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南森一声不响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看着这帮平日里都不可一世的人们此刻却争执地像个孩子,福尔南森心中涌现出一种强烈的快感。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平日里常常被老师惩罚的小学生,有一天忽然发现那个该死的老师蹲在厕所里,却因为忘记带卫生纸而无法起身离开,只能用他递过去的,上面涂满了辣椒粉的卫生纸一样。
其实这次会议还没有开始之前,福尔南森就已经预料到了事情绝不可能一帆风顺,却没有想到却是这般忐忑。他一直以为,当面对共同的敌人的时候,无论以前有过什么样的恩怨,都应该能够抛到一边,携手对付共同的敌人,却没想到这帮人聚会之前都可以表现出极大的合作意向,可是真的坐下来以后,却又各持己见,互不相让。
“够了!我们今天不是来吵架的,以前的事情现在先暂时一笔勾销,等到把哈里斯捉到以后随便你们闹到天翻地覆都没问题。”凯文看着他们越来越凶,争执的内容离题越来越远,觉得如果自己再不说话,恐怕他们立时就要把枪火并了:“戈,你的弟弟已经死了五年了,你自己想想这五年来没有了费迪南,你的生意发展得怎么样?就算你真要报仇,也不着急这一时;埃尔克斯,给我老老实实把枪收回去,我不管你杀过多少人,但在我这里你最好老实些,你的生死我不想管。但我可不希望你在这里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
戈※#8226;坎盖德脸上一红,狠狠地瞪了对面地埃尔克斯一眼,嘴里嘟囔着几句,愤愤不平地坐下。几年前,他的弟弟费迪南遇刺身亡,大家都认为这是他做的,可是他心里却一直怀疑这是埃尔克斯所谓。只不过一直找不到确凿的证据,不敢妄下结论。今天两人又见面了,想起往事,三句两句说不拢就开始吵了起来,他们两人都是跺一跺脚八方动的人物,平日里谁都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不敢在他们面前多说半个“不”字像今天这样面对面小孩子般的争吵已经是很久都没有过地事情了。
埃尔克斯被凯文下令放下枪,心里非常不爽。他身材矮小,心志却最高,是这些人里面,最瞧不起凯文的人,也是这些人里面最不担心被哈里斯暗杀地人,来参加这次聚会,他觉得自己完全是在给凯文面子,现在却遭到了这样的待遇。实在可气。他古怪地地笑了笑,说:“那好吧,我们现在来说正事,不过我们这么多人今天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呢?是为了中东的石油,还是俄罗斯的核弹?”
罗赛德在这些人里面是头脑最简单的一个,和埃尔克斯的关系也还算不错。听了这话他也没有品出其中的揶揄,还以为埃尔克斯真地不明白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便主动向他解释道:“怎么,你不知道吗?哈里斯已经出狱了,他要报复我们。”
“哈里斯?怎么,他还没死吗?那太好了,如果他真的出狱了,我可真要请他好好喝上一杯,庆祝他重获自由。”埃尔克斯说到这里故意将声调提高,朝往四周望了一眼。
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都微变。知道这是埃尔克斯又在炫耀他和哈里斯之间的关系。埃尔克斯当年救过哈里斯的命,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那时候哈里斯还没有遇到约翰斯※#8226;李。有一次他做事情失了手,受了重伤一路逃窜,遇到了埃尔克斯,也算是埃尔克斯上辈子积了阴德,这个杀人魔王有人以来救地第一个人就是哈里斯,就好像是一个对经济一窍不通的人有一天被人忽悠了,稀里糊涂买了一大笔股票,谁知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这笔股票好像雨后的春笋一样飞速成长,成为一个足够可以让人炫耀的资本。
“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小恩小惠哈里斯就会放过你?”凯文冷笑着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心知肚明。要说关系,我们谁和他都多多少少和他能扯上点关系,可时过境迁,哈里斯肯在牢房里面呆上二十年,就说明他已经遵守了自己当初的承诺,除非是约翰斯※#8226;李复活,否则谁也阻止不了他地疯狂行动。你的确救过哈里斯的性命,不过你却是加害李的主谋,你认为哈里斯真的会放过你吗?”凯文说道。
