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御书房里的皇帝,难得地欢喜。今日下朝,二哥问了他有关皇祖母暗地里势力的事情,他分析了半日,才明白了承欢的意图。自他亲政,皇祖母已经把所有的暗势力全都交到了他手上,根本不可能还有什么背地里的势力。承欢此举,根本是要他继续禁足皇祖母的暗示。
若是皇祖母果真有暗地里的势力,那么,放了她出来,她为了掌控更多的权力,就会动用这一股势力。一旦动用,她之前没有探得这股势力的弱势就会削减,因着她如今的实力,必定能查得这股力量的底细。然而,只要继续关着皇祖母,这股势力就不会被暴露,而且,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得以重用。这,是给福全的继续禁足皇祖母的理由。这同时也是对他的警告。如今,双方的实力悬殊已经凸显了出来,明白地告诉他,他还欠缺了太多。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扩大他对朝廷的控制力,将不会是她的对手。同时,又是一个暗示,她想要与他单挑,而不是借助皇祖母。警告他之前能得到这许多,很多的成分都是靠着别人的帮扶,现在,他应该靠着自己的实力跟她抗衡。
只是,还有一个沈星辉。虽然她瞒着沈星辉来做这样的事情,暗示了他们如今是各自分开,做自己的事情,但是,很难确定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或许换句话说,两人分开行动,是为了更快地凝聚起被他打散的沈家的势力。若是两人藏在一处,增加了暴露的危险。
考虑到这一层,又怕自己是误会了。福全说的不错,如果继续将皇祖母、皇后禁足,很难让人效忠于他,便是实行仁政、知人善任,也让人看到了他鸟尽弓藏的狠绝,这是收拢人心绝对致命的一点。也是他扩大势力极大的障碍,反而给了她招揽朝廷命官为她效命一个极好的理由。只是,若放皇祖母出来,对他这一方没有太大的不利情状,但是,却也再难阻止皇祖母介入这场争斗。只怕上次那般地事情,还会不断地发生。这是他不想看到的,再不能忍受被人算计。这也是他上次不肯下旨的原因。从小到大,虽然皇祖母给了他很大的权力,但是,却总在关键的时候,制约了他的权力,即便如今坐上龙椅,即便亲政。也始终没有完全放手。
这样,让他感觉到了束缚,甚至让他感觉到。皇祖母私心里认为,他是斗不过承欢地。这一点,他绝对不能忍受,即便只是猜测,也不能接受。
如今,到底该怎么办?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承欢又在别院里住了一日,尚音才带了人去接,却没有带她离开京城,甩开了跟踪的人之后。仍然回了沈园,毕竟,锦佩也是一个急需要解决的问题。
看着面前的妹妹,锦佩又红了眼眶:“你怎么来了?姐姐已经好了,正打算去你那里。”
“正好进城办事。”因是晚上,沈星辉并不在,“听以南说姐姐想去吴三桂那里?”
锦佩一愣,随即又释然:“嗯。你处理的那些事情,我也不会懂。还是去南边。以前所学的兵法都是纸上谈兵,要真用起来,我还真没有底气。”
“我并不打算让你上战场。”承欢道,“况且,近两年内,我也没有兴兵的打算。”见她要开口又说,“不过,倒是有件事需要你去做,也只有你能做。”
“什么?”锦佩问。
承欢挥手。让尚音出去。附耳到锦佩耳边。说了几句。
“什么?”锦佩很是惊讶。“你怎么能……”
“为什么不能?”承欢眯起了眼睛。看住她。“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
锦佩被她吓住。第一次看到她动怒地样子。即便是盲了眼。双眼无神。就这样看着她。还是让她感受了无比地压力。一时。忘记了思考。
承欢也知自己地计划太大胆。并不是她片刻就能决定地事情。转身离开。到门外。吩咐了尚音几句。让林以南带她离开。
在锦佩稍稍平复之后。尚音便依着承欢地吩咐。带她离开了沈园。到了外城地一处庄园住下。思量再三。锦佩还是叫来了尚音。问:“你知道欢儿地计划吗?”
“自然是知道的。”尚音答应着,看了一下四周无人,才压低了声音告诉锦佩,“不瞒格格,公主这几日并没有在山庄里,被王爷抓去的三少是公主易容假扮的。”
“什么?!”锦佩惊讶,随即又小声,“怎么回事?”
