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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狼烟》第四十章 翁同龢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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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津城下了好大一场雪,一尺多厚的鹅『毛』大雪将大地素裹银妆,屋檐下挂着二尺多长的冰凌*,树木枝条被压断,老鸹窝摇摇欲坠。

王天纵和蓝刚峰两马并驾,艰难的走在雪地里,蒙古马的鼻子喷出热气,又很快在口鼻处结了霜。

蓝刚峰一摆手道:“天纵兄,别送了!”

王天纵惨然一笑道:“也罢,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在京城多保重。”

蓝刚峰手勒这马缰,努力挤出笑容道:“哥哥,你在天津也要多留神,兄弟回到北京以后,帮哥哥在顺天府、九门提督衙门运作个官当当,哥哥觉得可好?李鸿章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这次李鸿章肯定要倒大霉,你犯不上陪着他受死。”

王天纵心里感激,但是却早有盘算,笑着摇头道:“兄弟,谢了!你的情意我领了,可我自有打算,你就不要『操』心了。”

蓝刚峰实在搞不明白王天纵为什么非要在李鸿章这棵歪脖树上吊死,中日之战的结局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除了乡间的愚夫愚『妇』之外,朝廷里的人早就知道这仗已经不能再打下去了,还真的能让日本人打进北京城?要是皇上和太后有个什么好歹,这大清朝就算完了,即使两宫圣驾无恙,就是像当年咸丰年间一样西狩承德,这样的结果也是朝廷不能忍受的。

李鸿章这次肯定玩完!

王天纵见蓝刚峰还想说什么,扬起鞭子在蓝刚峰的蒙古雪青马的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子,战马吃痛,希律律一声暴叫,翻蹄亮掌沿着官道跑了下去。

蓝刚峰回头扬着手喊道:“天纵兄,你多保重,要是在北洋呆不下去,就给兄弟捎个信!北京城里肯定能有哥哥一碗饭吃!”

王天纵心里一阵感动,自己对蓝刚峰利用多于友情,可人家却一心一意的拿自己当哥哥,真是觉得有点亏心。

蓝刚峰的爹替他在北京城谋了个差事,而且他也受不了给李鸿章当亲兵,好歹他也是上三旗出身的,受不了给李鸿章看家护院的日子。而且蓝刚峰的爹更不会让他随着李鸿章这条破船一起沉下去。

王天纵却清楚的知道,李鸿章这一关虽然要受些蹉跌,却肯定有东山再起的日子,大清朝当道的兖兖诸公中,对洋务多少有点了解的,也就只有李鸿章一人了。

尽管王天纵对李鸿章也不怎么看好,但是自己要想出人头地,还只有攀附李鸿章才有可能,真是悲剧啊!

这几天自己和伍廷芳等人,替李鸿章写了一篇文章,发到了英国《泰晤士报》上,详尽的解读了清军甲午海战的战败原因,李鸿章也很是赏识。

王天纵觉得自己也应该有出头的机会了,可是这两天却发觉不对劲,不但连李鸿章的面都见不到了,而且亲兵头目马龙标和李鸿章的几个幕僚见到自己好像都看到鬼一样,恨不得躲自己远远的。

王天纵敏锐的感觉到,这中间应该出了什么岔子,可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好像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啊?王天纵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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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里一大群王公贵胄、军机大臣、大学士在递牌子求见。以翁同龢为首的一帮子老家伙跪的头晕眼花,寒风将脸都吹的皴裂。中日开战之后,光绪像打了鸡血一般情绪亢奋,经常是通宵不眠不休,军机大臣连家都不敢回,全部在军机处的值房守夜,困了就在笔贴士的小屋里眯上一会儿,吃饭也是吃的宫里的大伙房。

可自打北洋水师战败之后,光绪的情绪就一落千丈,脾气也暴躁的怕人,对朝臣动不动就言辞申斥,骂的叫一个难听,太监内宦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宫里散差的板子都换了好几根了,内廷里经常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浮躁、孟浪啊!翁同龢心里暗暗哀叹,这个学生自己调教了十几年,还是没个长进,尤其是缺乏长『性』和耐心,而在当今天下,面对着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身为帝王最要紧的品质就是耐心和坚韧。

一个太监从内廷里倒着小碎步出来,跪久了的大臣们都忍不住稍微活动了一下,然后眼巴巴的看着。

领班军纪礼亲王世铎连忙问道:“王公公,皇上怎么说?先见我们哪个?”

小太监捏着公鸭嗓道:“王爷,皇上说了,不见。”

翁同龢连忙道:“王公公,那皇上什么时候见外臣?”

