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卷

。生路澜珊。

“巧儿，你去把山雄的五块钱付了！”陆海经歪着脖子说，因为他躺在睡椅上，刘巧儿就站在他的身边，他仰头对着刘巧儿说话的时候，脖子就扯得变形了。

“没有了哇！碧儿那天上学，我把全部钱都给她了。”刘巧儿睁大了眼睛说，她的眼睛睁大了，就圆圆的，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显得白眼儿子多，黑眼儿子少。

“哎呀－－我说的是那张大钱！”陆海经有些夸张地苦了一下脸，故意不耐烦地把一个“呀”字拉长了声音，而且说到最后一个“钱”字时又明显加重了语气。

自从党的三中全会以来，农村的土地下户了，农村各行各业的经济活动逐渐多起来，有的地方，有的人渐渐富了，需要钱的数量也多起来了，象1分，2分，5分，1毛、2毛，5毛、1块，5块，最大的10块钱，已经不能方便人们的需要了。

在五年前的1987年4月27日，中国人民银行又发行了第四套人民币，里面赫然出现了50块、100块的大钱。但在我们这个见惯了分分钱，连10块钱也是稀罕见到的地方，是早就听说起市面上有50块，100块的大钱了，但那也仿佛是个传说。

再加之，他们四川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公元前256年，李冰父子带领百姓修筑了都江堰，从此成都平原“水旱从人，不知饥馑，山川秀美，物产丰富”，始有“天府之国”的称呼。

这儿虽然离成都平原隔了不到二百里，却是名付其实的丘陵地带，但早先年只有三家人的时侯，山高皇帝远，也没有什么苛捐杂税，自是富足。家家都象地主，他们的生活内容多半是吃茶，摆龙门阵，唱戏，游山玩水，早已养成了好逸恶劳的习惯，如今人口暴长，尽管许多家庭常常穷得揭不开锅，也是耻于做生意的，象100块这样的大钱也只有阴阳大师陆海经才可能有，那也是不容易得来的，他就象宝贝一样珍藏着。这时侯，他要不是耍派头，要面子，他可能绝计是不会拿出来的。

是啊，从原始社会，以物换物开始，人渐渐变得聪明起来。一大堆东西，就能用几张纸代替了，这也方便了贪官污历的你，要不然整一大山财物放在自已家里，被别人看在眼里，不指着脊梁骨把你骂死，也得被清天大老爷枪毙你十回呢。

“这个－－这个－－我没零钱，找不开啊？！”

大家争先恐后地，抢着把这张，印着**大头像的花纸纸看了一遍后，陆山雄提在手上，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的愣在那儿了。这么大的钱，他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反倒把他给给难住了。

陆海经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躺在睡椅上，似笑非笑，似看非看地瞄着陆山雄。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时间对陆山雄来说，在一分一秒地慢慢地过去，他感到难熬。

“***！我的饭啊－－”

陆永龙使劲地踢了“白虎”一脚，这个贪吃的家伙，趁乱把陆永龙放在地上的饭吃了个精光了，还在那儿不知满足地舔着碗底，冷不丁被陆永龙一脚狠狠地踢在肚子上。

它“呃”地一声，凄惨地叫起来。

刘巧儿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她张开了嘴，可能正要开骂，却看见自已的女儿－－陆永碧回来了，她的嘴就那样圆张着，发不出声音了。

陆永碧背着花背兜，从竹林边钻过来，两根背系从她胸口穿过，拉出她挺拔的胸脯。她穿的是翡翠绿的外衣，没有扣纽扣，微微散开着，下摆上是一圈松紧带，是刚刚流行起来的最初的紧身衣。

“白虎”忍着痛，首先跑过去，屁股一扭一扭的，它的尾巴拼命地甩起来，真个是亲热地不得了，“哗，哗，哗”地拖着铁链子，一下子就把它的两只前爪，扑到她的花背兜上去了。

她今年十八岁，真是十八一枝花。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她是陆海经两口子的独生女，自是陆海经的掌上明珠，在去年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的时候，又让她到现在的降龙中学去复读，她住在学校里，每个星期回来一次。

山里人，现在人多地少，而且有愈演愈厉的趋势，那么最好的，唯一的出路，就是读书了。

然而她却早就不想读书了，千军万马去挤一个独木桥，如果你没有久炼成钢的毅力，几乎是没有考上的可能，有的三读四读，甚至七读八读，超过初中，高中的全过程。刚开始还给应界生加三十分，后来就一事同人了，只要你有钱，就是读到七十岁，八十岁也是可以似的，这把一般的穷娃儿早就吓死了，上学就是混，只不过去多认识几个人，几个字罢了，大部份家长也就懒得过问了，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自己的娃儿，自己的家底，有几斤几两，那还不清清楚楚吗？陆海经也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主要还是爱面子的原因，他更想让自己的独生女儿去试一试，说出定出个什么奇迹呢！

也许她不想读书的原因还有与陆森林的哥陆小君有关系，他哥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小学五年，初中三年一直是同学，论成绩，聪明才智不在她之下，没考上高中就回家来自学医了。她是从初中三年级降到初中二年级，又多读两年才考上高中的，按她爹的希望是只要考上个中专或者师范什么的，就不用和泥巴疙瘩打交道了，最后没实现，只是考上了高中，考上了高中就上呗，走一步是一步了。

别的女孩子，象她这个年纪了，一般都是编着羊角辫，或者绑个独把把，她却长发披肩，就象瀑布一样，随风倾洒而下，衬托出她圆圆的脸蛋儿，白白亮亮的，两腮上微微有丝儿红晕。再加上别的女孩子少有的文化气质，在土里八肌的他们眼里，简直是一道风景线，迷死个人呢！

更要命的是，别的女孩子胸上都是，收拾得紧紧扎扎的，她的胸上却高高地挺起来，搞得他们这些大男孩子都低下了头，不敢看她了。

“我这儿有钱，白虎，过开！”

陆永碧说着，放下背兜，从兜里掏出了五块钱，很优雅地塞到陆山雄的手里。

陆山雄有些激动地站起来，满脸涨得通红。

“走了，走了，我们回去了。”

陆山兴也站起来说。

“再坐一会儿嘛,！”

“一点儿耍性都没有!”

陆海经两口子，异口同声地，假惺惺地说。

“不了，不了，我们回家去吃饭了。”

他们三人说完，就一起上路了，也懒得叫陆玉堂两爷子，知道他们还会耍的。

他们没有走路上，还是从水池边的坡上，一直梭下去，就到堰塘边了。

陆山兴跑过去看他家的桑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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