“你不要血口喷人,你不是约瑟夫,你根本不了解内情,你没有资格对我指手划脚,当年你不过是一个小角色罢了,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品头论足!”埃尔克斯好像被人踩到了狗尾巴,情绪有些失控。凯文见到埃尔克斯青筋暴起的样子,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不再理会他。
“可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难道他就真的一直记着当年的事情?当年地事情完全是出于误会,不知道是谁散布地谣言,那个金库里的金子,加起来也就只有不到两百万美元,我们也是上当受骗了,也都是受害者。时间是可以抹平一切地,他现在也许已经消了气了,他出来只不过是不想老死在监狱里而已,我们可以给钱,当年我们拿了两百万,现在我们可以给他两千万……”罗赛德挺着一个大肚子,小心翼翼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那两千万还是留着给你自己买一个漂亮一点的骨灰盒吧,蠢猪!”凯文说道:“连你都认为自己是受害者,那哈里斯会怎么想?他什么也没得到,损失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并且为此多吃了二十年的苦!二十年,是地。约翰斯可能会原谅你,甚至他可能根本就不会将仇恨埋藏二十年,但哈里斯,他是一头狮子,他从来不会原谅谁,他可以用二十年来完成诺言,也会用二十年来酝酿仇恨。现在仇恨酿出的酒精已经让他的精神发狂,你还是用脑子想想吧。他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你!”
“可是他只是一个杀手而已,我们有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一个人?他现在还能有什么手段对付我们?”罗赛德被凯文说得有些不服气。
“噢?他只是一个杀手?是的,没错,而且他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也许他已经很老了,我不知道他将会做什么。但是我知道,他有很多好习惯:也许你今天吃晚餐的时候你会发现今天的肉饼特别鲜美,然后在肉饼里面发现一枚戒指——你送给你太太地结婚戒指;晚上睡觉的时候,发觉自己地床单很柔软,睡得很舒服,而你第二天起床以后发现你昨天晚上的床单是你女儿的人皮;当然,也许你第二天你已经看不到东西了,他已经将你的眼珠挖出来泡到你的酒杯里。红色的血、黑色的眼球、紫色地葡萄酒,这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搭配,哈里斯很喜欢这种浪漫的情调;又或者哈里斯觉得今天晚上的光线不够,他用一个大铁钩子穿过你的锁骨和大腿骨,把你吊起来,在你的肚脐上点上一根灯芯。中国人曾经用过这样的手段来对付犯人,据说犯人不会立即死去,他身上的肥油会变成燃料燃烧地,这是非常好的方法,将能源充分利用,而像你这样的身材,罗赛德,大概点上三天五天就应该燃得差不多了。”
罗赛德本来正在大口嚼着一块三明治,只听他这么说说,就感到一阵剧烈的恶心。差点把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也许我们可以在他到来之前先找到他。把他杀掉,他没有身份证。从新奥尔良到纽约可不像从卫生间到卧室这么简单,一个没有身份证的人行动会非常困难地,我想我们应该还有时间。我可以出五百万美元,只要能杀了他,无论用什么手段,只要谁能杀了他,这钱就是谁的。”特瑞尔※#8226;弗兰认真提出自己的看法。
“如果谁能杀得了他我可以出五千万!老弟,有很多事情不是钱可以解决的。哈里斯能够从守备森严的监狱里逃出来,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的,距离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问题,也许,他现在就在我们这个大厦的某个角落里监视我们,偷听我们的说话,嘲笑我们的无能,而我们对此却毫无办法。”
凯文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背脊骨发凉,不由自主地往四面打望,仿佛那个记忆中地哈里斯会忽然间出现,将冰冷地刀子插进自己的身体。一时之间谁也不敢说话,小小地私人会议厅里一片死寂,只能听见空调丝丝往外喷冷气的声音。大家的心里都怦怦乱跳,各自都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都是过来人,凯文的话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对于哈里斯的为人众人心理都非常清楚,虽然他的名气比不上约翰斯和雪狼,但他杀人的本领却绝不比这两人差,而要比起心狠手辣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大家的思绪,凯文朝一旁“列席”会议的福尔南森做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听听。福尔南森接起来听了两分钟,捂住电话筒对凯文说:“凯文先生,下面有一个包裹,说是莫肯斯送给弗兰先生的,说是非常紧急,希望能尽快交到弗兰先生手中。”
