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冰盏胡同贤良寺,主要建筑有山门、碑亭、前殿、正殿、经楼、东西配殿、寮房等。正殿前有两座碑亭,正殿面阔“贤良寺”。
乾隆御笔亲书心经塔碑旁边就是李鸿章的寓居之所,王天纵陪着李鸿章抽雪茄,这种吕宋进口的大雪茄香味醇厚,很是合王天纵的胃口,只是觉得劲儿实在大了些,抽了几口就有些受不了,又换上奥匈帝国进口的“尼尔”牌卷烟。
李鸿章自打进了贤良寺,也算是心如止水,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不论是张之洞等封建大吏的弹劾,还是御史清流的上书,抑或翁同龢等军机大臣的攻讦,他都懒得辩解,只是看书、下棋、喝洋酒、抽雪茄。
王天纵自打前些日子打了袁世凯以后,很是得了李鸿章的赏识,每天可以常伴李鸿章左右,虽然不能像吴永、杨士骧这些人那样和李鸿章诗词唱和,但是王天纵经常讲些外洋的趣闻,也很让李鸿章听得入神。
李鸿章一边悠闲的抽着烟,一边道:“天纵啊,你昨天讲的西洋各国态势,今天接着再讲讲。”
王天纵笑道:“不晓得中堂想听什么?”
李鸿章苦笑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日本人打沉了‘高升号’,可英国却不以为然,并没有出兵打日本,这倒有些奇怪。”
王天纵心里明白,李鸿章一直抱着侥幸,希望英国人能压制日本,可最近在长崎和上海开庭的国际海事法庭,审判日本联合舰队攻击悬挂着英国旗帜的“高升号”,可最终的结果却让李鸿章大跌了眼镜,英国人组成的法庭居然判定日本人攻击“高升号”是合理合法的。
这还是那个牛气冲天的“日不落帝国”吗?难道是英国法官收了日本人的银子?李鸿章对这个问题一直耿耿于怀,却也百思不得其解。
王天纵叹了口气,明知道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而且往深里说,李鸿章处置这件事情太过于随意和轻率,说白了还是见识不够,但是这话还不能这么说,只好避重就轻。
“中堂,英国人视俄国为心腹大患,一直要压制俄国扩张,但是英国又不想亲自和俄国人动手,就希望在远东地区有国家替他们遏制俄国????????”
李鸿章忙打断道:“你先等会儿,什么叫远东?”
王天纵笑着解释道:“就是中国、朝鲜、日本、安南这些地方,因为距离西洋遥远,故此洋人称呼咱们这里为远东。”
李鸿章点了点头道:“你接着说。”
王天纵继续讲道:“英国需要远东有国家遏制俄国,所以见大清和日本开战,就抱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哪个胜了,英国就支持哪个,所以开战伊始,英国人不急于处理‘高升号’被袭击的事情,如果咱们打胜了,英国人自然会讨伐日本,可惜,咱们打败了。”
李鸿章脸『色』黯然,叹气道:“若真如你说的,咱大清打胜了,就可以和英国人结盟了?如果那样,大清三十年的太平有望了,倭奴可恨!”
王天纵安慰道:“中堂不要灰心,咱中国地大物博,只要奋发图强,三、二十年的时间就可以富国强兵,到时候再和日本人决一雌雄。”
李鸿章苦涩的道:“也许吧,但我恐怕是看不到了!朝廷这次恐怕是不会放过我了,仗打烂了,总得有个人承担吧,要不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若是杀了我李鸿章,岂不是人人都干净?杀一个李鸿章就能换个朝野上下都太平无事,真是划算的很啊!”
王天纵笑道:“中堂,您过虑了,朝廷肯定还是要倚重中堂的,朝廷看来也不想打了,若是议和,岂能不用中堂?”
李鸿章的头摇的拨浪鼓一般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个和啊,我是不去议的,议和过后必然是个汉『奸』的名声,现在杀了我李鸿章,没准千百年后还有人替我叫屈,若是议和完了再杀,那可是人人叫好啊!汉『奸』国贼,那可是人人得而诛之!”
王天纵心里一惊,如果李鸿章不肯去议和,那恐怕真是今生都难翻身了,自己抱这条大腿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吗?这个汉『奸』,李鸿章必须得当啊!他要是不当,自己怎么能出头呢?
王天纵正打着腹稿,李鸿章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天纵啊,你和盛宣怀是旧相识?”
王天纵一楞,自己和盛宣怀八竿子也打不着啊,若说有关系倒也多少有点,那就是在北洋水师的时候,看见那些塞不进炮膛的劣质炮弹,骂过无数声“*养的盛宣怀”。
王天纵摇头道:“中堂,我不认识盛大人,我是个小人物,盛宣怀大人何等人,怎么会和我相识?”
