悔。但在我醒酒之前,你还是得去一线。”他把自己的脸埋在靠垫里,不出一会就没动静了。

我把他的水杯倒满水,他醒过来的时候一定会口喝的要命。他既然让我走,我就要听从他的吩咐。我从办公室出来,有些不放心,谁知道他会不会从屋子里跑出来,在走廊里大喊大叫。出于对他名声的考虑,我将门反锁上,此时休息对他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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