“什么?莫肯斯搞什么名堂?”特瑞尔奇道:“他去加拿大办事,的确是今天回来,可是我跟他说好了下了飞机就马上来这里,这家伙还送什么包裹。”
凯文心生疑窦,吩咐道:“那好你让他们把包裹送上来,看看究竟是什么。”福尔南森点头答应,传下话去,不一会儿,东西送上来了,是一个非常精致的木盒,大约十五英寸见方,上面是古典的中国雕刻艺术,看样子应该是在唐人街买的,上面每一个侧面都分为四个板块,连在一起。讲述的是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地故事,其中“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的字样非常醒目,这帮土生土长的美国佬虽然看不明白上面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却觉得很好看,很有意思。
“打开来看看吧。”罗赛德很好奇里面究竟装得是什么,不断催促特瑞尔打开。可是这个中国木盒却有些古怪,和剑匣的设计原理类似。不能拧不能拔,在特定的地方设有一个小小的机关扣,解开了机关扣盒子自然就开了,这些人都没有接触过这一类型地东西,忙忙碌碌折腾了老半天才发现了关键所在。虽然已经检查过这个盒子里装的不是炸药,特瑞尔扭开按钮地时候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坏了里面的东西。
“上帝啊!”特瑞尔好像见到了什么毒蛇猛兽一样。两眼发白,双手扯住头发使劲拉扯,浑身发抖,尖叫着退开.
“怎么了你这是?”罗赛德奇怪特瑞尔的失常表现,走上前去看看究竟。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他也险些叫出声来。盒子里面装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面目朝上,看得非常清楚。里面装得就是特瑞尔的亲弟弟——莫肯斯※#8226;弗兰。
“这个魔鬼!我要一定要亲手杀了他!”特瑞尔情绪失控地大喊大叫:“我的弟弟和这件事情没有点关系,二十年前他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地学生,他为什么要杀他,难道他要把我们身边所有人都杀光才肯罢休吗?他有本事可以冲着我来,干什么去杀我的弟弟,他今年才四十岁。这个混蛋,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安静点,特瑞尔。”凯文紧紧将他抱住,甩在地上:“他也许就在这附近,他也许就是特意想激怒你,让你像条疯狗一样跑下去,他就正好躲在暗处朝你开枪,这也许本身就是他的计划,你明白吗,你现在这样冲出去可能完全是送死!”
见特瑞尔稍微安静些了。凯文这才放开他来。罗赛德除了刚见到人头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其他的倒没什么,相反倒有些幸灾乐祸。凯文到见他脸上忽闪忽闪地鬼笑,感觉很不是滋味:“你看什么,今天到他,说不定明天就到你了,哈里斯决不会对我们这里任何一个人手下留情的,看到他还有这样的杀气,对我们谁都不是什么好事。”
说话之间,桌上的电话又响了,有了上次地先例,这次电话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这次又轮到自己了,都在心里不停地向上帝祈祷,千万不要让厄运降临到自己头上。
凯文也是铁青着脸,心里忐忑不安,难道说,这才一小会儿的工夫,又有第二个人遇害了?电话又响了几声,福尔南森看了看凯文,见他没有说话,走过去接了起来,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开始微变,害怕又是一个包裹送来。
“是山本松,不知道为什么,他跑来了,要不要见见他。”福尔南森说。听到这话,众人都送了一口气,这个日本人平日里是挺讨厌的,不过现在感觉他可比血淋淋地人头可爱多了。
“告诉他,我现在没空,不想见他。”凯文大手一挥,决定给对方吃个闭门羹,他们本来就不和,前不久为了黑拳生意的事情更是闹得势同水火,现在自己这里正忙着呢,反正哈里斯不会动他,他没事跑来看什么笑话?