小太监苦着脸道:“翁中堂,皇上说的明白,谁都不见,各位大人回吧。”

翁同龢脸『色』一变,腾的从地上站起来,冲着里面喊道:“皇上,皇上,大清社稷危急啊!皇上万万不可自弃!”

军纪最后一名,挑帘子军纪祁宏藻拉住翁同龢道:“翁师傅?你打算干什么?闯宫吗?”

翁同龢拼命挣脱,袖子被拽了个口子,他厉声道:“祁中堂,你别拦着我!”然后回头看着世铎道:“礼亲王,你、我一起闯宫见驾,你可敢啊?”

小太监和御前侍卫,一听这个话,脸都吓白了,太监们连忙跪在地上,抱住翁同龢的大腿哭道:“翁师傅,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等是六根不全的下贱人,您就周全奴才的草料,各位大人,都劝劝翁师傅,奴才给各位大人磕头了!“

小太监把头在地上磕的砰砰响,御前侍卫则抽出腰刀严阵以待。

世铎从地上爬起来,拉住翁同龢的手道:“书平,歇歇吧,皇上是不会见咱们的,咱们这个皇上啊???????哎!”

一声长叹,带着无限的失望与无奈。

翁同龢仿佛被人扇了一个耳光,脸『色』憋成了紫茄子。这个学生还真是不给自己长脸。

一个留山羊胡子的瘦老头也从地上爬起来,拍打了官服上的灰尘,然后道:“礼亲王,如今这局面,还是去园子见太后吧,请她老人家定夺。”

翁同龢一听这个话,心里咯噔一下,忙道:“徐师傅,现在是皇上亲政,太后在园子里荣养,做臣子的不能轻易搅了她老人家的清净。”

瘦老头手捻着山羊胡子道:“翁师傅所言极是,但是现在恐怕已经不是寻常日子了!东洋倭奴步步紧『逼』,眼看就要打进山海关了!真要等日本人兵临城下,威『逼』京师吗?”

翁同龢寸步不让道:“朝廷有体制,如今圣君临朝,自然由皇上定夺!”

瘦老头冷笑道:“可现在皇上不见外臣,难道翁师傅要坐视朝局糜烂?如今也只有太后能控制大局。”

世铎见两个人要呛上了火,过来打圆场道:“翁师傅、徐师傅,二位都是朝廷重臣,又都是帝王师,在这里争吵像个什么样子?”

世铎是军机首位,按照大清朝的惯例,军机处只有领班军机才有实权,其他人都是摆个样子充数的,但是世铎属于万事不做主,有名的“世面糊”,全因为他年纪大,又是亲王的爵位,才做了领班军纪。

翁同龢这会儿也吃了秤砣铁了心,连世铎的面子也不给了,梗着脖子道:“礼亲王,朝廷的法度还要不要?如今是皇上亲政,这军国大事不请示皇上,还要去问哪个?太后万寿,在园子里悠游荣养,做臣子的去打搅她老人家的清净,这不是为臣之道吧?”

瘦老头也毫不示弱,扯着嗓子道:“翁同龢,你别扯虎皮做大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不愿打搅太后荣养,说的真好听!要是东洋人打进了北京城,你担当的起吗?”

说罢,瘦老头回头对群臣嚷道:“各位大人,我徐桐要去跪园子叩阍求见太后,哪位愿意同行的,老夫谢了!不愿意的也请便!”

徐桐也是两代帝师,又放过几任学差,当过会试的主考,门生遍及朝野,见他号召,一群人都从地上爬起来,吆喝着响应。

翁同龢见事不妙,也开始招呼门生,要闯宫求见光绪。

两边都是挽袖子,搂胳膊,先是各自聚在自己老师身边,然后就开始对骂。

世铎眼看这里『乱』哄哄的,心里明白这里的水有多深,一个是铁杆的帝党,另外一个则是太后的心腹,自己虽然是领班的军纪,也算头一号的天煌贵胄,但是要是稍有不慎,没准就要淹死在这里,他一跺脚,背着手径直走了。

翁同龢也知道这里的厉害,光绪做事轻狂,慈禧对他一直不是很放心,而且最近几年光绪专宠珍妃,连皇后的门都不上,太后对这个就很有气,皇后可是太后的亲侄女啊!

最近一段时间,光绪意志消沉,整日躲在后宫,不见大臣,可是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把头埋在土里当鸵鸟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万一慈禧真的恼了,又从园子里出来,继续垂帘听政,那问题就大了!

翁同龢一咬牙,下定了决心,今天非闯宫不可,哪怕从此被光绪厌恶,甚至是今天血溅宫门也在所不惜。哎,谁让他是自己的学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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