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疑惑道。
“信。”
“什么信?”我不明白孙权在说什么。
“我兄长让你带给公瑾的信。”
“……没有。”我这才有点明白孙权带我来这里的目的了,不禁又惊又怒――且不说我真的没孙策的密信,就算有,也是给周瑜的,孙策刚刚过世,孙权怎么能这样……
“有人看见我兄长给你信了。”孙权轻描淡写地说。
“你……”我再次一惊,本想说“你竟然监视我”,可是一转念,或许孙权是为了试探我而瞎编的呢,于是我再次说道:
“没有信。”
“你最好自己拿出来。”孙权盯着我道。
这是在威胁我么?我更怒了,也盯着孙权道:
“我说了没有!你让我怎么拿?!”
孙权看了我几秒,忽然转身走向门前道:
“来人。”
两个丫鬟模样的人应声推门而入,我竟然一直不知屋外是有人的……
“给我搜。”孙权简短地命令道。
“你敢!”我闻言又是一惊,愤怒地喊道。我还没受过这种侮辱!
孙权没有理我,侧过身去。
“夫人恕罪。”两个丫鬟对我?了一福,随即走上前来。
我有些慌乱地退了两步,但很快被一个丫鬟抓住了双手……虽然我在挣扎,但另一个丫鬟还是从我身上搜出来那张孙策给我的信笺……
“主公――”那丫鬟向孙权呈上信,孙权不动声色地接过,让两个丫鬟都退下了。
“还给我!”待那两个丫鬟一走,我便试图抢回信笺,却被孙权一把抓住了手腕,好疼……
孙权甩开了我的手,我恨恨地盯着他,没有再抢……再抢也是徒劳的吧。
孙权看了我一眼,随即打开信笺,读罢,抬头,面无表情地盯了我好几秒。我没有说话,仍是恨恨地瞪着他,只是内心却甚为不安,因我不知孙策到底写了些什么。
“这信,你看过吗?”孙权忽然问道。
“没有。”
闻言,孙权把信递还给了我。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他什么意思。
“看看吧。”孙权仍然是面无表情。
我打开信笺,只见上面写的是
默默无语有所思,有所思时在黄昏。寂寞烟霞传尺素,盈盈蝶衣看花人。
遥想小乔初长成,春华秋景入画眉。晨风唤得飞絮起,暮阳摇荡秋千回。
寂枕凄凉难入梦,常忆年少忘情怀。欲将心事传白羽,明月我心相知否?
画个景儿托心事,清愁但付清江流。[1]
这……便是孙策写给蝶衣的歌么?正在我发愣的时候,孙权又从我手中抽走了信笺!
“你想做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孙权是想把这信公之于众么?
孙权没有回答,只见他拿着信笺走到一盏烛台前,而后点着了信!
“你……你凭什么烧我的信?!”我失声问道。
“难道嫂夫人还想有第三个人看到这封信吗?”孙权冷冷地说道。我竟哑口无言。
“这几日,就委屈嫂夫人暂时住在将军府吧。”烧完信,孙权丢下这么一句,打开门走了。
我呆站在原地,看着屋里纷纷扬扬的纸灰,忽地,一滴清泪,滴在了衣襟上,逐渐散开了去,好像一股巨大的悲痛,此时才从我的心底弥漫开来……
孙策,就这么走了吗?玉佩,我还给他了;信笺,被孙权烧了;看来,不属于我的东西,终将是要离我而去的啊,留下的,也只有回忆了。眼前飞舞的纸灰,慢慢变得模糊起来……惊马,似曾相识的脸;婚礼,奇怪的目光;玉佩,痛苦的神情;落水,紧握的双手……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最后凝结成了一个凄然的笑……
踏出房门,我漫无目标地走在将军府里,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门口。
“夫人请留步!”卫兵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
“你们做什么?我要回家!”
“吴侯有令,不许夫人出府!”卫兵的语气里似乎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吴侯?听到这两个字,我立马想到了孙策,而后才想起吴侯已经是孙权了,一阵心酸……忽地记起孙权临走时说的话,他这是把我扣在将军府了?!他到底想干嘛?
“急报――”就在此时,忽地一个卫兵从外面冲了过来,放行后,他便直接向孙权的住处跑去了。我略微一愣,也跟了过去。
“吴侯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走到孙权的住所前,我又被卫兵拦在了门外。本想分辩几句,但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只觉得孙权的举动有些奇怪罢了。
呆立在原地,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好。家不让我回,其他人又在忙碌着孙策的后事……我正打算找个地方独自一人待着,忽地一个卫兵走上前来道:
“吴侯有请夫人。”
我疑惑地看看那卫兵,孙权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一会儿避着我,一会儿又要见我。我略一迟疑,还是进去了。
“吴侯找小乔何事?”想到刚刚孙权夺信烧信的事,我尽量平静的语气里还是透着怒气。
孙权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在房间里走了几步,看向窗外,忽道:
“公瑾回来了。”
闻言,我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他……他在哪?”我的声音有点颤抖。
“就在城门外。”
“那赶紧让他入城啊!”我急道。
孙权沉默了一阵,忽地转过头来盯着我,一字一句道:
“他带了三千人马回来。”
我一愣,一下子明白孙权的意思了。周瑜带着三千人马兵临城下,这是来奔丧,还是来攻城?莫说孙权不敢让周瑜进来,换了我我也不敢――毕竟,孙策的部下,并非就一定忠于孙权啊……再说,孙策的死这么突然,以周瑜的心机,他就不会有所怀疑?只是,我也不知道,周瑜究竟想干嘛……
“是你兄长下令调周郎回吴的。难道你不相信周郎?”我也盯着孙权道。
孙权避开了我的目光,转头又看向窗外,沉声道:“正好相反。但是,公瑾未必相信我。”
“吴侯何出此言?”
“一来,兄长去世事出突然;二来,吴侯之位按理应由我侄孙绍继承……”孙权还想说什么,忽又打住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我担心孙权会对周瑜不利,但又不明白孙权干嘛告诉我这些。
“我打算到城门口迎接公瑾,告诉他这里的事。”
“你不是担心周郎不相信你吗?”
“所以,我想带嫂夫人一起去。有嫂夫人作证,公瑾应该相信我了。”
孙权的话听上去似乎有几分道理。我犹豫了一下,忽地想起他把我扣在将军府的事,不知怎地又联想到叔父曾对我说过的话,“将领驻守在外,家眷必须留吴,这是规矩”,一瞬间有种被骗的感觉。
“吴侯是想拿小乔当人质吧?”我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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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诗摘自网络,作者: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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