“还是见见吧,我们的处境山本不会不知道,此时此地,他既然敢来,就说明是有目的的,听听他说什么也没关系啊。”福尔南森说。
凯文低头想想,这话倒是说得没错,且听他说什么,再作定夺也不迟,点头答应:“那你就让他上来吧,不过告诉他,我的时间有限,只有五分钟的空闲,让他自己抓紧时间,说清楚自己来干什么,时间一到就让他自己滚人。”
凯文心里非常不爽,这个时候山本来访,他自然要将自己的怒气撒到山本身上,不过山本倒是彬彬有礼,本着大和民族的传统,进来以后见到谁都老老实实鞠上一躬,说些请多关照之类的话,连福尔南森也不例外,这架势哪里像一个前来谈判地黑帮老大,简直就是一个四处碰壁求职心切地老年打工仔。俗话说铁拳不打笑脸人,眼看这山本装孙子都装到这个地步了,凯文的心头地火气也上不来,便也是客客气气地问他:“山本先生这次来,不知道有何贵干?”
“凯文先生,我这次来,主要有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以前我想我和坎盖德先生有些误会,我想借这个机会来澄清一下。”山本说着,又朝坐在角落里的戈※#8226;坎盖德鞠了一躬。
“误会?澄清?山本先生的算盘的确打得很精,知道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和你算账,不过我告诉你,如果你像多做什么解释的话,大可不必了”刚刚听到山本松名字的时候,坎盖德就气得牙痒痒,前段时间,自己的独生子因为生意场上的利益关系和山本家族发生了冲突而惨遭杀害,因为这件事情自己和山本的矛盾彻底公开化,双方曾经进行过三次小规模的火并,双方互有伤亡,自己也曾两次找人暗杀山本,可惜都没有成功,现在山本厚着脸皮找上门来也就算了,可他居然还敢说什么误会,坎盖德恨不得抓起桌上的杯子就朝他身上扔过去。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不过我现在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来证明事情的前因后果是另有隐情的,只是现在这些东西还不方便公开,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给坎盖德先生一个满意的答案。”山本说着,用眼神扫了凯文和弗兰一眼,眼神有些奇怪,其中的含义只有当事者能够读出来。
乔治※#8226;凯文和特瑞尔※#8226;弗兰心中都打了一个突,没错,整件事情其实都是他们设的一个局,目的就是要将一向喜欢置身事外的坎盖德家族拉进这个漩涡里来。但是这件事情他们自问做得非常漂亮,除了自己的亲信,不可能还有其他人知道,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那山本这头老狐狸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听山本的口气,倒有些像是在威胁自己,告诉自己他已经掌握了自己的底细,只是现在还不想翻脸罢了。
“那第二件事情是什么?”凯文不管山本究竟知道什么,知道多少,都不想再继续在这件事情上面纠缠下去了,眼看坎盖德还要继续追问,连忙抢先将山本的话头接过去。
“这第二件事情嘛,是我刚才听说大家现在都遇到了些麻烦,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够帮上什么忙。”山本见凯文抢先问了,微微一笑,也就不再纠缠,顺着他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你?你能做些什么?”凯文对山本的提议不感兴趣,觉得压根就没有听下去的必要。
“真的吗?呵呵呵呵,凯文先生,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就打断,不觉得有点可惜吗?反正大家现在也都没有想出一个能够对付哈里斯的办法,那就不能耐心的听我把该说的话说完,再作定夺吗?”山本笑着说。
“那好,你说说,你有什么打算。”罗赛德抢着说道。他不清楚凯文现在的感受,对于他来说,现在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特别是刚才见到那个血淋淋的人头时,求生的**变得更加强烈,既然日本人说自己有办法,那不过是好是坏,竖起耳朵听听倒也无妨,于是不理会凯文铁青着脸色在旁边一个劲的像他瞪眼,张嘴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其实,这也是在场其他人共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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