李鸿章略一沉『吟』,不再问下去了。王天纵倒是心情有些忐忑,他知道,这些大人物说话,背后都有深意,和这种成了精的老狐狸说话,一定要加十二分的小心。大清官场上的老油条们,若是和他们谈西洋各国的政治、经济、军事,他们都是懵懂,但是若说起官场上的招数,什么造劫乘势、水漫金山、浪涌堆岸、一笑倾城、危崖弯弓、霸王别姬、饮糙亦醉、隔山拜佛?????????这些林林总总的登龙秘诀,哪个都是行家里手,普通人被他们玩死还要替他们数钱呢!
李鸿章又问道:“天纵啊,你说,朝廷要真是派我去议和,那你说老头子该怎么办?”
这句话的意义,王天纵可丝毫不敢小视,这已经是拿王天纵当了亲信,让他参谋幕府的机密了。
也许,这一句话就能决定自己在李鸿章心目中的分量。按照王天纵的心思,李鸿章必须要去马关议和,实际上现在朝廷根本已经没有作战的心思了,即使李鸿章不去议和,自然还得有人去议和,而朝廷的大佬里,只有李鸿章多少对外交懂得一些,其他人去议和,没准中国的损失更大。
但是李鸿章又怕白白担了个汉『奸』的罪名,最后还是被朝廷推出去当替罪羊,那就不合算了。王天纵看出来,李鸿章是个闲不住的人,他愿意去议和,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东山再起,但是又顾虑重重。
李鸿章问的一句话,让王天纵的心里翻江倒海,大冷的天,后背的衣服都湿了。
过了许久,王天纵终于下定了决心,正『色』道:“这个和,只能是中堂去议,而且只有中堂有能力去议,朝廷应该清楚这一点,但是???????”
王天纵故意卖了个关子,语速降了下来。
果然,这句话勾起了李鸿章的兴致,他伸着头问道:“但是什么?”
“中堂要去议和,不能一个人去,一定要拉上一个人。”
“??????谁?”
王天纵一字一顿的道:“翁??????同???????龢!”
李鸿章惊呆了,这话也确实太出乎意料了,他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猛的一拍大腿道:“妙啊!妙不可言!哈哈,翁书平这个老儿,一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把他拉下水,看他还说什么?我李鸿章,早就有二鬼子的名声,当汉『奸』也无妨,要是咱们这个志向高洁、道德文章冠华夏的翁师傅也当了汉『奸』,那乐子就大了!”
王天纵见李鸿章感兴趣,就趁热打铁道:“如果朝廷要让中堂去议和,中堂一定要在朝堂之上告诉皇上和满朝的文武大臣,绝对不可割地,这一点定要强调再三,如果中堂去议和,万事不可擅专,不论日本人如何威『逼』,朝廷再许中堂全权,中堂也要把议和的条款详细的回报朝廷,最好能把消息透漏给洋人报馆和各省的督抚????????”
话没有说完,但是王天纵知道已经说的够多了,如果还不明白什么意思,那他就是李鸿章了。果然李鸿章又再次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方道:“不割地,日本人恐怕不会撤兵的,这和议怕是难成啊!”
王天纵点头道:“中堂说的是,不割地日本人肯定不能善罢甘休,到时候由朝廷下旨意,就不是中堂的责任,天下人也不会将卖国的罪名加诸于中堂了!中堂在日本,只管向日本人争,争得一分是一分,不要怕谈判破裂,到时候,会有人比中堂着急的!”
李鸿章点了点头,深深的感觉到王天纵说的一点都不错,但是心里却升起一股寒意,这个年轻人的心思也太阴沉了,自己在二十岁的时候,说什么也没有如此深的心机啊!
“天纵,你如此的替老夫着想,你想要什么呢?你可知道,即使议和完成,天下人都知道不是老夫卖国,老头子恐怕也要被朝廷当替罪羊的,你是何苦呢?”
李鸿章这话直指心底,言外之意是说王天纵别有用心了。
王天纵早就想好了说辞,平静的道:“中堂是北洋的根基,有了中堂,北洋才有可能东山再起,我也才有机会,将来有一天,带着铁甲兵船杀进日本,替邓军门和北洋水师枉死的弟兄报仇!中堂若问我要什么,我要的就是这个!”
李鸿章的脸『色』也变了,正了容『色』,将衣服上的褶皱也拽了拽,沉声道:“好,若真如你说的,北洋有东山再起的一天,老头子一定遂了你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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