“格格真的猜不出来?”尚音问。于她来说,这实在是简单的。
锦佩看她不语,这才开始思量,慢慢地渐渐清晰起来,才明白:“她是为了我。”这是肯定的语气,她是为了去探听福全地心意,才会毫无反抗地让她抓了去,看着他的态度,决定对她的安排。可是,她眼盲了,怎么就能肯定福全不会伤了……不,福全一定不会伤了她的,便是有了这样的笃定,她才敢这样冒险。退一步说,便是福全能下这样的狠心,皇帝也断然不会让他下手。她是用自己做饵,去试探他们的底线。结果,出来了,再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只能成为敌人,所以,毫不犹豫地算计利用。
那么,她该怎么做?按照欢儿的计划去做吗?那么,便是真正和福全恩断义绝了,虽然他对她从没有情谊。但是,她可以这样做吗?或者该说,她能完成任务吗?再靠近,只有两种结局,因为动情而露馅,或者。因为控制不住愤怒而伤了他,甚至杀了他,让计划破灭。
“其实,您伤了,或者杀了王爷,也不会阻碍公主地计划。”尚音却是适时地解答了她的疑惑,“或者该说,格格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公主让你去完成这个任务,与其说是算计、报仇。还不如说是为您打算。无论你做什么,只要您留着自己一条性命,公主都有办法挽回局面。当然。按照公主的计划进行那是最好,对大家都好。奴婢私心里希望您能按照公主的计划顺利地完成任务,公主一个人背负这么多,太累。”
“我知道。”锦佩答应。休养了这几日,想了很多,她不能让承欢一个人背负。或许,以前曾经责备过这一切都因她而起,但是,听到她在午门广场上的疯狂。见到她那一双绝美地凤目失去了昔日的光华,就明白,她已经背负了太多。如今这世界,已经只剩下她和承欢两个,如果再互相责怪,真真是天理不容了。她们除了彼此,还有谁呢?再退一步说,这个计划,若是放弃那所谓的情谊。其实,对福全来说,也是一个绝大地打击,绝对能让他受到极大地打击。
尚音看着他渐渐安静下来,便退了出去。心里,到底有些愤愤不平,这世界,还真的有这样地事情,妹妹保护姐姐。这算是能者多劳?她到更愿意说是慧极必伤。不知道还有谁能安慰支持她,连沈家三少。她如今都不愿意也不能依靠,真的,已经是孤家寡人。
林以南带了承欢连夜出城,进入圣德的总部:祥云山庄。原是圣德山庄,自鳌拜死后,承欢便改了这个名字。如今,她已经下令他们称呼她为公主,与宫主同音,已经表明了心迹,要让灵秀宫的势力渗透进圣德会里,融合以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到得山庄,已经交了子时,云烟、嫣红还没有睡,见着主子回来,欢喜地请安。承欢只是微笑答应,吩咐:“你们去备水,以南跟我来。”
各人忙开,承欢推开了书房的门,摸索着坐到南炕上,林以南站在她身前,并不去点蜡烛。适应了黑暗,点蜡烛已经没有异议。
“第一件事,是治好我的眼睛。”这一次被牢房的八日,已经让她彻底地体会到了眼盲的问题,再没有坚持地必要,但是,“我没有原谅你。等治好了眼睛,你还是去游医,我不希望你介入我或者沈家的事情。这是以灵秀宫宫主的名义。”
“是。”林以南答应,还有,“对不起,我一直没说,是因为……”
“我知道,你只是不懂。”承欢对他微笑,站起来,摸索着抱住他地腰,靠进他怀里,“对不起,我还有一件事希望你去做。我先告诉你,是害人的。”
林以南浑身一僵,低头看她,对着他眼睛,是一双含笑的凤眸。她,是真的希望,也需要他去做。
“做了这件事,我会原谅你。”承欢提出自己的条件。
“好。”咬咬牙,林以南答应,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他的冷漠,已经让他足够难受。即便以后不能陪在身边,也希望能解开这个心结。
承欢在心内苦笑,脸上的表情,却是明媚起来了,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出她的打算,感觉到他浑身僵硬,笑了出来,问:“我够狠心吗?”
“欢儿!”终于回抱住她,“让我陪着你,可好?”今晚听到的两个计划,都是伤己伤人,绝了后路。这哪里是报仇,分明就是泄愤,已经发了疯。
“我也想,可是,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发疯地样子。”听着他心口有力的心跳,“灵秀宫的来龙去脉,金凤已经都告诉我了。不要为我停留好吗?我负担不起。”
“所以,你让我为你做一件坏事,然后赶我离开?”他问,“你真的觉得你能看透任何人的心吗?”
“不,正好相反,我谁也看不透。”伸手的手,抓紧了他的衣襟,“若我能看得透,不必落到如此地步。不过,以后会看清楚的。”
那时,林以南没有想过,这一次变故,竟然促成她去练读心术,最后导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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